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顧玖帶著劉詔上曉築修養。


    劉詔還逞能不想去。


    「朕身體已經大好,就留在宮裏。朕得盯著老大,盯著朝堂!」


    「你給我閉嘴!」


    顧玖一聲吼,劉詔立馬認慫。


    打包打包,她就把劉詔帶出了皇宮,住進曉築。


    齊王劉禦三五天總要跑一趟曉築,匯報朝堂情況。


    劉詔閑不住,事事都想管。


    顧玖眼一瞪,劉詔果斷自覺地抓大放下。


    甚至為了讓顧玖放下,還特意下了一道旨意,令齊王劉禦監國。


    旨意一下,朝臣們心情很複雜。


    「這道旨意等於是確定了齊王殿下儲君的身份。」


    「一日沒有立儲,一切都存在變數。」


    「陛下身體不好,這一點人人都看得出來。陛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沒有意外,齊王殿下就會在皇後娘娘的支持下,登基稱帝。」


    「你說的是非常情況!陛下還好好的活著。隻要人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不要再心存妄想!榮王一心一意在海外打拚,明顯是放棄了爭儲。魯王天天泡在理工學院,跟在任神棍的屁股後麵,半步不肯離開。多少人勸說他,他都不予理會。隻能說,皇後娘娘將三位皇子教得太好。還沒開始競爭,榮王和魯王就主動放棄了那個位置。」


    「氣煞人也!難道真要看著齊王上位?」


    「齊王不待見我等,他若登基,我等哪有前途可言。」


    「陛下已經下旨意令齊王監國,等於是間接確認了齊王儲君的地位。目前看來,似乎毫無辦法。」


    「陛下一日沒有正式下旨冊立齊王為儲君,我們就還有機會。就算正式冊立齊王為儲君,隻要齊王一日沒有登基,我們依舊還有機會。」


    「不如就趁著齊王監國,做一篇文章。」


    「什麽文章?」


    「且聽我細細道來。」


    ……


    劉詔人在曉築修養,朝堂人心思動。


    楊季以強硬手段彈壓朝堂,令各個衙門按部就班,休要生事。


    卻擋不住有人野心瘋長,私下裏小動作不斷。


    楊季這私下裏也提醒齊王殿下,「王爺最近出入都要當心,關門閉戶,不要讓人有可乘之機。」


    「多謝楊大人提點,本王會注意安全。」


    果然,齊王府關門閉戶。


    齊王妃孫七娘謝絕一切宴請,將孩子拘束在府中。


    下人隻有得了命令,方能出府採買。


    齊王每日按部就班上朝當差,四平八穩。


    年紀輕輕,穩得一匹。


    每天兩點一線,除開去曉築,沒有額外的安排。


    劉詔問他,「需不需要朕替你出麵,料理幹淨?」


    齊王劉禦搖頭,「兒子能應付!都是一些跳樑小醜,兒子等著他們主動跳出來一網打盡。」


    「有把握嗎?」


    「有!必要的時候,可能要借用金吾衛。」


    「朕會給錢湘下旨,必要的時候他會配合你。」


    「謝父皇!」


    ……


    山雨欲來風滿樓!


    端郡王劉議幹脆請了病假,不去衙門當差。以免被牽連。


    蕭琴兒問他,「你就這麽怕?」


    「年齡越大,膽子越小!鬼知道那群瘋子會不會利用本王,凡事小心一點沒有錯。最近你也別出門,所有的宴請都推掉。我們關起門來過小日子。」


    蕭琴兒搖頭,「二嫂請我替她撐腰,我答應了她。最近得出門幾趟。」


    劉議蹙眉,「什麽二嫂,他們兩口子離婚好幾年,你還和她來往?人人都躲著她,你倒好,偏要和她來往。」


    「我就是要和她來往,我沒你那麽市儈。」蕭琴兒直接懟回去。


    她覺著歐陽芙挺好的,不能因為歐陽芙和劉評離婚,就和對方斷了聯繫。


    劉議嗬嗬兩聲,「隨你!總而言之,你別入了別人套。」


    蕭琴兒抱怨道:「這些人也真是的,榮王和魯王明顯對那個位置沒興趣,齊王的地位堅如磐石,你說那些朝臣還折騰什麽啊?難不成他們真以為有辦法將齊王拉下來嗎?」


    劉議往軟塌上一趟,一副過來人的態度說道:「你不懂!一旦齊王出了事,榮王和魯王自然也就對那個位置有了興趣。那些朝臣,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一心一意挑起皇子爭鬥,他們才有機會渾水摸魚。齊王四平八穩,他們沒空子可鑽,又不得齊王欣賞,自然不甘心。大局確定之前,肯定想要搏一把。!」


    「當心把命丟了!」


    「凡事都有風險,要麽贏要麽死。人嘛,都認為自己會是贏的那一個,正所謂不撞南牆不回頭。再說了,不搏一把,仕途基本上也就這樣了。不甘心啊!搏一把,說不定還能立下擁立之功,位極人臣。楊相公的位置,誰都想沾一手。」


    蕭琴兒嗬嗬冷笑,滿是譏諷之色,「他們想取代楊相公,也得看看有沒有楊相公的本事。真是不自量力!」


    劉議一副看戲的態度,隨意說道:「能站在朝堂上的官員,個個都是進士出身。沒有人會承認自己學識不如人。就本王所知,私下裏很多朝臣都對楊季楊相公不服氣。他那麽年輕,若非有皇後娘娘做靠山,豈能一次又一次擔當大任,位極人臣。


    估摸著很多朝臣都想複製楊相公的道路,找一個強力靠山,說不定運氣好,就能成為第二個楊季。齊王不給他們機會,他們就會自己主動出擊尋找機會。榮王和魯王,就是他們的機會。」


    蕭琴兒一怔見血,「哪裏是在找機會,分明是在尋死!這些人莫非都忘了陛下和皇後娘娘,這些年一路血雨腥風,豈能容忍他們興風作浪。齊王殿下,也沒他們想的那麽弱。下江南,彈壓世家。去西域打異族,也是很厲害的。」


    劉議樂嗬嗬的,「奈何皇兄和皇嫂太過耀眼,以至於朝臣們都忽視了齊王。總以為齊王是個溫潤貴公子,好欺負。」


    「會有他們吃虧的時候。你不打算幫一幫齊王?就當結個善緣!」


    「別!」劉議連連拒絕,「這種事情,本王必須躲得遠遠的。我幫他,恐怕會被人懷疑居心不良。不如獨善其身,雖然結不了善緣,卻也不會惹禍上身。我警告你,此事你不準插手,不準擅作主張。事關朝堂鬥爭,不是你能摻和的。


    「知道了!我就是隨口說一句,瞧把你緊張的,好似我會拖你後腿一樣。」


    劉議心說,你可沒少拖我後腿。


    ……


    蕭琴兒要替歐陽芙撐腰。


    正如當年離婚,歐陽芙猜想的那樣,劉評用宅子抵押,從少府借貸過生活,手散得很。


    他倒是置辦了幾樣產業。


    然而無論是鋪麵,還是田莊,每年盈利有限,並不能滿足劉評的開銷。


    再一個,他的後院,還養著一群女人,一群庶子庶女。


    孩子們要成親,需要聘禮,需要嫁妝。


    女人們除了吃喝住用,每年要做新衣服,要置辦新的頭麵首飾,要出門走親訪友。


    說到底,處處都要花錢。


    劉評隻能一次又一次從少府借貸。


    光借貸,不還錢,利息越來越多,少府錢莊又不是做慈善的,肯定不會一直借貸下去。


    自去年開始,少府錢莊的催債人員,月月上門催債。


    一次又一次提醒劉評,趕緊還錢。


    就算隻是先還點利息也行。


    否則少府錢莊就要收走抵押品,他們現在住的大宅院。


    劉評一開始還辱罵少府錢莊的催債人員,後來了解到情況的嚴重性,開始想辦法借錢平債。


    然而,他隻是個閑散宗室,沒有差事,沒有地位,還得罪了皇帝劉詔。


    宗室內部就沒幾個人願意借錢給他,紛紛躲著他走。


    文臣勛貴,更不會和他有任何牽連。


    也就幾個做兄弟的,礙著情麵,不得不拿點錢打發他。


    像是端郡王劉議,給了他三千兩應急。也不要他還錢,隻求他以後別再上門了。


    其他兄弟,基本上都是這種操作套路。


    出錢最少的就是老九劉諄,隻給了八百兩銀子。


    給銀子的時候,還當著劉評的麵一個勁哭窮。


    說是母妃去了,他沒了靠山,八百兩都是他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私房錢。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劉評,拿了錢趕緊走吧,以後別來找他借錢了。


    給了八百兩,已經全了兄弟情義。


    否則一文錢也沒有。


    靠著兄弟們接濟,劉評暫時度過了難關。


    結果剛過完年,少府錢莊又開始上門催債。


    而且催債頻率越來越高。


    以前是一個月催一次,現在是三天兩頭上門催債。


    因為劉評實在是欠了太多錢,光是本金就有十幾萬兩。


    加上利息,已經上二十萬兩。


    這還不是高利貸,隻是正常的借貸,正常的利息。


    若是高利貸,利滾利,怕是已經上百萬兩。


    以劉評的收入,根本不具備償還能力。


    少府錢莊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一個月內不還錢,就要強製性收走宅子。


    劉評氣得大罵。


    到處找關係疏通,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這個時候,歐陽芙悄咪咪找到少府。


    她和少府商量,等少府收回宅子,她會第一時間將宅子買下來。請少府不要公開拍賣。


    鄧存禮看在皇後娘娘顧玖的份上,給歐陽芙一個麵子,答應了她。


    哪裏想到,這事竟然被劉評知道了。


    那還得了!


    肯定得鬧啊!


    為了這事,蕭琴兒主動替歐陽芙撐腰。


    劉評就是個無賴。


    兩口子都已經離了婚,沒了關係,劉評還想賴上歐陽芙。


    說是要和歐陽芙復婚,讓歐陽芙出錢還債。


    「賤人!」蕭琴兒大罵劉評不是個東西。


    劉議也覺著老二劉評不是個東西。


    「歐陽芙就是老二的救命稻草,雖說離婚,畢竟做過二三十年夫妻,還一起養大了孩子。他已經走投無路,想不到任何別的辦法,隻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歐陽芙身上。復婚是他最後的出路。否則他就要被少府錢莊給趕出京城。」


    蕭琴兒氣壞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初要離婚的是他,如今要復婚的又是他。敢情二嫂就是個屁,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他以為他是誰啊!二嫂和他復婚,是圖他老了需要人照顧,還是圖他是個老混帳天天找氣受,亦或是圖他花錢如流水養了一堆女人?二嫂不蠢,絕不會答應!」


    劉議無話可說。


    仔細想想,劉評真的是一無是處。


    但凡腦子清醒的人,都不可能繼續和他生活在一起。


    他揉揉眉心,「但是老二纏上了歐陽芙,想要擺脫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蕭琴兒擲地有聲地說道:「所以我要替二嫂撐腰!你要不要幫忙?」


    劉議連連擺手,「這種家務事別找我。」


    「你別忘了,劉循可是你侄兒。被老二這個老混帳牽連,他的仕途可不順暢。」


    「他是我侄兒,又不是我兒子。你要幫忙,本王不攔著。但是,本王絕不會插手此事。你要是擺不平,就去曉築求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發一句話,比我們說一百句一千句都好使。」


    蕭琴兒連連搖頭,「這點小事,哪能驚動皇後娘娘。而且陛下身體不好,不能拿這種糟心事讓皇後娘娘分心。萬一皇後娘娘一怒,老二怕是要性命不保。」


    「你知道此事的嚴重後果就好。凡事盡力,實在是幫不上忙,你也別勉強。人家兩口子的事情,你一個外人摻和進去不合適。」劉議苦口婆心。


    蕭琴兒嗬嗬冷笑,嫌棄劉議是個慫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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