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茂回頭,看著謝氏。


    他冷冷一笑,對謝氏說道:「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道你男人想要弄死我?」


    謝氏臉色一白,心頭慌成一團,幾乎無力支撐身體。


    她扶著門框,臉色悽苦,說道;「大哥,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老爺不會那麽狠心。」


    「哈哈,誤會……」


    謝茂仰頭大笑,他在嘲笑謝氏,也是在嘲笑自己。


    「我的好妹妹,你被顧知禮灌了什麽迷魂湯。我都快被他弄死了,你還替他說話,還說什麽誤會。妹妹啊妹妹,這麽多年我待你如何,我可有對不起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謝氏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她眼巴巴地望著顧大人,虛弱地喊了一聲,「老爺?」


    顧大人冷哼一聲,板著臉質問謝氏,「你來做什麽?這裏沒你的事情,你回去。」


    謝氏搖頭,「妾身不回去。老爺,大哥,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是我們兩家是親戚啊,理應相互扶持,互幫互助。有什麽事情,不能坐下來談嗎?」


    謝茂嗬嗬一笑,「我倒是想和顧大人好好談一談,隻可惜人家不給麵子。」


    顧大人嗤笑,「本官早就說過,謝茂,你有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當初你算計本官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


    謝茂咬牙切齒,「顧知禮,你別忘了,要不是我幫你,你現在還在西北吃沙子。


    平南侯是你的親大伯,可是這些年,他可曾幫過你?


    你一直想回京,他是怎麽回覆你的?讓你不要著急,在地方上多歷練幾年。


    這一歷練,就是離京十幾年。你甘心嗎?顧知禮,你要記住,你能有今天,全都是靠我。是我幫了你。你不要忘恩負義。」


    「我謝謝你!」顧大人嗬嗬一笑,「你以為我稀罕你幫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謝茂,別把人都當成傻子。


    從一開始,你就居心不良,竟然還敢挑撥本官同侯府的關係,你找死。」


    「哈哈,我的確是找死。你顧知禮多大的能耐啊,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我。可惜,你休想得逞。」


    謝茂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就像是一條毒蛇,盯上了顧大人。


    他很有耐心,他會伺機而動,以求一擊必中。


    然而顧大人並不受他威脅,「本官已經說過,你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這一回,我們好好較量一番,看誰能笑到最後。」


    謝茂哈哈一笑,指著顧大人的麵門,「顧知禮,你死定了。」


    「大哥!」


    謝氏膽戰心驚。


    謝茂冷冷地看著謝氏,又越過謝氏,看著站在門口的顧玖。


    不知何時,顧玖已經到了院門口,也不知看見了多少。


    謝茂冷笑一聲,「我的好妹妹,你別來勸我。你要是有心,就勸勸顧大人。是他先不仁,就別管我不義。」


    謝氏撲上來,抓住謝茂的衣袖,「大哥,顧謝兩家是親戚啊,何必鬧成這個樣子。」


    謝茂不為所動。


    顧大人惱怒不已,「謝氏,手放開,讓他走。官場上的事情,你一個婦道人家,出來做什麽。」


    謝茂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氏,又掃了眼還站在門口的顧玖。


    他對謝氏說道:「妹妹,你聽見了嗎?顧大人嫌棄你多管閑事,你就別瞎操心了。」


    謝氏哭了起來,「老爺,你和大哥之間有矛盾,就不能好好說嗎?」


    顧大人板著臉,「謝氏,我的話你不聽了嗎?來人,將太太帶下去。」


    「我不走!」


    謝氏揮舞著手臂,「老爺,大哥,你們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握手言和。」


    謝茂搖頭,「我的好妹妹,你可沒有那麽大的麵子。」


    謝氏身體晃了晃,差點倒在地上。


    她臉色蒼白似雪,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模樣。


    春禾扶著她,都快嚇慘了。


    她小聲地勸著謝氏,「太太,我們回去吧。老爺都生氣了。」


    嗚嗚……


    發怒的顧大人好可怕,隻是一個眼神,已經讓春禾戰戰兢兢,渾身抖個不停。


    謝氏沒有理會春禾。


    她就望著顧大人,「老爺,妾身答應你,從今以後和謝家劃清界限。隻是這一次,能不能給我一個麵子,你和大哥握手言和吧。」


    謝茂站在一旁,看笑話。


    顧大人皺著眉頭,顯然很不滿。


    他一直克製著自己的怒火,低聲嗬斥下人,「都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將太太扶下去。」


    「我不走!」


    謝氏無所畏懼,她就是要站在這裏。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老爺和大哥鬧起來,甚至於鬧出人命。


    顧玖走進院門,朝謝氏走過去。


    「太太,你累了,身體要緊。不如先回廂房歇著吧。」


    「二丫頭,你怎麽會在這裏?」謝氏瞪著顧玖。


    顧玖目光擔心,走上前,主動握住謝氏的手腕。


    謝氏「嗯」一聲,腳下不穩。


    顧玖趕緊扶著她,對春禾她們說道:「和我一起,扶著太太去廂房。」


    謝氏一隻手捂著額頭,她怎麽感覺這麽暈,腦子也不太清醒。


    她被丫鬟們扶著,來到廂房安置。


    她感覺到,顧玖一直握著她的手腕沒有放開。


    「太太不要緊吧。」春禾很擔心。


    顧玖說道:「太太隻是累了,不要緊。春禾姐姐,你去倒點熱水過來。太太是不是中午沒怎麽吃?你順便再讓人去廚房拿點吃的。太太這個情況,可不能餓著肚子。」


    春禾驚奇,「二姑娘怎會知道太太中午沒怎麽吃?」


    顧玖輕聲一笑,說道:「因為我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一頓飯不吃,就會覺著頭暈,渾身沒勁,走路腳步都是飄的。」


    春禾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多謝二姑娘解惑。」


    「應該的。」


    顧玖終於放開了謝氏的手腕,叮囑春禾好好照顧謝氏,然後她來到外間,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麵的情況。


    謝茂冷嘲熱諷,「顧知禮,莫非連我妹子你也要趕盡殺絕?這麽多年,她替你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好歹得有點良心。」


    顧大人板著臉,說道:「謝氏嫁到顧家,就是顧家人。她的生死,不勞你來關心。你有這閑心,還是想想怎麽活命吧。」


    「哈哈,多謝顧妹夫關心。你且放心,我命硬得很。你想弄死我,做夢!」


    說完,謝茂甩袖離去,帶著滿腔怒火。


    顧大人同樣是一肚子火氣。


    他一張臉陰沉沉的,能滴出水來。


    下人們齊齊低下頭,不敢同顧大人的目光對視,實在是太嚇人了。


    很少看到顧大人發這麽大的火氣。


    顧大人寒著一張臉,走進廂房。


    顧玖上前行禮,「女兒給父親請安。」


    顧大人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嗯」,接著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顧玖坦然說道:「女兒擔心父親,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顧大人的心情瞬間好了點,不過依舊板著一張臉,「有什麽不放心的。謝茂還能吃了我不成。」


    「謝大人當然沒本事吃了父親,但是他卻有本事噁心父親。」


    顧大人臉色都變了。


    顧玖說的太對了,謝茂別的本事不怎麽樣,噁心人的本事絕對是一等一的。


    顧大人深吸一口氣,「太太怎麽樣?」


    「太太隻是太累了,加上情緒得不到紓解,所以才會病懨懨的。」


    顧大人蹙眉。


    顧玖輕聲提醒,「三妹妹的婚事,太太操了許多心。人都是這樣,忙碌了一陣子,身體就會受不住。」


    「你說的有理。」


    顧大人進屋看望謝氏。


    謝氏昏昏沉沉的,腦子不怎麽清醒。


    顧大人看了幾眼,叮囑丫鬟們好生照顧謝氏,然後就出來了。


    他叫上顧玖,「隨為父過來。」


    顧玖急忙跟在顧大人身後,來到外院書房。


    顧喻,顧全,馬師爺都在。


    他們三人見到顧玖,明顯愣了下。


    不明白顧大人為何要將顧玖叫來。


    書房是議事的地方,哪裏能讓姑娘家隨便進來。


    顧玖神情坦然,眼神堅定自信,並不會因為別人的目光而產生絲毫的膽怯。


    顧大人冷著一張臉,「都說說吧,謝茂大張旗鼓打上門來,到底什麽意思?他到底有什麽意圖?」


    管家顧全小心翼翼地說道:「謝大人難道不是為了求情,外加示威?」


    顧大人嗤笑一聲,「謝茂一介白身,能混到今天的身份地位,可不是蠢貨。他打上門來,本官猜測,定有深意。」


    顧喻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東宮給了他壓力,他狗急跳牆。」


    馬師爺捋著鬍鬚,「有這個可能。不過更大的可能性,謝茂準備對老爺出手了。


    此次案子牽涉東宮屬官貪腐,就連太子殿下也不能置身事外。太子殿下性子溫和,沒有攻擊性。


    可是東宮那幫屬官,都是屬狗的,平時沒事都要逮著人咬一口。


    如今大人查案查到東宮頭上,那幫東宮屬官肯定坐不住,肯定會跳起來反擊。


    謝茂不過是馬前卒,鬧這麽一場,隻是為了試探大人的態度。」


    顧大人暗暗點頭,馬師爺的分析有道理。


    他正在琢磨此事,就聽馬師爺問顧玖,「二姑娘,對於今天的事情,你有什麽看法?」


    顧大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先聽聽小玖的意見也不錯。


    顧玖福了福身,斟酌了一番,才說道:「對於案情內容我不了解。我隻從我看到情況做一個淺顯的分析,若有說錯的地方,還請父親,馬師爺,顧喻四哥,管家見諒。」


    「無妨,你盡管說。想到什麽說什麽。」顧大人鼓勵顧玖。


    顧玖點點頭,這才說道:「從我今天看到的情況,我感覺謝大人像是在作秀。」


    「何為作秀?」


    「作秀就是演戲。」顧玖解釋道。


    馬師爺琢磨了一下這個新詞彙,緊接著連連點頭,「作秀,這個說法新鮮。二姑娘請繼續說。」


    顧玖繼續說道:「謝大人演這場戲,女兒認為既不是給父親看,也不是給太太看,而是演給別的人看的。


    女兒鬥膽一猜,謝大人的這場戲,極大的可能是演給太子殿下看,演給皇後娘娘看,甚至是演給其他東宮屬官看。」


    馬師爺說道:「二姑娘這個觀點有些意思。」


    顧大人問道:「謝茂為何要演這場戲?有什麽目的?」


    顧玖皺眉深思,她知道這是一次機會,她不能讓機會從手中溜走。


    如何才能言之有物,如何才能替父親分憂,讓父親重視自己的意見?


    顧玖直接將自己代入謝茂的立場,當即說道:「女兒以為,謝大人在謀求更大的利益。


    這次的案子,女兒不知道謝大人被牽連了多少,不過看他的樣子,他應該有把握全身而退。


    之所以打上門來,不過是要讓父親,讓所有人誤會他已經窮途末路,讓大家放鬆對他的警惕。


    一旦大家放鬆警惕,我想以謝大人的本事,定會全力反擊,並且從中謀取更多的利益。


    若是女兒沒猜錯的話,很快東宮就會推出一位替死鬼。而謝大人則可以藉此機會再高升一步。」


    顧玖話音落下,不大的書房內寂靜到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所有人都在沉默,都沒有反應。


    顧玖蹙眉,難道她的分析有問題?


    沒有掌握第一手資料,也沒有掌握案情詳情,想要做出準確的分析的確很難。


    剛才她的分析,全都是基於謝茂的性格。


    顧玖沒和謝茂打過交道,但是從謝茂過往的行事中,顧玖分析出這人喜歡行險,劍走偏鋒。行事頗有些肆無忌憚,不守章法。


    如果以常規的觀點去分析謝茂,那肯定錯漏百出。


    可是,看大家的反應,她這次的分析,似乎也不見得就對。


    顧大人同其他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馬師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總算打破了書房內的沉默。


    「二姑娘高見,我是遠遠不如啊。」


    顧玖愣了愣,馬上又反應過來,「馬師爺謬讚,我隻是姑且一說,當不得真。」


    顧大人擺手,「小玖分析得很有道理,是我們小看了謝茂此人。」


    馬師爺連連點頭,「謝大人今天此舉,正如二姑娘分析的那樣,極有可能隻是在演戲。我之前還在疑惑,謝大人縱橫官場這麽多年,怎麽突然間就沉不住氣,帶著人打上門來。這種事情別說遇見,過去連聽都沒聽過。謝大人也算是開了先河。」


    顧大人冷哼一聲,對謝茂極為不齒,「謝茂豎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種事情換做別人,那肯定做不出來。換到他身上,就沒他不敢做的事情。」


    顧喻問道:「謝大人想要脫身,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顧大人厲聲說道:「他想脫身,本官就扒下他一層皮。他想讓別人做替死鬼,嗬嗬,本官就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顧玖忍不住出聲提醒,「父親,你要當心謝茂此人。他是典型的小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接下來,他肯定要採取手段反擊,女兒擔心會牽連到父親。畢竟皇後娘娘還活著。」


    馬師爺連連點頭,「二姑娘提醒的對,大人,接下來可要當心啊。要是東宮成心要拉大人下馬,加上皇後娘娘助力,大人怕是危矣。」


    顧大人咬牙切齒,「本官豈會怕了他謝茂。他謝茂有手段,難道本官就沒有辦法了嗎?」


    顧玖張張嘴,想說顧大人和謝茂相比,還是太過端方,沒有謝茂那樣不擇手段。


    這一次同謝茂的對決,誰贏誰輸,真的很難講。


    或許是兩敗俱傷,或許是一死一傷,或許是雷聲大雨點小,誰都奈何不了對方。


    這番話,顧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官場上的事情,得用官場上的手段解決。


    這方麵,馬師爺他們經驗老道,肯定能想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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