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詔的幾個兄弟,這幾年估計都忙著生兒子。


    禦哥兒的堂兄弟,少說得有二十來個。


    堂姐妹,也有十幾個。


    一串的小孩子,顧玖都分不清誰是誰家的,也叫不出名字。


    一場宮宴,慈寧宮儼然成了託兒所。


    一屋子的小孩子,最大的劉征已經十一二歲。


    最小的還在繈褓中。


    這麽多小孩子湊在一起,可想而知,有多吵鬧。


    顧玖被吵得頭痛,叮囑禦哥兒照顧好衡哥兒後,趕緊離開,去大殿請安。


    她對劉詔吐槽,「你家兄弟可真能生。」


    劉詔咧嘴一樂,「我也挺能生的,還生了一對龍鳳胎。」


    顧玖甩了個白眼給他。


    二人進入大殿,給蕭太後請安磕頭。


    顧玖留意著蕭太後身邊的人,並沒有賈嬤嬤。


    看來賈嬤嬤在慈寧宮的地位真的很一般,都沒有資格貼身伺候蕭太後。


    蕭太後老眼昏花,有些看不清楚。


    「你們兩口子上前來,讓哀家仔細看看。哀家快有兩年沒見到老大媳婦,還是老樣子。」


    顧玖抿唇一笑,「太後娘娘是越來越精神了。」


    蕭太後揮揮手,「休說好聽的話哄哀家,龍鳳胎可有帶來?」


    「回稟太後娘娘,兩個孩子身子骨弱,這麽冷的天,孫媳不敢帶他們出門。」


    「這麽說你沒帶龍鳳胎進宮。哀家盼著龍鳳胎,盼了快一年,愣是見不到一麵。你們兩口子就如此嫌棄哀家,死都不肯將孩子帶進宮裏給哀家看一眼。」


    蕭太後動了怒,撒著怒氣。


    劉詔出麵說道:「皇祖母息怒,是孫兒做主,不讓小玖帶孩子進宮。皇祖母也知道,兩個孩子早產,生下來就比別的孩子要弱。養了快一年,好不容易才讓兩個孩子身上長了點肉,實不敢冒險這麽冷的天帶他們出門。」


    蕭太後冷哼一聲,「罷了,罷了。哀家就是個老不死,討人嫌。你們兩口子不樂意帶孩子進宮,哀家不勉強。宮裏這麽多小孩子,不缺你們家那兩個。」


    「多謝皇祖母體諒。」劉詔嬉皮笑臉,根本沒將蕭太後抱怨的話放在心上。


    蕭太後一晚上都在生氣。


    老小老小,人老了脾氣也跟著見漲,得讓人哄著,還愛記仇。


    劉詔不肯哄,顧玖更不願意,蕭太後隻能生悶氣。


    文德帝孝順,關心蕭太後為何生氣。


    蕭太後哼了一聲,「還不是你的好兒子,好兒媳。哀家在他們眼裏,就是討人嫌的。」


    文德帝說道:「母後肯定是誤會了。劉詔那個臭小子,有再多的缺點,可他不敢不孝。」


    蕭太後說道:「哀家還沒老糊塗,分得清真心和假意。」


    文德帝沒法子,把劉詔喚到跟前,讓劉詔給蕭太後請罪。


    劉詔很識趣,直接給蕭太後磕頭,「皇祖母,孫兒給你磕頭拜年,祝您老人家來年事事順心如意。」


    蕭太後說道:「哀家就想看看你家的龍鳳胎。」


    龍鳳胎多稀罕啊!


    劉詔笑了起來,「皇祖母放心,孩子滿周歲的時候,肯定帶他們進宮。」


    蕭太後表情和緩了些許,「記得你說過的話,孩子滿周歲的時候,一定要將孩子帶進宮。」


    「孫兒肯定不會忘記。」


    文德帝也說道:「朕會派人提醒他。他要是不帶孩子進宮,朕抽他。」


    蕭太後終於露出了笑容,「老大說話做事一向靠譜,哀家信他。」


    劉詔笑嘻嘻的,「多謝皇祖母信任孫兒。」


    今年的宮宴明顯比往年熱鬧了一些。


    因為人多額很多。


    文德帝的後宮嬪妃,最近幾年出生的小皇子們,還有劉詔那些兄弟生的兒子。


    一大串的孩子,有皇子,有皇孫,都坐不住,紛紛跑到大殿外麵放煙花玩耍。


    嬪妃們互相說著吉利話,互相敬酒。


    顧玖算著時間,等時間一到,她就帶孩子回王府住一晚。


    城門已經關閉,今晚肯定沒辦法出城。


    偶爾住一回王府,就當是一次新鮮的體驗。


    「哇……」


    殿門外,傳來小孩哭聲。


    一個孩子哭,其他孩子都跟著哭起來。


    哭聲此起彼伏,驚動了大殿內眾人。


    文德帝吩咐宮人,「趕緊出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宮人領命,出去查看情況。


    宮人很快返回,「啟稟陛下,小公子們在打架。」


    一聽打架,大家都坐不住了。


    紛紛起身,朝大殿外走去。


    赫然是禦哥兒在和一位小皇子打架。


    劉征則和其他堂兄弟打架。


    禦哥兒騎在小皇子身上,小拳頭虎虎生風,朝小皇子臉上打去。


    「啊……」


    隻聽見蕭昭儀一聲驚呼。


    「快住手,快把那個臭小子拉開。九皇子都要被打壞了。」


    蕭昭儀衝出人群,一把拉住禦哥兒,揚起巴掌,就要朝禦哥兒臉上打去。


    「昭儀娘娘要做什麽?」


    顧玖緊緊地抓住蕭昭儀的手腕。


    「放……」


    蕭昭儀本想嗬斥放肆,結果見對方是顧玖,餘下的話全都咽下肚子裏。


    她怒氣沖沖說道:「他是你兒子?你沒看見他在打人嗎?你是怎麽管教你家孩子的。」


    「我家孩子從不亂打人。他動手打人,必定是因為此人該打。」


    「你,你……」


    蕭昭儀冷笑一聲,眼淚說落下就落下。


    她掙脫開顧玖的鉗製,哭著說道:「陛下,替皇兒做主啊!」


    她哭得很美,很可憐。


    像個無助又備受欺淩的女人。


    「都住手!大過年動手打架,當皇宮是什麽地方,菜市場嗎?」


    文德帝一聲怒吼,宮人七手八腳將打架的人全都拉開。


    顧玖護著禦哥兒,「有沒有受傷?」


    禦哥兒偷偷眨眨眼,促狹一笑,悄聲說道:「兒子沒受傷,九殿下根本不是兒子的對手。」


    「幹什麽和他打架?」


    「他欺負衡哥兒。兒子警告了他,他不聽,他該打。」


    顧玖偷笑,「打得好。一會皇祖父問話,要乖一點,知道嗎?」


    「兒子知道。」


    「臭小子,敢打架了。」劉詔一聲嗬斥,背著文德帝,沖禦哥兒使眼色。


    禦哥兒趕緊做出愧疚認錯的表情。


    那邊,劉議已經開始動手,一巴掌朝劉征頭上打去。


    「出息了,敢在宮裏打架。」


    劉征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是他們先動手的。」


    蕭琴兒心疼壞了,嗬斥劉議,「事情都沒問清楚,幹什麽打他。」


    劉議怒氣沖沖,「他打架難道還有理?」


    「夠了,都閉嘴!」文德帝板著臉,很生氣,「所有人,無論大小,無論有沒有參與打架,全都去偏殿,一個個問清楚。常恩,你負責此事。」


    「老奴遵命。」


    文德帝一聲令下,所有孩子都被帶去偏殿。


    蕭琴兒很擔心,擔心劉征會被責罰。


    她悄悄來到蕭昭儀身邊,「最好別是你兒子引起的。」


    蕭昭儀冷笑一聲,「敢在宮裏打架,等著挨板子吧。」


    說完,拂袖離開。


    小孩子的事情,常恩率領專業人員一出馬,很快就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大殿外玩耍煙花。


    幾個皇子皇孫仗著身份和身高,就搶其他小孩子手中煙花。


    衡哥兒被搶,又打不過,哭成哭包。


    劉禦身為哥哥,要求幾個皇子皇孫道歉。


    九皇子出頭,直言不肯,於是兩邊就打起來了。


    劉禦專逮著九皇子打。


    劉征則是出於兄弟義氣,幫著劉禦揍那群堂兄弟。或許其中還有平日裏積累的宿怨。


    反正兩邊就這麽幹了一架。


    劉征最大,個頭最高,他一個人打好幾個,半點不落下風。


    劉禦則是專門往九皇子臉上招呼。


    氣得劉詔狠狠吐槽,「蠢小子,打架哪能往臉上招呼。等於是留下把柄。父皇定不會放過臭小子。」


    接著他吐槽顧玖,「你把禦哥兒教成了蠢貨。」


    顧玖沖他翻了個白眼,「分明是你把他教成了傻子。光知道揮拳頭,不知道動腦子。」


    兩個做父母的,狠狠吐槽自家兒子,一口一個蠢貨傻子,完全不考慮禦哥兒的個人感受。


    求禦哥兒心理陰影麵積。


    禦哥兒一張兒生無可戀臉:遇上這樣奇葩的父母,心好累!


    爹娘不靠譜,弟弟隻能靠本公子來守護。


    事情調查清楚,接下來就是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照著劉詔的想法,九皇子那群臭屁小孩,挨打活該。


    劉議內心,也是如此想法。


    一群半大小子,毛都沒長,就敢仗勢欺人,活該被打。


    顯然文德帝不是這麽想的。


    挨打的是他兒子,打人的是他孫子。


    他得拿出一個態度來。


    劉禦身為晚輩,拳打長輩,這顯然是大不敬。


    劉征身為兄長,不知友愛兄弟,反而對弟弟們揮起拳頭,這是極壞的榜樣。


    劉禦劉征這對難兄難弟,被罰戒尺各五下,麵壁思過十日,抄書百遍。


    戒尺和麵壁,劉征忍了。


    抄書不能忍啊!


    他最頭痛讀書,抄書。


    一聽到抄書,想死。


    劉禦則是反過來,一聽到戒尺就想死。至於麵壁和抄書,小問題。


    文德帝接下來的話,對兩難兄難弟來說,又是一盆涼水澆下。


    「就在宮裏麵壁抄書,什麽時候抄寫完一百遍,什麽時候出宮。」


    真是要命!


    難兄難弟,隻能齊齊苦笑。


    文德帝繼續說道:「至於九皇子幾人,搶奪煙花,挑起事端,理應嚴懲。念在已經挨了打,就免了戒尺。不過一樣要麵壁十日,抄書百遍。」


    這還差不多。


    劉詔勉強服氣。


    顧玖悄聲吐槽,「九皇子幾人,挑起事端,理應重責十下戒尺。念在挨打,也該重責五下戒尺。」


    劉詔知道顧玖是心疼禦哥兒挨打,悄聲安慰他:「九皇子畢竟是父皇的老來子,肯定捨不得動手打他。」


    顧玖甩劉詔一個白眼。


    劉詔委屈。


    蕭琴兒同樣心疼劉征挨打。


    她找到蕭昭儀,沖蕭昭儀發火。


    蕭昭儀冷笑道:「你若是不服氣,就到太後跟前,請太後評評理。」


    「你以為我會怕?」


    「姐姐當然不會怕。走吧,我們兩姐妹一起去見太後。姐姐千萬別慫。」


    「走就走!」


    蕭琴兒跟隨蕭昭儀到了慈寧宮,請蕭太後評理。


    顧玖給衡哥兒擦眼淚,「別哭了!哥哥已經替你打了他們。」


    「可是哥哥也挨了打,嗚嗚……兒子沒用,不能幫哥哥。」


    「知道關心哥哥,那就快快長大。將來由你保護哥哥。」


    衡哥兒一邊哭一邊點頭,「兒子要記住今天,兒子一定要打回來。他們欺人太甚。」


    「有誌氣!」


    劉詔十分欣慰,遇事不慫,還想著報仇。不錯,不錯!不愧是他的兒子。


    衡哥兒撲進劉詔的懷裏,哭著說道:「兒子要習武,兒子要打壞人。」


    劉詔十分讚許,「等過了年,我們就開始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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