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長公主猛地站起來,自覺頭暈眼花,直接往前栽倒。


    幸虧身邊的丫鬟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


    「娘娘,沒事吧?」


    「母親,你怎麽樣?兒子這就派人請太醫過府診治。」


    「站住!」


    朝陽長公主厲聲嗬斥,「去什麽去。就算本宮立馬要死了,也得先應付了眼前的局麵。再說,本宮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趙傳明急得跺腳,「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兒子這就去會會金吾衛。」


    「扶著本宮。金吾衛上門,必定是奉了宮裏的命令。要去也是本宮去。」


    朝陽長公主深吸一口氣,在丫鬟的攙扶下,朝門外走去。


    公主府各房大大小小的主子們全都出來了。


    幾十口人,簇擁著朝陽長公主,朝外麵走去。


    眾人麵色凝重,不少人臉上露出惶恐的表情。等見到金吾衛,腿一軟,差一點直接跪了下去。


    「下官見過長公主殿下!」


    韋忠還是很客氣的,並沒有露出凶神惡煞地模樣。


    朝陽長公主板著臉,「韋大人可是因為門外那群私自圍困公主府的賊子而來?」


    韋忠笑了起來,「長公主殿下說笑了。下官來此,自然是因為詔夫人被刺一事。案發現場,發現精製弩弓所用的精鐵箭頭。這可是大案啊!


    陛下親自過問,要求金吾衛限期破案。這不,從昨日案發到現在,下官還不曾合過眼。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今兒一早,所有案犯全部歸案,大刑伺候,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交代了。


    得了線索,下官總算能在陛下那裏交差。陛下下令,但凡涉案的人,無論什麽身份,什麽背景,縱然是皇親國戚,也絕不姑息。該抓的抓,該殺的殺!下官乃陛下跟前一走狗,陛下的話,下官自會不打折扣的執行。」


    話音一落,韋忠就露出一個兇狠的表情,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凡是與他目光接觸的人,全都恐懼得低下頭,瑟瑟發抖。


    韋忠大名,可止小兒夜哭。


    趙傳明首先沒繃住臉上的表情,一副大驚失色地模樣。


    「趙大人這模樣,莫非是知道些什麽?」韋忠似笑非笑地看著趙傳明。


    趙傳明一慌神,大聲吼道:「你休想栽贓陷害。詔夫人遇刺一事,和我沒半點關係。」


    「都閉嘴!」


    朝陽長公主還穩得住,她麵色陰沉,麵對韋忠,絲毫不怵,「你去告訴陛下,本宮要進宮麵聖,本宮有話要說。」


    韋忠哈哈一笑,「長公主殿下有話不如到詔獄說吧。不管你說什麽,下官一定如實稟報陛下。」


    「你放肆!本宮是先帝親封的長公主,無旨你休想讓本宮去詔獄。本宮不信,陛下有讓你上門抓人。」


    韋忠笑了笑,「長公主殿下說的對,陛下的確沒讓下官上門抓殿下您老人家。不過其他人,除進門半年的女眷和十四以下的孩子,其他人全部帶走。」


    話音一落,韋忠再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你敢!」


    朝陽長公主也繃不住臉色,怒斥韋忠,「本宮要去宮裏告禦狀。」


    「沒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公主府一步,包括長公主殿下。來人,守住公主府各個出口,不許任何人進出。」


    下麵的人詢問,「那些王府侍衛要打發走嗎?」


    韋忠冷冷一笑,「不用管那些人。大皇子殿下自會料理。」


    金吾衛上下得了命令,便迅速行動起來。


    抓人的抓人,守門的守門。


    查抄書房要緊物件的人也沒閑著。


    從外院到內院,凡是有文字記錄的東西,統統帶走。


    一時間,長公主府雞飛狗跳,女人哭,孩子哭,甚至男人也在哭。


    「反了,反了……」


    朝陽長公主大怒,指著韋忠大罵,「你這個奸賊,本宮要去宮裏告狀,本宮要你死!」


    「長公主殿下要下官死,下官不敢死。全天下,唯有陛下能賜死下官。」


    話音一落,韋忠手一揮,「把人帶走!」


    公主府所有成丁的男人,以及女眷,全都被繩索捆起來堵上嘴巴帶出公主府。


    隻留下兩個剛新進門的新媳婦,以及幾個沒成年的孩子。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是吸引了同一條街道上的各家府邸的關注。


    就算和公主府不在一條街道上,也都派了人到公主府門口打探消息。


    「金吾衛辦案啊!」


    「抓人!」


    「真抓進去啊?」


    「犯了案,自然要抓。」


    「那,那,長公主殿下也要被抓嗎?」


    「不管你的事,你問這麽多做什麽?莫非你是同案犯?」


    「誤會,誤會!我是後麵那條街上,禮部尚書家的管事。」


    「不管你們的事,就少打聽。」


    「是是是!」


    口上答應著,腳步卻沒有動。


    所有人都圍在長公主府大門外,伸長了脖子,打望著。


    這等熱鬧,多少年沒見著了。


    好像從先帝過世,就不曾見過。


    難得啊!


    今兒又見著貴人被金吾衛帶走,真是,真是大快人心啊!


    小老百姓,最喜歡看的就是貴人落難,比什麽張家男人偷了李家媳婦都要興奮。


    「出來了,出來了!」


    一串的人,分男女,被繩索捆著,押了出來。


    「那是趙大人,平日裏瞧著可威風了!」


    「啊,那位夫人到我家店裏買過東西!」


    「那位公子,還去過我家店裏喝酒,出手可大方了。打賞銀子都是一兩一兩……」


    「小公子長得真俊,怎麽也被抓起來了。」


    「聽說滿了十四周歲,都要被抓進詔獄。」


    「作孽啊!瞧瞧那個小媳婦,還不到二十吧。就被抓進詔獄,就算還能出來,哪裏還有臉活著。」


    「莫管閑事。人家吃香喝辣的時候也沒想著你,你也別替貴人們瞎操心。」


    「就是!這可是長公主府,都是陛下的親戚,說不定隻是做個樣子。」


    「那不能吧!金吾衛都出動了,能是做樣子嗎?」


    「別議論了,好生看著!」


    皇親國戚,高官顯貴們所關心的事情,同小老百姓自然不一樣。


    承恩伯朱辭親自站在牆頭上,看著長公主府的動靜。


    親眼看著長公主府落到這個地步,心裏難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嘆了一聲,吩咐兒子,還有管家,「緊閉門戶,除了日常採買,不許任何人出府。幾個小子,都管好了。還在外麵廝混的,趕緊把人找回來狠狠打一頓。」


    「父親,何至於如此?長公主府倒黴,和我們朱家又沒關係。」


    「廢物,你懂什麽!老夫能從中宗朝活到現在,你以為全靠運氣嗎?你以為現在外麵是在幹什麽?」


    「不就是抓人。」


    承恩伯朱辭直接從牆頭踩著梯子下來,一巴掌甩在親兒子臉上,「蠢貨!你隻看到抓人,而老夫卻看得了一場大清洗開始的信號。如果陛下有心壓下此事的影響,能讓金吾衛大張旗鼓抓人?


    往常出了類似的事情,都是讓下人代替主子上衙門回話。可你仔細想想,昨日詔夫人遇刺,今日金吾衛就上門抓人,陛下分明是要興大獄,要藉機在朝堂掀起一場風暴,要來一場大清洗。


    你別忘了,陛下登基後,還不曾大規模撤換朝中官員。陛下難道沒有心腹嗎?難道沒有想提拔的人嗎?


    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忍了兩年多,如今分明是再也不想忍了。記住老夫的話,不想死就別出頭,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哪裏都別去。誰來也別應。」


    承恩伯朱辭一番疾言厲色,終於叫朱大老爺知道了其中厲害。


    他捂著臉,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真要清洗朝堂?」


    承恩伯朱辭冷哼一聲,「不如此,陛下的心腹謀士,如何上位?一個蘿蔔一個坑,老人霸占著籮卜坑,新人哪有出頭的機會。都說陛下仁慈,可是大家都忘了,陛下身體裏流的可是劉家人的血。劉家人就沒一個良善之輩,殺起人來從不曾手軟。」


    朱管家也說道:「大老爺,你就聽伯爺的吧。伯爺經歷幾十年風雨,不會錯的。」


    朱大老爺說道:「我這不是在問老爺子請教嘛。這麽說,朝陽長公主府真的完了?她老人家也完了?」


    承恩伯朱辭嗬嗬冷笑,「她不完,陛下哪有理由對其他宗室動手?」


    朱大老爺唬了一跳,「陛下還要動其他宗室?就不怕朝中非議太多?」


    承恩伯朱辭神秘一笑,「殺宗室,朝臣們巴不得,又怎會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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