弗洛裏安似乎也覺得自己一直低頭不太?好。


    迎著吉爾伽美什狐疑的目光, 他抬起?眼,已經恢複一片平靜。如果不是太?宰治正巧坐在他對麵,眼尖地捕捉到弗洛裏安低下頭時?的一點?異樣, 怕也是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平靜是弗洛裏安最經常的模樣。在慌亂之下,他會?偽裝成這副最熟悉的樣子來讓別?人發現?沒什麽不對勁……可惜他遇到的是太?宰治和吉爾伽美什,並且他本身?的演技也不過關。


    五十嵐楓:……這我真的沒辦法?, 弗洛裏安的人設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太?宰治望了眼黑著臉的吉爾伽美什,嘴角噙著一點?笑。


    這樣就有意?思了。


    沒想到看上去最好哄騙的人竟然有事情瞞著自己嗎?按照剛才吉爾伽美什的表現?,太?宰治並不認為吉爾伽美什會?無動?於衷。說的好聽些是隱瞞,嚴重些就能算得上是欺騙了。


    吉爾伽美什心高氣傲, 眼中更?是容不得一點?砂粒。


    有趣。


    太?宰治嘴角的笑加深了。


    “……那就這樣吧。”弗洛裏安很小聲地說了一句, 像是在自言自語。“抱歉,”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想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 “雖然他沒有履行到保密義?務, 但是我不是非常想討論這個話題。”


    太?宰治立刻裝作體貼地道:“沒有關係。”


    他清楚現?在並不是繼續和弗洛裏安聊下去的時?機, 還不如趁早溜之大吉,讓弗洛裏安和吉爾伽美什先解決這個問題。畢竟吉爾伽美什看上去可不像是會?忍耐的人, 能當著太?宰治的麵沒發作就已經是奇跡了。


    太?宰治是來談判的, 不是來送死的。


    他轉頭問衛宮士郎:“能否帶我去拜訪一下這家的主人?”


    太?宰治的態度很和善, 衛宮士郎愣了愣。他說自己先去問一下衛宮切嗣,便匆匆離開了餐廳, 沒過多久衛宮士郎就回來, 摸著頭說衛宮切嗣現?在剛好有空。太?宰治自然求之不得, 同衛宮士郎一起?離開了餐廳,還順手拉上了門。


    室內一片沉寂,空氣冷得仿佛被凍結了。


    弗洛裏安很習慣安靜, 畢竟他度過了一段很長沒有人交流的時?間,但要吉爾伽美什安靜,那可做不到。


    “你就沒什麽要對本王說的?”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如同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濺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弗洛裏安張了張嘴,臉上竟有些……


    茫然。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對吉爾伽美什說什麽,隻是憑借自己的本能來表達,也沒怎麽組織語言,聽起?來甚至都是斷斷續續的。


    “……我覺得很難過,吉爾。”弗洛裏安看吉爾伽美什,笨拙地重複了一遍,“我覺得很難過。”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嗎?


    吉爾伽美什不耐地閉上眼睛。


    明明是弗洛裏安隱瞞事情在先,現?在還有種?先說自己很難過?吉爾伽美什氣極反笑,問:“你有什麽好難過的?你還會?難過?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這次弗洛裏安沒有馬上回答。


    吉爾伽美什素來都沒什麽耐心,聽他這次沒聲音,背後便憑空冒出?一片金色光圈,放眼望過去數也數不清的武器從光圈之中鑽了出?來。


    最古之王的尊嚴容忍不了任何挑釁,哪怕是他的禦主。


    弗洛裏安的聲音終於響起?:


    “因為想活下去,想和吉爾……但是好難。”


    ……一個連吉爾伽美什怎麽罵都沒有任何反應的人,一個基本上不會?有什麽情緒波動?的人,可是他竟然會?因為自己可能沒辦法?和吉爾伽美什繼續在一起?而難過。


    ……他竟然會?明白,這種?情緒叫難過。


    吉爾伽美什頓了頓,身?周的光圈便化為金點?在空氣中消散了。


    他嗤笑了一聲:“雜修。”


    弗洛裏安連眼睛都沒抬,顯然已經相當習慣吉爾伽美什時?不時?冒出?來的這句話。他沒指望吉爾伽美什能安慰自己,要吉爾伽美什安慰人,怎麽也是做夢比較快。


    可吉爾伽美什丟下了一句:“怕什麽?”


    弗洛裏安一愣,遲疑地抬起?頭。


    最古之王沒看弗洛裏安,一雙紅眸望向窗外。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夢。


    ……


    這是夢,吉爾伽美什很清楚。


    這是第四次聖杯戰爭的終點?,吉爾伽美什也很明白。


    這是弗洛裏安最後失蹤的地方,吉爾伽美什也看到了。


    “……聖杯,被汙染了嗎?”


    黑色的太?陽浮現?在冬木市的上空,黑泥從中傾瀉而下。地麵上燃起?熊熊大火,黑泥貪婪地將這塊土地占為己有,如同毒蛇一般悠閑地巡視,遇到了什麽不順眼的東西便一口吞噬,無論是建築,還是汽車,或者是人。


    弗洛裏安站在廢墟的一角,麵上有些茫然。


    當時?他身?邊沒有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素來不是會?體諒禦主的人,他隻會?自顧自地選擇最好的觀賞台,高高在上地欣賞這場決戰。弗洛裏安手指微微一動?,借助銀線往前極快地跳躍。


    這樣的聖杯,真的還能實現?弗洛裏安的願望嗎?


    ……他不知道,但應該是可以的。


    隻要是聖杯就可以,隻要能實現?願望就足夠,那樣就可以實現?愛因茲貝倫家族千年的夙願,那樣弗洛裏安就會?活下來……而不是和家族廢棄的那些人造人一樣的待遇,達到使用期限後被隨意?丟在家族的地下。左右之後會?有新的人造人,弗洛裏安並不是愛因茲貝倫家族無可替代的。


    可是弗洛裏安不想被替代。


    接下來的禦主隻有兩位了,隻有衛宮切嗣和言峰綺禮。弗洛裏安隻要殺掉他們,就能完成自己的願望,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他遠遠望著衛宮切嗣同言峰綺禮之間激烈的戰鬥,這個時?候就要躲在一邊,等他們兩敗俱傷來個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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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但是衛宮切嗣是愛麗斯菲爾的丈夫啊。


    弗洛裏安停下了布置陷阱的手。


    他活下來是為了什麽呢?他茫然地想,試圖找到一個答案。


    不想被替代,是因為想一直和愛麗絲菲爾一家生活下去,是想和吉爾一直……


    他重新看向衛宮切嗣。


    衛宮切嗣怒吼著不能讓聖杯出?生,而言峰綺禮站在他的對麵不停地諷刺。弗洛裏安遲鈍地看了眼身?後,看到了冬木燃起?的熊熊大火,聽到了四處傳來的慘叫,聞到了濃重惡臭的血腥味。


    好像會?有很多人死掉。


    愛麗他們會?坐視不管嗎?


    不會?的吧。


    可是這些黑泥,真的很危險,是會?死的。


    不過其實是有結束這一切的方法?的。


    現?在的聖杯是不完全的聖杯,想要出?生,它需要身?為小聖杯的弗洛裏安,也需要七個英靈的魔力?。


    弗洛裏安回頭,再?看了眼衛宮切嗣,又?望向天空。


    ——吉爾伽美什就坐在天上。


    ……他就該是一直這樣高高在上的,不該被任何黑泥汙染。


    弗洛裏安能讓聖杯出?生,也能關閉聖杯,阻止這場災難。


    弗洛裏安開始奔跑。


    一開始他跑得不快,因為地麵上到處都是建築物的殘骸。他意?識到這樣不行,銀線釘在牆壁上作為支撐,於是他開始借助銀線快速地穿梭。


    他要找到聖杯,然後……


    關掉它。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帶來什麽後果,大概不會?活下來,大概會?就這麽灰飛煙滅,一直以來想活下去的信念讓他在這時?本能地感到恐懼和慌張。


    可是他始終沒停下腳步。


    有什麽事情是比他活下去更?加重要的,所以就算在這裏死掉也沒什麽關係。他跑得更?快了,反正他天天被吉爾伽美什罵腦子缺根筋……所以做出?這樣天真又?愚蠢的行為,也沒什麽吧?


    沒什麽的,所以不用害怕。


    至於更?重要的是……他們得活下來。


    弗洛裏安想。


    如果讓他一個人活下來,那就沒有意?義?了。


    隻是有些可惜,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完。


    弗洛裏安最後望了眼天空,轉身?進入聖杯的所在地。


    衛宮宅,待客室。


    “……遊戲?”衛宮切嗣深深地皺起?了眉,“你是說,弗洛裏安能從聖……那裏出?來,是一位‘神’給予他機會?,讓他出?來參加所謂的遊戲?”


    他和愛麗絲菲爾對視了一眼,愛麗絲菲爾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從來沒聽弗洛裏安提起?過。


    太?宰治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我前天冬木是不是莫名起?了霧?那就是另一個玩家來找他了。”


    衛宮夫婦自然有印象。


    “而且他為了解決身?上的麻煩試圖和其他玩家做交易,很可惜,他失敗了。反而被那位玩家哄騙當成武器來對付我們……弗洛裏安的麻煩同魔術有關嗎?”


    看著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驟然警惕起?來的眼神,太?宰治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的無辜:“我沒有什麽惡意?,隻是我的異能剛好是無效化,對魔術應該也有用吧?”


    “如果我的異能可以壓製弗洛裏安體內的魔術的話,”衛宮夫婦兩人沒有插話,太?宰治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不妨做個交易,怎麽樣?”


    衛宮切嗣經曆過聖杯戰爭,對這樣的交易自然不陌生。


    “你想讓弗洛裏安站在你這一邊,”他快速地在腦子中掃了一遍弗洛裏安所擁有的籌碼,吉爾伽美什是他們最大的殺手鐧,“用這個來交換?”


    不得不說,太?宰治確實按住了衛宮家的命脈。


    ……弗洛裏安體內有一部分“此世全部之惡”的意?識,這無疑是個□□。如果太?宰治真的能幫衛宮家解決這個問題,那麽弗洛裏安確實也再?沒有一定要獲勝的理由了。


    他看太?宰治的目光不由得凝重了幾分。


    雖然隻是個年輕人,但看他不帶任何武器就敢上衛宮家來談判的膽量……是個讓人感到萬分棘手的敵人,但如果作為同盟,又?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是弗洛裏安的事,”衛宮切嗣說,“我要先問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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