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最近相當惱火。


    近年來港口mafia,稱得上人才的隻有芥川龍之介一位。可偏偏芥川龍之介一遇到同太宰治有關的事就會失去理智……森鷗外想要將港口mafia的實力不斷擴張,就必須招攬更多的人才,異能力者當然是最好的。


    自從站在全橫濱最佳的觀賞角度目睹那輪落日之後,森鷗外就忍不住心癢癢。如果能將那位異能力者收攬到他麾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但如果那位異能力者身後有別的組織,就需要森鷗外提起警惕。


    可是森鷗外不論從哪個渠道都找不到與那位異能力者有關的線索,甚至為此他還想辦法聯絡到夏目漱石,但夏目漱石那邊也沒有相關情報。與此同時,港口mafia的日常工作還不斷地被各種人打斷……能熟悉港口mafia的日常工作流程並且精準下手的,除了太宰治再沒有別人。


    森鷗外對太宰治一定會報複回來有心理準備,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又出現了個森鷗外十分想招攬的異能力者……導致森鷗外必須好好地坐在港口mafia辦公室裏處理事務,阻攔了他的腳步。


    “愛麗絲醬——”森鷗外蔫蔫地趴在桌上,“那明明也是太宰君想要的,他好過分。”


    正如太宰治了解森鷗外一樣,森鷗外也清楚太宰治。


    太宰治就像一隻正在尋找主人的流浪貓,之前被許多人類傷害過,以至於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他一開始表現得很溫順,在意識到津島溫樹對他無止境的縱容之後,又悄悄地伸出了爪子撓撓,想試探津島溫樹的底線。對於吃慣了苦的貓咪來說,這一切因太過美好而顯得不真實,以至於貓咪總是忍不住通過調皮搗蛋來確認。與此同時,太宰貓貓又害怕被拋棄,翻過身悄悄露出自己的肚皮,想告訴津島溫樹自己其實非常好,想留下。


    所以森鷗外揭露太宰治過去的mafia身份陰差陽錯地達到了太宰治的目的,這一點,森鷗外在看到太宰治的眼神時候就明白了。


    “都怪林太郎多管閑事!”


    愛麗絲氣鼓鼓地哼了一句,因為森鷗外這幾天得呆在港口mafia處理事務,已經很久沒有帶愛麗絲出去吃小蛋糕了。雖然可以喊外賣,但存在溫度、路上顛簸等各種不可控因素,外賣的口感終究是要差一些的。


    森鷗外則繼續唉聲歎氣:“這年頭說實話的代價可真大……港口mafia還是太缺人了,這兩年的收益也比太宰君在的時候少了,這可怎麽辦呢,愛麗絲醬?”


    愛麗絲是森鷗外的異能力,從某種意義上就是他自己。森鷗外當然明白愛麗絲所說的是什麽意思,流浪貓撓自己的主人當然可以,但如果讓別人撓……那對於他來說,就是無形的宣戰。


    可是森鷗外並不後悔。


    他總覺得津島溫樹身上藏著什麽巨大的秘密……並且能為他所用。這件事可能會成為津島溫樹和太宰治之間的埋藏的隱患,隻需要一點導火索,就會一發不可收拾。津島溫樹能接受太宰治過去是mafia,可太宰治的血是黑的,這是他的本質,在麵對這樣的弟弟的時候,津島溫樹真的還能繼續包容下去嗎?


    森鷗外不貪心,隻要一點芥蒂就好,他就能利用。


    “橫濱要亂了呀。”他裝模作樣地感歎道。


    無論是那個異能力者……還是消失十年突然出現的津島溫樹。等下,森鷗外想到這裏眯了眯眼,會不會津島溫樹就是那個異能力者?


    這兩者的出現太過巧合,很難不讓人將他們聯係起來。


    津島溫樹醒來的時候,太宰治卻出門了。


    這不正常。


    五十嵐楓當然能想到,太宰治出門是去給森鷗外找麻煩的。這並不難猜,畢竟津島溫樹的異能力勢必引起各大勢力的爭奪,而森鷗外又極度缺人。


    偏偏津島溫樹最不可能的加入的組織,就是港口maafia。太宰治不會容忍森鷗外對津島溫樹的覬覦,出手太正常了。不過這次,五十嵐楓沒打算插手太宰治和森鷗外之間的事。


    “橫濱的這群人太難對付了,”五十嵐楓對係統說,“太過刻意會引起他們的警惕,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找,隻要一直把握主動權就無所謂。”


    更何況,津島溫樹的身份是根本瞞不住的。倒不如幹脆將他作為一個切入點,讓橫濱的這些人能深刻了解這場遊戲的參與者的實力。


    想必太宰治也知道這件事,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幹脆透露出一些線索,讓森鷗外猜測,又能讓森鷗外忌憚。畢竟他們可不知道津島溫樹異能力的巨大副作用,這也是為什麽太宰治不會讓津島溫樹出門。


    “當然,中間有什麽別的私心……我可就不清楚了呀。”


    五十嵐楓歎了句。


    係統:“……”


    你差點就把“他心裏想的我都知道”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係統已經放棄提醒五十嵐楓,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什麽了。


    津島溫樹這邊的事都在掌控之內,而禪院尚也那邊的江戶川亂步,同樣也不好對付。不,這位擁有無人匹敵智慧的名偵探,才應該是主要的頭疼對象。


    “所以這是你的術式?這是什麽?瞬移嗎?”


    江戶川亂步被禪院尚也放在一處小巷裏,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不對,這不是……有點像是穀崎的細雪。所以是幻術?”


    “真不愧是名偵探,”禪院尚也裝模作樣地鼓了鼓掌,“畢竟沒點本事,我也不敢出現在悟麵前,如果被他抓到就麻煩了,雖然他的‘六眼’也很麻煩就是了……”


    江戶川亂步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跟著禪院尚也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發現禪院尚也的秘密,知己知百戰不殆。江戶川亂步現在明明已經摸索到一點了,但他卻並沒有和從前那樣……喜悅的情緒。


    禪院尚也瞥了他一眼:“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有關禪院尚也的回憶忽然像潮汐一般,洶湧地向伏黑甚爾撲來,這種情緒對伏黑甚爾來說實在是有點陌生。就好像是偶然間回頭去看,才發現不知不覺,那個人好像在原地已經等他許多年。


    ……可伏黑甚爾其實,一直都是記得的。


    隻是被藏得太深了。


    初見的時候,是三歲的禪院尚也冷不丁從一棵樹上摔了下來,好巧不巧地摔在伏黑甚爾跟前。和天生沒有咒力、一直被禪院家歧視的伏黑甚爾不一樣,禪院尚也天賦出眾,是禪院家眾星捧月的小少爺。伏黑甚爾對禪院家沒有好感,但不至於遷怒到和他無冤無仇的禪院尚也身上,因此他的腳步隻是頓了一下,就往別處走去。


    誰知道禪院尚也拒絕了身後任意一個傭人的攙扶,自己站起來跳到伏黑甚爾麵前,笑容陽光:“終於找到你啦!甚爾哥哥!”


    後來他才明白,這一切都是禪院尚也設計好的。偏偏從那以後,禪院尚也還就這麽理直氣壯地纏上了伏黑甚爾,如果不是五歲那年多了個五條悟,禪院尚也估計會一直當甚爾的小尾巴。


    “我都說了啊,”禪院尚也似乎有些不耐煩,“我喊那個家夥一聲哥哥,就肯定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


    伏黑甚爾離家出走的時候,不是沒想過他走了,禪院尚也會怎麽辦。但禪院尚也同他不一樣,他被禪院家捧在手心裏,不能對伏黑甚爾遭受的一切感同身受,更別提他還有五條悟作為朋友……伏黑甚爾當時想,就算他走了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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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多那個小孩子就是傷心一下,禪院尚也還缺哥哥嗎?


    多的是人想討好他。


    “所以說。”


    禪院尚也的臉上難得沒有任何笑意,態度十分認真:“我不管你們怎麽看別人,最好都別這樣看我。我不需要憐憫和同情,我也厭惡這種東西。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不管別人怎麽看,我都是為了自己去做這些的。”


    江戶川亂步沉默了。


    對驕傲的禪院尚也來說,那些多餘的情緒是侮辱。


    他定了定神,扶了下帽子:“亂步大人才不會管這些東西。”


    “你見過了五條悟,確認他現在是安全的。所以你放下心,要去給即將開始的‘遊戲’做準備。”


    在提到“遊戲”的時候,江戶川亂步皺了皺眉。


    ……即使江戶川亂步一開始對這個遊戲非常感興趣,但他現在已經對它完全沒有任何好感。這根本就是一場玩弄人的遊戲,偏偏玩家還都有不得不參與的理由。


    伏黑甚爾有些不敢置信。


    等等,確認五條悟是不是是安全的?


    可伏黑甚爾見識到了江戶川亂步的恐怖,能在他一頭霧水的時候推測出禪院尚也的行動。但不管怎麽說,確認五條悟是不是安全這種事……聽起來也太天方夜譚了。


    五條悟可是最強錒,更別提他還會反轉術式,什麽能傷得了他?禪院尚也去拉攏五條悟還差不多,畢竟好歹津島溫樹身後站著一整個武裝偵探社,而禪院尚也什麽都沒有。


    伏黑甚爾隻能和禪院尚也聊聊天,吐槽吃瓜。就連此時一起的江戶川亂步,如果一旦開戰,肯定不會站在禪院尚也這邊。


    但禪院尚也好像並不介意。


    難道說他真的打算一個人來麵對接下來的戰鬥?哪怕伏黑甚爾對五條悟的印象實在不好,也不得不承認五條悟是非常有用的戰力……禪院尚也之前不是很聰明嗎?


    為什麽在五條悟的事情上這麽笨啊?


    禪院尚也站在小巷的陰影裏,陽光落不到此處,也讓江戶川亂步看不清他的五官。江戶川亂步聽見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像是在情人耳邊的吐息。


    “被你說對了,”他歎氣,“名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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