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這監管不力,錯信桃紅這個賤婢。你罰妾身吧。」


    謝氏很聰明,她已然看清楚了形式,放棄了掙紮,打算棄卒保帥。


    桃紅睜大了一雙眼睛,盯著謝氏。


    「嗚嗚……」


    太太,你不能放棄奴婢啊。奴婢這麽做,全都是按照你的吩咐。


    啪啪!


    站在謝氏身後的丫鬟春禾,突然跳出來,兩巴掌狠狠甩在桃紅的臉上。


    打完人,春禾還指著桃紅大罵:「桃紅,你太讓太太失望了。太太當初怎麽吩咐你的,讓你盡心盡力伺候二姑娘,你卻背著太太,二姑娘,幹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你該死!」


    「春禾,退下!老爺還沒發話,哪輪到你一個奴婢跳出來說話。」


    謝氏板著臉,怒斥春禾。


    春禾一臉心虛,後怕,「太太見諒,奴婢實在是太氣憤,所以沒忍住。奴婢以前和桃紅一起當差,她本性不壞,做事勤快又麻利。不知道為什麽,到了芷蘭院,她竟然會變成這樣。」


    顧玖偷偷朝春禾看去,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果然不一般。這句話分明是在往芷蘭院潑髒水。


    以前在上房勤快又麻利的桃紅,到了芷蘭院,結果就變得黑心爛腸。定然不是太太的問題,而是芷蘭院,是顧玖的問題。


    顧玖拿著手絹,擦著眼淚,「都是我的錯,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不準胡說。」顧大人厲聲嗬斥顧玖,語氣中卻透著關心。


    顧大人還掃了眼春禾,春禾一臉心虛,躲在謝氏身後。


    謝氏連忙說道:「都是妾身的錯,沒有管好她們。老爺你罰妾身吧。」


    顧大人麵無表情地說道:「你身邊的丫鬟,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主子還沒說話,就敢跳出來,這是誰家的規矩。」


    謝氏噎住。她萬萬沒想到顧大人竟然不給她麵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指責她沒管教好身邊的丫鬟。


    謝氏的麵子,裏子都沒保住,臉色自然難看。


    春禾心中惶恐無比,她這是好心辦壞事,完蛋了。


    「妹妹,妹妹你沒事吧!」


    顧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顧珽沖了進來。


    顧珽是家中嫡長子,在族中排行行三。


    十六七歲的年紀,身材修長,五官俊朗,麵相斯文,像個書生。隻是不能開口說話,一開口就露陷。


    「哥哥!」


    顧玖弱弱地喊了一聲。


    顧珽見顧玖弱不禁風的模樣,心中怒氣橫生,「妹妹,是誰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殺了她。」


    「放肆!」


    顧大人拍著桌子,「為父在此,你要殺誰?」


    顧珽心中不服氣,麵上還是恭敬的請安,「見過父親,太太。妹妹被人欺負,欺負她的人難道不該殺嗎?」


    顧大人板著臉,「為父還沒死,這個府中,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顧珽低頭,沉默下來。他朝桃紅看去,目光帶著滔天怒火。他早就看桃紅不順眼,以前妹妹攔著他,不讓他生事。


    如今這丫鬟被人揭破,不打殺她,難消心頭之恨。


    桃紅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三少爺顧珽是什麽性子,桃紅太清楚了。


    以前顧玖還維護她的時候,顧珽就三番兩次的找她麻煩。


    而今,顧玖翻臉,想要除掉她,顧珽就是那個遞刀子的人。不,顧珽不捨得顧玖雙手沾血,他會親自宰了她。


    「嗚嗚……」


    太太救命。


    桃紅眼巴巴地望著謝氏。


    謝氏朝她看了一眼,這一眼的含義太過複雜,原本還在掙紮的桃紅,瞬間像是認命一般,不動了。


    桃紅低著頭,臉如死灰。她若是繼續掙紮,試圖脫身,太太謝氏定會讓她全家陪葬。她若是乖乖認命,死的不過是她一人,家人性命還能保全。


    桃紅哭了,認命了!


    謝氏暗暗點頭,桃紅這丫鬟果然聰明伶俐,沒有枉費自己的一番調教。


    「老爺,妾身以為,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將大夫請來,為二姑娘看病。旁的事情,老爺日理萬機,不如就讓妾身來處置。」


    顧玖偷偷朝謝氏看去,猜測謝氏的用意。


    謝氏看桃紅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死人。


    顯然,謝氏這麽做不是為了保住桃紅的性命,那她的目的應該是為了保住藥材庫房的管事婆子。


    藥材庫房的管事李婆子,原先是謝氏的陪嫁。後來嫁給了府中的外管事,就被謝氏派去管理藥材庫房。


    李婆子管著藥材這些年,以次充好,順手牽羊,敲詐勒索,不知道貪墨了多少錢。當然,謝氏自己肯定沒少賺。


    謝氏保住李婆子,便是保住了自己的錢袋子,難怪她要越俎代庖,急於將顧大人忽悠走。


    顧玖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連忙低頭,咳了起來。咳得撕心裂肺,旁人看著都感到害怕。


    「妹妹,你怎麽樣?」


    「姑娘,你喝口水。」


    顧大人微蹙眉頭,麵露擔憂。


    謝氏心中暗恨,賤人,真會找時間咳嗽。


    顧玖虛弱地靠在床頭,淚水還掛在眼角,她一臉柔弱地看著顧大人,「父親,女兒想換個大夫,請父親允許。」


    謝氏眉眼一挑,率先說道:「二丫頭,許大夫可是遠近知名的大夫,也是老爺的忘年之交。府中有人生病,向來都是請許大夫上門。你現在要求換一個大夫,是信不過許大夫的醫術,還是信不過老爺的眼光?」


    這番指責,當真是誅心之言。


    顧大人已經皺起了眉頭。


    一旦應對不好,顧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顧珽滿眼怒火,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沒看到妹妹已經病成這個樣子,還給妹妹下眼藥,果然是毒婦。


    顧玖偷偷拉住暴躁的顧珽,沖他微微搖頭,要他不要衝動。


    為了妹妹,顧珽忍著。


    顧玖輕咳一聲,眼淚一滴滴落下,「父親,女兒當然相信許大夫的醫術。隻是,女兒聽說許大夫以前當過軍醫,更擅長外傷。女兒是風寒之症,與外傷總歸不同。」


    顧大人微微點頭稱是,「二丫頭說的有理,張貴,拿著本官的名帖,去將陳大夫請來。」


    「是城西的陳大夫嗎?」


    「正是。」


    陳大夫有點迂,顧大人不太喜歡這個人,故此一般情況下,府中有人生病都是請許大夫。許大夫知情知趣,見識不俗,顧大人對許大夫也高看三分。


    不過陳大夫的醫術沒話說,在晉州數一數二,尤其擅長內科。


    這回若非顧玖病得快不行了,顧大人還不一定願意請陳大夫上門。


    張貴領命離去。


    謝氏微微眯起眼睛,然後又睜開,說道:「老爺,陳大夫的醫術自然是極好的,隻是許大夫那裏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顧大人輕描淡寫地說道:「無妨!」


    一個風寒之症,治了半年,還沒治好。就算是丫鬟用劣等藥材以次充好,許大人見多識廣,怎麽就沒看出來?


    若是許大夫早點看出丫鬟搞鬼,二丫頭也不用受那麽多罪。


    「老爺,庫房的人都帶來了。老爺要見嗎?」


    管家顧全回來。


    謝氏心頭一驚,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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