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監並沒有離開京城。


    他隻是製造了自己已經離開京城的假象,然後偷偷潛伏起來,躲在人口密集的南城。


    他把自己包裝成販賣瓷器的商人。


    鋪子就在南城,已經營業多年。夥計都是熟悉的老人。


    這個瓷器鋪,是他設在京城的多個據點之一。


    早上,他端著茶杯,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掌櫃的進來送水,然後悄聲說道:「金吾衛還圍著楚王府。」


    「嗯!」


    「太妃保住了楚王,楚王被責令閉門思過。太妃如今被收押在宗正寺,等候發落。」


    方少監點點頭。


    「公子詔還沒放棄搜捕東家。」


    在鋪子裏,所有人都稱呼方少監為東家。


    方少監冷冷一笑,「劉詔狼子野心,得給他點教訓才是。不過現在時機不對,等風波過去再說。」


    「東家沒別的吩咐,小的就先出門忙活。」


    「去忙吧。」


    方少監優哉遊哉,打算等風波過去再露麵。


    劉詔坐在茶樓,麵色肅然。


    侍衛們一排排站著,大氣都不敢出。


    劉詔冷聲說道:「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方少監就躲在城裏。上一次,宮裏通緝他,他化身布莊東家,隱藏在鋪子後院。


    這一回,他很可能故技重施,依舊以商鋪東家的名義潛伏起來。


    本公子已經聯絡了各行業商會,準備進行一個初步的排查。


    你們都要好好看著,凡是平日裏商鋪東家不在,最近商鋪東家突然冒出來的鋪子,都屬於重點篩查對象。


    篩查不限行業。方少監這人老奸巨猾,一定準備了很多套身份。命令都清楚了,就趕緊去辦。」


    「遵命!」


    侍衛們退出茶樓。


    錢富跟隨在劉詔身邊,「老奴分析了方少監近幾年的習慣愛好,性格處事,南城人口最多,中低檔商鋪雲集,是掩藏身份的最佳去處。方少監有很大可能就躲在南城。」


    劉詔說道:「還不夠。光是一個南城就有上百萬人口,必須縮小排查範圍。」


    「如果是要排查所有行業,所有商鋪,最好是藉助夫人的人手。」


    「夫人派了一百個夥計過來幫忙。這些夥計,長期活躍在商界,對南城的情況也很熟悉。我把這些人交給你,你帶著他們去做排查。」


    「老奴遵命。」


    ……


    時間一天天過去。


    大朝議吵了三五天,都沒有結果。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人人都有私心。


    對於朝臣們的爭吵,天子不置可否。


    除了第一天大朝議,天子露麵了兩個時辰。後麵幾天的朝議,天子都沒露麵。


    漸漸的,有人察覺到天子並不需要朝議立誰為儲君,天子此舉主要是為了拖延時間。


    皇宮內,一場無聲無息的清洗,血雨腥風都被掩蓋在桌麵下,這才是真相。


    有朝臣認為自己受到了矇騙,想要找天子討要說法。


    更多的人則是將目光從大朝議轉移到皇宮。


    過去不少熟悉的人都不見了蹤影,是被抓起來,還是已經死了?


    沒人說得清楚。


    還有楚王府,又是怎麽回事?


    侍衛殺王府良娣,莫非是有香艷劇情發生?難不成侍衛同王府良娣有私情?


    不管那個年代,人們對這種男女八卦,總是興致盎然。


    沒影的時候都能說得有鼻子有眼,這都殺人了,轉眼就以楚王府為背景,編出一二十個劇情香艷的版本。


    不管哪個版本,楚王頭上的綠帽子都是穩穩噹噹的。


    楚王聽到街頭巷議,氣了個半死。


    這些文臣武將,怎能如市井八婆一般八卦。


    簡直是無恥。


    說他戴綠帽子,有證據嗎?


    明明是謝實記恨顧家,才會在衝動之下,殺了顧玥。


    為什麽到了文人的嘴巴裏,就變成了顧玥給他戴綠帽子?


    為什麽?


    楚王很惱火。


    「來人,隨本王去看望顧良娣。」


    顧玥沒有死。


    謝實那一刀,避開了要害,加上太醫救治及時,顧玥保住了一條性命。


    她躺在床上,一直在回想那個場景。總共幾秒鍾的事情,被她反反覆覆的回放,每一個細節都不曾錯過。


    尤其是最後,謝實附耳說的那句話,「對不起,我也是奉命行事。」到底是什麽意思?


    謝實奉誰的命來殺她?


    王府有誰要殺她?


    就在顧玥想得頭腦發脹的時候,門簾子被挑起,楚王走了進來。


    楚王逆著光,顧玥眨眨眼,適應了一下才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楚王神情憔悴,鬍子拉渣,不知道多少天沒有好好打理。


    「王爺?」


    顧玥忍著傷口的痛,坐了起來,靠著床頭。


    楚王目光複雜地盯著她看,一句話都不說。


    顧玥頓覺惴惴不安。


    王爺光看著她,不說話,幾個意思?


    「王爺怎麽了?是在為母妃擔心嗎?母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


    顧玥口中的母妃,自然是太妃孫氏。


    太妃孫氏被關進了宗正寺,情況自然不會好。難怪楚王一臉憔悴。


    楚王在床邊圓凳上坐下,「謝實為什麽要殺你?」


    顧玥一臉柔弱,委屈,「妾身也不知道。」


    楚王麵色冷漠,「有人說你們之間有私情,謝實殺你,是因愛生恨。」


    顧玥的心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渾身僵直不動。


    她臉上的肌肉在跳動。


    好半天,她才能發出聲音,「王爺在說什麽?是誰在編排謠言汙衊中傷我?」


    「你和謝實有私情嗎?」楚王問道。


    「當然沒有。」顧玥突然反應過來,大聲怒吼。


    她哭著喊道:「到底是誰在害我?是誰?我差一點死在謝實手中,結果還要被謠言中傷,是誰如此心腸歹毒。王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無辜的啊。」


    「你是不是無辜,本王會查清楚。」楚王依舊冷漠。


    顧玥傷心欲絕,捂著心口,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模樣,「我為了王爺,甘願為妾,難道這還不能證明我對王爺是真心的嗎?以我的家世,我本可以嫁個好人家,做正經的大少奶奶。可我最終還是選擇了王爺,都是因為我的一顆心早就撲在了王爺身上啊。」


    顧玥在吶喊,在委屈。


    她垂首落淚,楚楚可憐。


    然而卻沒能打動楚王。


    楚王對她說道:「好好養傷,本王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楚王起身離開。


    顧玥傷心欲絕,放聲大哭。


    楚王走出院門,吩咐身邊的心腹內侍,「你替本王走一趟金吾衛,替本王問問謝實,問他為什麽要殺顧良娣。」


    「老奴遵命。」


    楚王不願意相信顧玥給他戴綠帽子,他希望能從謝實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謝實沒有辜負楚王,給了他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你說什麽?謝實是奉方少監的命令殺顧良娣?」


    楚王一臉懵逼,怎麽會這樣。


    「謝實的確是這麽說的。他還說,就連那把匕首,也是方少監親手交給他的。」


    楚王皺眉,「謝實有沒有說,方少監為什麽要他殺顧良娣?」


    心腹內侍搖頭,「謝實說他也不知道方少監的用意。王爺,或許太妃知道真相。」


    楚王在書房裏走來走去,始終想不明白方少監命令謝實殺人的用意。


    「明兒隨本王走一趟宗正寺,本王要麵見母妃。」


    次日一早,楚王坐著馬車來到宗正寺,辦了手續後,順利見到太妃孫氏。


    太妃孫氏容貌未損,氣勢不減,一如既往的強硬犀利。


    隻是身上穿得厚,顯得有些臃腫。


    宗正寺沒有地龍可燒,屋裏唯有一個火盆,散發著一點點可憐的熱氣。


    未免凍死,隻能將所有厚實的衣服全都穿在身上。


    「母妃受苦了。」


    「金吾衛沒盯著王府了嗎?」


    「金吾衛大部分人都已經退去,隻留了幾個人守在門外。」


    太妃孫氏點點頭,「如此就好。你別擔心,這場風波很快就會過去,不會牽連到你的頭上。」


    楚王蹙眉,「兒子有一事不明,希望母妃能替兒子解惑。」


    太妃孫氏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謝實是奉命殺顧玥?」


    「母妃果然知道此事。謝實說他奉方少監的命令殺人,兒子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方少監的用意。請母妃告訴兒子真相。」


    太妃孫氏挑眉一笑,「真相就是,這個時候楚王府需要一場亂子,而且最好是能引起全城熱議的亂子。」


    楚王一臉懵逼,「我不明白。」


    太妃孫氏嘆了一聲,「本宮同方少監,這一回怕是不能脫身。但是你不一樣,你是幹淨的,你可以脫身。


    謝實奉命殺顧玥,為何外界傳言那麽多,就因為謝實同顧玥是表兄妹,很容易被人引到男女之情上麵。


    現在外麵的情況,大家都更關心男女之情,勝於關心楚王府為何被金吾衛圍困。


    這就是輿論引導,人心引導。別小看這點人心,他會影響到陛下的判斷。


    因為謝實殺顧玥引發地一些列亂子,之後的男女之情猜測,你在世人眼中是受害者。


    你是仁宣太子的嫡子,陛下對太子又虧欠,加上那些沸沸揚揚的流言,陛下才願意放棄追究你的責任。」


    「我的責任?」楚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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