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的意思是讓娘娘坐山觀虎鬥。換個說法,娘娘就當不知道有這件事。」


    江淑儀麵色遲疑,「李家人對我有諸多不滿,遲早有一天,德妃會放棄我。」


    「難道詔夫人就不會放棄娘娘嗎?」


    「詔夫人比德妃更讓人信賴,她是個重承諾的人。」


    「娘娘別忘了,詔夫人隻承諾照看娘娘的家人,並沒有承諾其他。」


    江淑儀突然惱怒起來。


    她指著周苗,「你到底是何居心?當初是你勸本宮同詔夫人合作,也是你勸本宮透露陛下的健康給詔夫人。如今你又勸本宮不要插手此事。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周苗麵色少有的鄭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娘娘好。娘娘想一想,詔夫人既然敢搶李家的生意,她真的毫無準備,任由德妃收拾她嗎?


    還有,即便我奉娘娘的吩咐,將此事告訴詔夫人,真的有用嗎?說不定人家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根本無需娘娘多此一舉。」


    「至少能結下善緣。」江淑儀一臉煩躁地說道。


    周苗湊到她耳邊,悄聲問道:「娘娘以為,是小皇子最終登上皇位,還是寧王殿下會登上皇位?」


    江淑儀臉色劇變,「你想害死我嗎?」


    周苗沒有退縮,「如果娘娘認為小皇子最終會登上皇位,那不妨多替德妃著想。如果娘娘認為寧王殿下會登上皇位,那就不妨替詔夫人多想想。


    如果娘娘兩邊都不確定,偏偏兩邊硬碰硬,這個時候,娘娘要做的是不偏不倚,不偏向任何一方,隨便她們鬥去。」


    江淑儀神色閃爍,「本宮就該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正是!勝負難料,娘娘要做的事情首先是保全自己,在風浪中保證平安。」


    江淑儀被說動,點點頭,「你說的對。兩邊對上,無論本宮幫助哪邊,都是吃力不討好,落不到好下場。不如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周苗笑了起來,「娘娘還要我出宮送消息嗎?」


    「不用了。先看看吧。」


    「娘娘睿智。」


    周苗奉承了江淑儀兩句,然後躬身告辭,離開了鍾粹宮。


    他心裏頭對江淑儀諸多鄙薄,不過這樣才好。這樣才方便他掌控。


    可見一個人即便讀了書,底子不好,成就依舊有限。


    容貌上,江淑儀不輸李德妃分毫,甚至還要略勝一籌。


    但是在聰明才智上,很明顯,江淑儀比不上李德妃,沒李德妃的底子好。


    要是江淑儀當年肯在詔夫人身邊多歷練一二年,學學計謀,學學詔夫人的手段,然後再謀求進宮,那又是另外一番局麵。


    顧玖驅車來到湖陽郡主府,麵見湖陽郡主。


    湖陽郡主咯咯咯地笑,「大侄子媳婦,你可是稀客啊!」


    顧玖輕聲一笑,「姑母可還記得,我上次提過的賺錢的生意。」


    「自然記得。」


    「生意目前進展得很順利,相信很快就有銀子進帳。隻是有人不樂意姑母賺錢,跳出來試圖毀了這樁生意,姑母,你說侄兒媳婦要怎麽辦?」


    湖陽郡主眼睛一瞪,「誰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給我們的生意下絆子。我告訴你,誰敢毀了雨花巷這樁生意,二話不說,直接打回去。」


    「可是這個人來頭極大,侄兒媳婦人微言輕,打不過人家。」顧玖一臉委屈地說道。


    啪!


    湖陽郡主拍著桌子,「你是傻嗎?你背靠王府,你還打不過人家。」


    顧玖委屈道:「我的確是背靠王府,可是姑母別忘了,這樁生意是以我的名義在做,不是以王府的名義在做。莫非還要分潤利潤給王府?」


    「那當然不行。」


    一提到分銀子,湖陽郡主當即拒絕。


    顧玖眼巴巴地看著她,「我思來想去,如今隻有姑母有資格出麵同對方掰一掰手腕。若是姑母都不肯出麵,這門生意不如就拱手讓人得了。屆時,姑母連本帶利損失上萬兩,我也沒法子。還請姑母體諒一二。」


    一聽到可能損失上萬兩,湖陽郡主呼吸都急促了。


    她咬咬牙,「說吧,到底是誰不開眼,竟然敢搶我們的生意。」


    「就是李家。」


    「哪個李家?」


    「自然是李德妃的娘家,唯有他們家才這麽囂張,連皇孫妻的生意都敢搶。」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


    湖陽郡主震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顧玖撩撥,「姑母要和李家對著幹嗎?李家背靠李德妃,權勢滔天,姑母對上李家,恐怕也會吃虧。」


    「放屁!」


    湖陽郡主大罵,「本宮是堂堂皇女,李家竟然敢搶本宮的生意,莫非還要本宮忍氣吞聲,任人欺負?平日裏,李家沒招惹到本宮,本宮就不和他們計較。這回都已經打上門來,本宮豈能善罷甘休。否則別人都當我湖陽人善好欺負。」


    顧玖問道:「姑母確定要和李家幹一架?」


    湖陽眼一瞪,「少在本宮麵前耍小聰明,你不就是指望著本宮同李家幹一架。」


    顧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也是因為姑母做事有魄力,有底氣,侄兒媳婦才會想到你。換做侄兒媳婦,可是絲毫底氣都沒有。」


    「哼!小滑頭,指使本宮給你當馬前卒,怎麽著你也得分潤點好處給本宮才行。」


    顧玖低頭一笑,談錢就好說。就怕湖陽不和她談錢,和她談感情。


    顧玖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這是姑母的辛苦費。侄兒媳婦絕不敢讓姑母白跑一趟。」


    湖陽掃了眼那疊銀票,看厚度,估摸著應該有兩千兩。


    兩千兩的跑腿費不便宜。


    湖陽郡主頓時笑了起來,「還是你大方,不像你婆母,小氣得很。」


    顧玖說道:「話不能這麽說。母妃管著偌大的王府,處處都要花錢,自然該精打細算,將每一兩銀子都花在刀刃上。」


    湖陽郡主嗤笑一聲,「少在本宮麵前粉飾太平。說吧,要本宮怎麽做。」


    顧玖柔和一笑,「正如姑母所說,李家既然欺負到頭上,當然是要一巴掌打過去。至於要怎麽打,侄兒媳婦有個小小的建議。」


    「說!」


    顧玖一一道來,湖陽郡主頻頻點頭。


    最後問了一句,「你確定陛下不會怪罪?」


    「姑母放心,我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保證姑母不會有事。就算有事,陛下也不會將你怎麽樣,最多就是責罵兩句。事後,侄兒媳婦還有重謝。」


    湖陽郡主惦記著顧玖口中的重謝,再無遲疑,點齊郡主府侍衛,打上儀仗,出門砸場子去了。


    顧玖坐在馬車上,跟在後麵看熱鬧。


    砸場子這種事情,沒有人比湖陽更合適,更具話題性。


    所以說,就算湖陽郡主是一根名副其實的攪屎棍,落到顧玖的手裏,顧玖也能將這根攪屎棍變成金箍棒,專打不開眼的人。


    ……


    這一天的京城註定是熱鬧的。


    湖陽郡主打著儀仗,殺氣騰騰穿街過巷,殺向聚寶齋,瞬間就吸引了無數人關注的目光。


    京城百姓緊隨其後,分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原本熱鬧的街麵,從商鋪到顧客,都沒了做生意買東西的心思。都想親眼看看這難得一見的奇觀。


    湖陽郡主同李家鬥起來了,這種一年都難得一見的大戲,當然不能錯過。


    這個時候還做什麽生意,關了門收攤子趕緊湊熱鬧去。


    眾人口耳相傳,越來越多八卦的人湧了到了聚寶齋門前,將門前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湖陽郡主坐在馬車上,怒氣騰騰,「敢搶本宮的生意,還敢使出下三濫的手段,試圖放火燒工地,給本宮砸。狠狠砸,將裏麵給本宮砸得稀巴爛。誰敢手軟,本宮饒不了他。」


    眾侍衛怒吼一聲,如狼似虎地衝進聚寶齋,砰砰砰,各種打砸。


    「砸不得啊,砸不得啊……」


    掌櫃要哭了。


    湖陽郡主冷哼一聲,「將這礙眼的老頭拖走,誰敢阻攔,本宮的棍子可沒長眼。」


    掌櫃被拖走,看著被砸得稀巴爛的聚寶齋,欲哭無淚。


    「啟稟郡主,不辱使命,裏麵已經全部砸爛。」


    湖陽郡主滿意地點頭,「點齊人馬,隨本宮去下一家。」


    今日的京城,註定是湖陽郡主的個人秀。


    她一路砸下去,砸了李家五六家店鋪。


    之後直接殺到少府,當著少府眾多官員的麵,直接衝上去,一個大耳刮子抽在李大郎的臉上。


    啪啪啪!


    緊接著又連抽三四下耳光。


    李大郎被突然出現的湖陽郡主給搞懵了。


    捂著被打的臉頰,心頭連罵數個艸。


    換做其他人,他早就打回去,將對方打到親娘都不認識。


    可是眼前的人是湖陽郡主,是皇女,李大郎雖然腦子不是那麽精明,卻也知道不能動手打皇女。


    他咬著牙,麵色扭曲,「堂堂郡主,莫非就能隨意毆打朝廷命官。郡主今日不說出個子寅卯醜,下官絕不會善罷甘休。」


    湖陽郡主嗬嗬冷笑,「這話正是本宮要同你說的。雨花巷,本宮的生意,你竟然敢使出下三濫的手段,指使人放火燒工地,試圖搶走雨花巷。你敢做,本宮就敢打。本宮不僅敢打,還要往死裏打。」


    李大郎心頭大震,李管事敗露了?


    這可如何是好。


    李大郎念頭一轉,當即決定撇清關係。


    「郡主簡直是胡言亂語,什麽雨花巷,下官根本就不知道。郡主不要隨便逮著什麽人就栽贓陷害下官,還敢汙衊下官放火燒工地。荒謬!下官身為朝廷命官,豈會知法犯法,明知不可為而為,荒唐!


    反倒是郡主無故生事,栽贓陷害,此事絕不能善了。下官要去陛下跟前告禦狀,要到德妃娘娘跟前評理。治郡主一個毆打朝廷命官的罪名。」


    湖陽郡主哈哈一笑,果然如顧玖預料的那樣。


    遇到事情,李大郎百分百會求助宮裏。因為他最大的依靠就是宮裏的李德妃。


    湖陽郡主大聲嚷嚷道:「去禦前告禦狀,好啊!本宮求之不得。本宮也想讓父皇評評理,你們李家是不是有了李德妃後,就可以為所欲為,凡是被你們看上的生意,都可以搶過來變成你們李家的?走走走,現在就進宮評理去。」


    湖陽郡主拉扯著李大郎。


    李大郎身為官員的體麵,全都沒了。


    李大郎有種不妙的預感。


    湖陽郡主不怕他進宮告禦狀,反而還一副興奮莫名的樣子,莫非有詐。


    他開始掙紮,試圖擺脫湖陽郡主。


    湖陽郡主早就得了顧玖的提醒,早有準備。


    兩個小黃門上前,直接架著李大郎往宮裏麵拖拽。


    李大郎大呼,「放手,放開本官。你們羞辱本官,可是要殺頭的。本官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本官一定要讓你們好看。」


    湖陽郡主哈哈一笑,「有本事,你就讓本宮好看。本宮今日就見識見識,你們李家的威風。」


    湖陽郡主興奮難耐,今日的事情實在是太爽了。顧玖的設計,實在是太合她的心意。她就喜歡幹脆利落,一言不合打過去的解決方式。


    顧玖真懂投其所好四個字。


    湖陽郡主決定,將來有機會,她要和顧玖多多合作。


    不為別的,賺點辛苦費也不錯啊。


    一路拖拽,兩個小黃門將李大郎拖出了少府。


    正要將他押上馬車前往皇宮的時候,一群人拿著棍棒沖了上來。


    「三弟,快救我。」


    來人正是李家三郎,李德妃的親弟弟。


    湖陽郡主一看,眼睛一眯,「好大的膽子,連本宮都敢打。所有人聽好了,這裏所有人一個都不準放過,狠狠打,打死了全都算本宮的,本宮替你們兜著。」


    郡主府的侍衛得令,提著棍棒刀劍就沖了上去。


    兩方人馬,就在少府衙門前幹在了一起。


    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大混鬥啊。私鬥都私鬥到衙門跟前,這還得了。


    有下官請示少府各個大佬,他們在少府門前打架,此事要不要管?


    從少府家令,到少府獄丞紛紛搖頭,管什麽管啊。


    人家打架,關少府屁事。


    再說了,一邊是跋扈幾十年的湖陽郡主,一邊是京城新貴李家,少府有什麽資格去管。


    少府家令問少府獄丞,「老夫準備進宮麵聖,可要同去?」


    少府獄丞哈哈一笑,「同去,同去。正好本官手裏頭有件案子要稟明陛下。」


    兩位老大人一起進宮麵聖。


    湖陽郡主還在興奮地看熱鬧,隱藏在人群中的顧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果然不盯著湖陽郡主,她就會掉鏈子。


    顧玖使了個眼色,馬小六心領神會,悄無聲息地來到湖陽郡主身邊。


    「郡主娘娘,我家夫人讓小的提醒你,正事要緊。趕緊將李大郎帶進宮裏,以免夜長夢多。至於這裏,我家夫人自會派人料理。」


    湖陽郡主醒悟過來,沒錯,正事要緊。


    可不能因為看熱鬧,讓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


    湖陽郡主當機立斷看,讓人將李大郎堵上嘴巴塞到馬車裏,啟程前往皇宮。


    李三郎想要追,被郡主府的侍衛攔住。


    雙方火拚,直接見血。


    早就接到通知的繡衣衛,確定湖陽郡主和李大郎都不在現場後,才姍姍來遲。


    繡衣衛派出一百多號人物,以武力鎮壓了這場鬥毆。


    所有參與鬥毆的人全都被請到繡衣衛喝茶,等候宮裏那場官司的結果。


    顧玖見局麵已經被控製,暗暗點頭,一切都按著計劃進行,很好。


    「我們也走吧。」


    馬車啟動,緩緩向前,先回王府。


    宮裏麵可能會召見她,顧玖要早點回到王府做好準備。


    後宮。


    李德妃還在考慮要如何收拾顧玖,就看見宮人急急忙忙地跑進來。


    「娘娘,大事不好啦。大少爺被湖陽郡主打了,還被湖陽郡主抓到宮裏,說要告禦狀。」


    「什麽?」


    李德妃猛地站起來,「湖陽郡主怎會和大哥起了衝突?」


    「奴婢聽說,聽說好像是為了雨花巷的事情。」


    李德妃麵色大變。


    雨花巷不是顧玖名下的產業嗎?怎麽又變成了湖陽郡主?


    此事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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