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出宮的時候,遇到了湖陽郡主。


    湖陽郡主這是從蕭太後那裏出來,眼眶還是紅的。


    這是哭了一場嗎?


    「姑母怎麽呢?」


    「大侄子媳婦,本宮苦啊!」


    湖陽郡主一看到顧玖,就跟死了老子娘似得,拉著她的手哭個不停。


    顧玖眉頭抽抽,未免更多人看戲,隻能先帶著湖陽郡主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前行,在京城兜圈子。


    湖陽郡主拿著手絹,哭兮兮,好不傷心。


    「誰惹姑母不快?說出來,叫陛下替你出頭。」


    「哼!就是皇兄惹我不快。」湖陽郡主一臉不爽,快要氣死了。


    不等顧玖問她,她就繼續說起來,「皇兄登基已經三個月,大侄子媳婦,你說本宮現在是什麽爵位?」


    顧玖恍然大悟,明白了。


    湖陽郡主是為了爵位一事,在鬧騰了。


    湖陽郡主是文德帝一母同胞的妹妹。


    文德帝登基稱帝,她就一直盼著文德帝冊封她,將她封為公主,大公主,甚至是長公主。


    反正隻要能封公主就行,她不嫌棄。


    然而,文德帝登基幾個月,夏天都來了,湖陽郡主依舊是郡主爵位。


    看樣子,文德帝根本不打算封湖陽為公主。


    湖陽心頭這個委屈啊,最近三天兩頭跑到宮裏找蕭太後哭訴,扮可憐博同情。


    蕭太後是真心心疼湖陽郡主,一心替湖陽打算。


    也親自過問了封爵一事,還找文德帝談話。


    文德帝麵對親娘,親妹妹,就打哈哈,一味敷衍。


    一會說國庫空虛,一會說少府那邊已經沒有府邸配得上公主爵位。


    說來說去,就一個意思,不冊封。


    文德帝同先帝一模一樣,不僅鑽到了錢眼裏麵,同時對皇室成員十分吝嗇賜爵。


    賜爵一事,在文德帝看來,就意味著燒錢,大把大把的錢燒出去。


    除了養出一群不事生產的紈絝來,半點益處都沒有。


    文德帝情願封有功之臣,也不願意賜封皇室宗親。


    有功之臣,好歹還能為朝廷發光發熱。


    皇室宗親,發不了光,隻消耗錢糧。


    尤其是湖陽,要是恢復她的公主爵位,以她的排場,嗬嗬,一年三十萬兩都不夠她一個人開銷。


    屆時,十有九八湖陽要到宮裏打秋風。


    文德帝心想,湖陽到宮裏打秋風,他是給還是不給?


    怎麽說,都是親妹妹,多少總要給一點。


    一想到銀錢如流水一般流出去,還要滿足湖陽,文德帝頓時不樂意了。


    很明顯,做了皇帝的文德帝,比做王爺的時候吝嗇了一倍,不,是吝嗇了十倍。


    文德帝同先帝,不愧是父子。帝王思路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吝嗇,唯一的區別行事手段不同。


    湖陽郡主嗚嗚咽咽,邊哭邊說,總算將事情說清楚了。


    「本宮是他的親妹子啊。其他姐妹,都是公主爵位,唯獨本宮是個郡主。本宮這張臉,還有臉麵可言嗎?本宮都沒臉出去見人了。嗚嗚……」


    湖陽郡主一通抱怨,委屈得不行


    顧玖很無語。


    她想了想,說道:「諸位皇子殿下,如今還擠在寧王府,也沒封爵。」


    比起湖陽郡主單門獨戶,好歹有個郡主府,皇子們的處境,豈不是可以死一死了。


    「哪能一樣嗎?他們都是皇子,封爵是遲早的事情。嗚嗚,皇兄一定是厭了本宮,他當了皇帝後,就成了狼心狗肺。」


    「姑母慎言,當心這話傳到陛下那裏。」


    「本宮才不怕。當著他的麵,我也這麽說。我是他的親妹子,他竟然不冊封我為公主,哪有半點兄妹情意。母後替我求情,他都不肯鬆口,隻是一味敷衍。我,我到底是不是他最喜歡的妹子?大侄子媳婦,本宮命苦啊!」


    湖陽郡主趴在顧玖的懷裏,大聲嚎哭。


    顧玖很心塞。


    大熱天,擠在一起,真的很熱啊。她都出汗了。


    湖陽郡主不覺著熱,就覺著委屈傷心。


    「本宮不活了,不活了。」


    湖陽語氣中全是抱怨,苦悶。


    顧玖將她扶起來,說道:「陛下說的都是實情,國庫的確無錢。」


    「國庫沒錢,少府難道也沒錢嗎?少府錢莊的生意那般好,怎會沒錢。隨便拿點出來,本宮的公主爵祿就解決了。」


    顧玖好奇問道:「這話姑母同陛下說了嗎?」


    湖陽郡主點頭,「說了。他沒良心,他還將我罵了一頓,叫我不準打少府的主意。還說會給少府下旨,不準我踏入少府半步。」


    顧玖聞言,哭笑不得。


    文德帝對湖陽郡主,分明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全方位防備。


    看來文德帝過去被湖陽郡主打秋風打怕了。


    隻是文德帝的吝嗇程度,出乎顧玖的預料。


    太太太太吝嗇啦,堂堂帝王,整個鑽到錢眼裏麵,真的好嗎?


    顧玖看著湖陽郡主,湖陽郡主如今的遭遇,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算了,她還是不要戳破真相,以免打擊湖陽。


    「姑母放寬心,略等個半年一年,等到國庫有了盈餘後,你再去求一求陛下。屆時陛下說不定就答應賜封你為公主,為你建造一座大大的公主府邸。」


    「真的嗎?皇兄真有那麽大方?」


    湖陽郡主眼角還掛著淚珠,眼睛閃閃發亮,盯著顧玖。


    顧玖笑了笑,「姑母要耐心等待,不可觸怒陛下。陛下就是陛下,先是陛下,然後才是姑母的皇兄。」


    「哎呀,道理本宮都懂。本宮就是委屈。」


    顧玖抿唇一笑,「姑母別委屈。我這裏有一門頂頂賺錢的生意,我給姑母留了一個名額,姑母可有興趣?」


    湖陽郡主眼睛發亮,哪裏還有委屈。


    她忙著問道:「果真頂頂賺錢?」


    「自然是賺錢的。」


    「哈哈哈,本宮信你。需要投多少錢,改明兒本宮叫人把錢送來。」


    顧玖含笑,「此事不急,前期還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修路這麽大的事情,而且還要設收費站,肯定要拿到朝堂上討論。


    隻等戶部尚書和少府家令聯合朝臣為她造勢,順利通過。


    接著她這邊要趁機鬧騰一場,募集一筆修路的款子。


    零零碎碎的事情加起來,可不少。


    先把準備工作做完了,再說修路的事情吧。


    將湖陽送回郡主府,然後顧玖才回到王府。


    表麵上,王府還是過去那個王府,但是內裏已經不同了。


    以前裴皇後,文德帝都住在王府。


    王府內外,以他們二人為首。


    如今那二人都住在宮裏,這王府漸漸的有了各行其是的苗頭出現。


    下人們,急不可耐地選擇了陣營。


    他靠著大房,她靠著二房,那個丫鬟靠著三房,那個小廝靠著四房……


    就連一個小小的廚房,貌似也分出了幾個派別。


    總之亂得很!


    然而誰有沒想過要插手管束下人,改變這種局麵。


    因為幾兄弟分家是早晚的事情。


    而今不過是因為國庫空虛,幾兄弟才不得不繼續同住一個屋簷下。


    大家身為皇子,自然要趁早打算,抓緊時間培養自己的實力。


    顧玖在二門下了馬車,隨口問了聲門房婆子,「今兒府中有什麽事嗎?」


    門房婆子神色有些怪異,轉眼又笑了起來,「大夫人回來了。今兒府中沒事,大家都很安靜。」


    「是啊?」


    顧玖瞭然一笑,這個門房婆子是誰的人啊?


    好像是四房的人吧。


    顧玖沖門房婆子說道:「見到四夫人,替我帶一句好。」


    門房婆子一臉慌張,「大夫人說笑了。奴婢哪個牌麵的人,哪有資格替夫人帶話。」


    「無妨。」顧玖帶著人回了東院。


    一進東院,青梅就率先嘮叨起來,「再這麽下去,王府非亂了不可。瞧瞧那些人,一個個就惦記著替她們主子賣命,都不將夫人放在眼裏。」


    顧玖半點不在意,「王府亂就亂,別操心那麽多,也輪不到你來操心。王府哪天真要亂起來,說不定也是好事。」


    好歹提醒提醒文德帝,趕緊將幾個兒子分開吧。


    皇子們住在一起要命啊!


    不要命也會短壽幾年。


    知道的人都曉得,文德帝叫皇子們住在一起,是為了省錢。


    這麽做的確是省錢了,可是文德帝忽略了人心。


    人心思動,一個屋簷下住著,怕是要出人命。


    顧玖吩咐下去,「命門房看好門戶,我和殿下不在的時候,不準放任何人進來。」


    方嬤嬤抱著禦哥兒來到小書房。


    顧玖立馬張開雙臂,禦哥兒就朝顧玖的懷抱撲來。


    「娘,娘……」禦哥兒會叫娘親啦,叫得還挺清楚的。


    就是口水太多,因為出牙天天流口水。一天下來,不知道要打濕多少條口水兜。


    顧玖拿出手絹,給禦哥兒擦拭嘴角,抱著他坐在書桌前。


    禦哥兒現在很喜歡抓東西,見到什麽東西,都要往手裏抓。


    青梅趕緊將書桌上的帳本,筆墨收起來。拿了幾張空白的紙張給禦哥兒撕著玩。


    方嬤嬤揉揉臂膀,說道:「夫人和殿下,最近時常不在,是該加強門戶。旁的奴婢不擔心,就怕傷到禦哥兒。」


    顧玖說道:「我會和殿下說一聲,叫他多安排幾個人在東院值守。今日府裏沒事吧?」


    方嬤嬤笑道:「二房,三房都在鬧騰。」


    「鬧什麽?」顧玖好奇。


    方嬤嬤說道:「二房那個懷孕的妾,都說她肚子裏懷的是哥兒,難免有些張狂,對二夫人有所不敬。


    二夫人發了脾氣,要罰那個妾。結果二殿下正好撞上,便說了幾句。二夫人氣狠了,沒成想竟然暈了過去。


    請來太醫一查,才知道二夫人已經懷了一個來月的身孕。」


    「啊!沒想到二弟妹竟然懷孕了,這是好事啊。青梅,準備一份禮物,一會本夫人要去看望二弟妹。」


    青梅躬身領命,拿著鑰匙開庫房準備禮物。


    顧玖又問道:「剛才嬤嬤還提到三房。三房又出了什麽事?」


    方嬤嬤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三殿下砸了一套前朝的白瓷茶具,罰了兩個人,各打二十大板,差點將人給打死了。」


    顧玖蹙眉,她向來不喜歡體罰。


    她隨口問了一句,「三殿下因為何事發脾氣?」


    「奴婢順耳聽了幾句,好像是因為三殿下求差事,結果陛下沒答應,隻叫他繼續吃藥養身體。」


    顧玖瞭然一笑,「三殿下身體中毒,被耽誤了幾年,如今眼看著兄弟們各有所長,他這是著急了。不是說太後娘娘要給他保媒嗎,怎麽沒動靜?」


    方嬤嬤搖頭,「這事奴婢也不清楚。或許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禦哥兒一伸手,抓住顧玖的頭髮。


    顧玖啊的一聲,痛得叫出聲來。


    丫鬟們急了,七手八腳好不容易才哄得禦哥兒鬆了手。結果這小子沒頭髮抓,就開始哭,鬧騰。


    他一鬧騰,顧玖頓覺手中的小天使變成了小惡魔。十幾斤的分量,因為鬧騰,好似手裏抱著的是個八九十斤的大胖子。


    累得顧玖出了一頭臭汗。


    方嬤嬤趕緊將禦哥兒抱走。


    顧玖喘口氣,一臉如釋重負,「臭小子就知道在我麵前鬧騰,怎麽不去你爹爹麵前鬧騰。」


    禦哥兒小小年紀,也知道察言觀色。


    估摸著是知道他爹劉詔不好惹,劉詔每次抱著他的時候,他都很乖巧。


    一旦到了顧玖懷裏,臭小子就跟孫猴子似得大鬧天空,各種折騰。能將人折騰得毫無脾氣。


    禦哥兒眼角還掛著淚珠,可憐巴巴地看著顧玖。


    幼兒的雙眼,純淨,無辜。


    被孩子那麽一看,顧玖心都化了。


    卻又硬氣心腸,「休想讓我抱你,我至少得休息半個時辰。」


    禦哥兒要哭了。


    方嬤嬤心疼,「哥兒不哭,嬤嬤帶你到花園裏玩。」


    出門玩耍,是禦哥兒最愛的項目。


    比什麽抱抱,舉高高還要高興。


    這小子,就是個野孩子。但凡哪天沒出門逛一圈,他就不舒坦,非得鬧個天翻地覆,人仰馬翻不可。


    顧玖癱坐在椅子上,「懷孕哪裏辛苦啊,養孩子才是真正辛苦。」


    這話,凡是養過孩子的人估計都深有體會。


    身上出了汗,顧玖到浴室洗漱,換了一身輕薄的細棉布做的衣裙,簡單插了根玉簪,帶著禮物去二房看望歐陽芙。


    二房這邊,喜氣洋洋。


    二殿下劉評一直陪在歐陽芙身邊,瞧著樣子,兩口子貌似已經和好了。


    「大嫂來了,快請坐。」


    歐陽芙躺在床上,欠了欠身,「禮數不周的地方,大嫂別見怪。」


    「二弟妹快躺著,別動。你如今可是雙身子。」顧玖三步並做兩步走進臥房。


    二殿下起身,「大嫂是稀客,你們聊。本殿下先出去料理一番。」


    「二弟去忙吧,二弟妹這裏有我守著。」


    二殿下點點頭,又叮囑下人照顧好歐陽芙,這才離開。


    顧玖笑了起來,「恭喜二弟妹,這一胎定能心想事成。」


    歐陽芙臉頰紅紅的,羞澀一笑,「我也沒想到,竟然就懷上了。老天待我不薄。」


    「二弟妹是有福氣的人。」顧玖說道。


    歐陽芙笑道:「隻是懷孕而已,大嫂還親自跑一趟,我怎麽好意思。」


    顧玖握住她的手,「二弟妹不用同我客氣。我聽說你之前短暫昏迷,定是因為身體過於虛弱。二弟妹一定要注意保養。頭三月,就少活動。」


    說完,顧玖不動聲色地放開她的手。


    歐陽芙點點頭,「太醫也是這麽說的,說是我身體有些虛,一定要好生調養。」


    顧玖替她掖了掖被子,「懷孕了,就安心養胎。那些讓你討厭的人,就別見。討厭的事情,就別聽。讓心情放鬆,情緒平和,才能養出健康的孩子。」


    說到底,歐陽芙就是心思太重,什麽都藏在心裏頭。也就是所謂的鬱結於心,影響了健康。


    歐陽芙隔著被麵,輕撫腹部,「多謝大嫂提醒。為了孩子,那些人那些事我都不管了,隨她們去。我隻安心養胎。」


    顧玖連連點頭,「這樣想就對了,切莫因為別人傷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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