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一篇訪談或許能作為反攻的號角,但隻有號角並不能贏下戰爭,你我所看到的奇跡背後,都是精心謀劃的推動。


    真相和正義,是最無用的。


    這場輿論勝利背後,沒那麽多虛頭巴腦,能贏靠的是賀生根找來的這夥專業水軍。


    同樣,網上向秋天喵發起的群起而攻也不是偶然,學生會那個張副主席的惡意黑料,隻是被利用的導火索,背後主導了這場輿論的,是各大流媒體平台的水軍。


    黑料發酵如此之快,打擊角度刁鑽惡毒,是一場有計劃的‘倒神運動’。


    究其原因,還是秋天喵賬號上發的那個俗世攻略視頻,以及後續拒絕了各平台的邀請。


    有人握住了流量密碼,但不是我的人。


    幸虧是冉秋然,背後另有靠山,不然想象一個沒背景的純素人,早就被這些流媒體平台的輿論絞肉機撕碎了,連點骨頭渣都不剩。


    前有房地產商,後有流媒體平台,冉秋然這半年事業向好,卻也招惹了不少事端,但也正常,市場是零和遊戲,資源就這麽多,你少一點,我就多一點。


    “烏合是輿情方麵的專家,如果你們有麻煩,可以找它。”賀生根喝著茶水道。


    那隻報喪鳥跳上茶海,啄飲杯裏的茶水,上好的茶葉衝龍溝漱個口吐出來,梗著脖子挺有派頭的端著範兒,鳥嘴叭叭的說話。


    周八蠟瞅著毛病真多,他的性子肯定是不叼這玩意兒的,坐旁邊玩手機,等著冉秋然跟賀老頭還有那鳥說完事。


    可不成想,他不叼這損色鳥,這鳥找上他來了,傍晚出學校去吃個飯,沿街新開了家奶茶店,外麵排了好長的隊伍,冉秋然讓他幫忙排個奶茶的功夫,肩膀一沉,這鳥來了。


    周八蠟二話不說,一巴掌糊了上去,報喪鳥驚飛,但鳥嘴還是平穩傳遞出烏合的聲音:“後生,什麽脾氣。”


    周八蠟撣撣肩膀:“別勾肩搭背,不熟。”


    烏合:“你來跟我聊聊事情。”


    周八蠟:“忙著呢,沒空。”


    周八蠟站在奶茶店門口排隊,今天也不怎麽排了這麽多人,卻見報喪鳥扇了扇膀子,奶茶店門口排隊的人竟紛紛讓開,給周八蠟讓出位置,讓他先買,周八蠟看得直挑眉。


    烏合:“這些都是我的烏合眾,受雇來當排隊托,給新店麵衝人氣的。”


    絕,買賣當托,橫店群演,網絡水軍,周八蠟心說什麽新時代丐幫。


    烏合:“社會上一直存在這個群體,大把多餘時間無處安放,於社會又沒有勞動價值,前幾年管製不嚴時更多些,地鐵裏乞討,天橋上賣慘,烏合眾的眼線遍布在城市的每一處陰溝,這兩年城市化進程太快,烏合眾也在逐漸被大城市的夾縫吞噬。”


    烏合感慨兩句,扭頭卻見周八蠟早就提著奶茶走了,毫無興趣。


    烏合:“後生,既然你不善聊,看上去有點社恐,我也不跟你打機鋒,直接問了,你與賀生根認識很久?他有沒有托你辦過事?”


    周八蠟:“你才社恐,你全家都社恐。”


    烏合:“他跟沒跟你提過守舊爺?”


    周八蠟從大祭灶龕鋪買了把打鳥彈弓,拿出來拉弓一瞄,報喪鳥趕緊拉高了身位。


    周八蠟就覺著這損色鳥有事,不然怎麽會莫名其妙來找他說話,這會兒終於是露出了端倪,問起了個關鍵名字,守舊爺。


    周八蠟最近對這名字見得有些頻繁,牽扯著賀生根,汙仙,蒙塵汙染這些謎題。


    報喪鳥落上枝頭,烏合的聲音繼續道:“賀生根活的時間很久,漫長的歲月給了他些看人的本領,他主動交的人多少有些本事,看來他八成把這事托付給你了。”


    周八蠟還是頭次聽說關於那個神秘的賀老頭的事,這烏合雖是賀生根介紹的,但如今看來他似乎也有個人立場。


    周八蠟:“他歲數很大麽。”


    烏合:“不,我的意思是他活的很久。”


    周八蠟:“伱自己擱這猜謎吧,拜拜。”


    烏合:“嘖,現在的後生,怎麽一點耐心都沒有,這事得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漫長歲月之前,兵荒馬亂的年代,始皇一統天下後,征工天下,修建皇陵,他本是一個征召來的勞力,最終的命運是會隨著萬千工匠勞力一起,被埋入皇陵中的殉葬坑。


    可那夜巧合,他半夜憋醒出來撒尿,遇見了探訪放逐地的旅人,改變了他的命運。


    旅人向他詢問生命的意義,說已與天下第一人的皇帝探討過了,得到的答案卻並不滿意,皇帝反而覬覦他的長生之術,所以他現在想來問問勞力。


    勞力茫然,他隻是鬥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草民,出生這二十年來隻知吃飯勞作睡覺,與牛馬無異,並不懂旅人那些高深的哲學。


    旅人說,那我就給你長生不死之術吧,你且多活些年,再來跟我講生命於你為何物。


    第二天,勞力醒來,還以為昨夜是自己發了夢,直到某日他在築建陵寢的工地上,不小心跌進了幾十米的深坑,死而複生,他才發現自己那夜經曆不是發夢,是遇見神仙了。


    往後,匆匆百年而過,朝代更迭,滄海桑田,周遭的生命循環往複,勞力卻始終活著,不老不死,他真的長生了。


    而正好時值百年的這一天,旅人果真如約出現,找到了勞力,向勞力提出了當年那個問題,生命於他為何物。


    勞力百年來各處輾轉,娶過兩個老婆,死過三個兒子,取過幾筆不義之財,做過幾次善人善事,但他仍回答不了旅人的問題。


    旅人說,那便再等下個百年吧。


    如此,勞力與旅人每百年一見,探討生命之哲理,暢談百年之感悟收獲,旅人雖仍然沒有得到答案,卻也與勞力成了朋友。


    直到最近幾個百年,旅人不再出現了,他最後一次出現時,跟勞力說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錯事,他需要反思和懲罰。


    往後,勞力雖然每個百年都在等待,但卻再沒見過旅人來找他。


    如今,當年那個勞力早就已經不是勞力,但他還在尋找那個當年給他長生之術,每百年會來找他的旅人。


    報喪鳥落到周八蠟旁邊,鳥嘴發出的聲音不同平常,這次很是嚴肅正經。


    烏合:“後生,告訴我,他是不是委托你去尋找守舊爺?”(169章)


    周八蠟摸了摸下巴,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看著報喪鳥。


    報喪鳥烏黑的眼珠子凝視一會,扭頭鳥喙伸進背後的絨毛裏,叼出件東西給周八蠟。


    “大字報(消耗品),富春花局為了殺死背叛花局的守舊爺,所鑄造的兵器。”


    烏合:“後生,這世間總會有立場不同,烏合眾留下的祖訓始終認為,它還會醞釀災禍,我們不希望它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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