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胖子的回答,鄭清拍拍手,擦掉指間的糖霜。


    “走吧。”


    他抻了抻袍子,抖掉上麵沾的幾根狗毛:“去看看博士在忙些什麽……正好,我也需要去店裏轉轉,聽說那兩隻小老鼠變成人了,一直還沒見過它們現在的模樣,實在好奇的很……對了,明天試煉會開始,獵隊其他人都到了嗎?”


    “藍雀與迪倫可能今晚能到,長老跟他哥去其他社團駐地拜訪了。林果在步行街推著他的小車車賣東西,他還是一如既往受女巫們歡迎。”


    胖子掰著手指,一個個計算著,同時搖搖頭:“這屆試煉會是學校改革後舉行的第一次,流程、規格、目標都沒有曆史可以參考,來的太早也沒用。”


    “我以為隻是變動了一下時間。”鄭清掂起最後一粒豆子,塞進嘴裏,嚼了嚼,微微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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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級之前的新生試煉活動都是在大一入學之前舉行,目的是為了讓新生更好的適應大學生活。但因為新生錄取時資質與學習進度良莠不齊,每年試煉活動都會造成許多一年級學生受傷、甚至死亡的情況。


    隨著巫師世界的發展,社會對年輕巫師們的傷亡容忍度不斷降低,所以學校最終決定改革每年的新生試煉活動,將其從一年級入學前,改為二年級入學前。通過一年的間隔期,讓新生熟練掌握一定咒語,讓學校熟悉學生的水平,能夠製定出更穩妥的試煉方案。


    入學一年來,鄭清不止一次聽老生們提及過新生試煉活動,言談間,對08級的新生們頗多微詞,很有一種我們吃過的苦你們未曾吃過,‘想當年’雲雲之類的氣勢。


    去年校獵賽前,宥罪獵隊接受老生們指點時,偶有挫敗,老生們就會有‘如果你們當初參加過新生試煉,就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之類的言論,著實令人惱火。


    聽到鄭清的話,辛胖子冷笑兩聲:“開玩笑,好容易改革一項舊製,怎麽可能隻改改時間……你把這個世界想象的太簡單了。”


    涉及改革、舊製以及世界真相之類的話題,鄭清頓時沒有深談下去的心思。在校報打工一年的胖子,談及這些事情,就像酒後的鍵政家,總能滔滔不絕講幾個鍾頭。


    鄭清還有其他事情想要了解,完全不想在這方麵浪費口水。


    於是,他果斷轉移了話題:“你剛剛說林果的小車又開張了……他找到新的拉車羊了嗎?”


    以往林果有那頭黑山羊作為腳力,才能拖動沉重的小貨車上街。但黑獄之戰後,鄭清已然知道那頭黑山羊的遭遇,自然不覺得它還有機會重新給小男巫拉車。


    辛胖子歎口氣,把肥貓從頭上摘下來,安撫的塞給它一塊肉幹,還左右瞟了瞟,似乎確認屋子裏沒旁人後才壓低聲音說道:“當然沒有……如果你家小狐狸出了那檔子事,你還會買一頭新的小狐狸嗎?”


    “呸呸。”鄭清一邊衝旁邊吐著口水,一邊曲著手指敲了敲木頭書桌,同時對著胖子怒目而視。


    “隻是打個比方。”胖子立刻舉起雙手。


    鄭清扯了扯嘴角,這個比方著實糟糕,他完全不敢想象小狐狸出事後,青丘公館那邊會有什麽反應。但相應的,他也更能理解胖子舉例的意思了。


    在巫師世界,寵物已經不僅僅是寵物,更多包含了精神上的寄托。


    鄭清不欲與胖子糾纏他舉的那個不恰當的例子,敲完桌子後,追問道:“那林果那輛小車……”


    “你忘了他是什麽專業的了?”


    胖子既然打算與鄭清一同出門,就不會邋裏邋遢,速度很快的鑽進盥洗室,一邊清理頭上的貓毛,一邊打理衣袍,同時沒落下與鄭清的閑聊:“林果可是阿爾法的煉金天才……他用一個暑假給自己的小貨車打造了一頭煉金羊偶,比起之前那頭壞脾氣的黑山羊,力氣更大、也更乖巧。”


    鄭清愈發想快點趕去步行街,見見消失了一個暑假的朋友們。


    “你不知道這件事嗎?我以為你們都在島上,這些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說話間,胖子已經鑽出盥洗室,臉上已經煥然一新,頭上的毛寸微濕,仿佛一簇簇雨後的禾苗。


    “暑假按照慣例是封校的,而且我是住院,又不是度假。”


    鄭清翻了個白眼:“尤其上學期末出了那麽一檔子事……整個暑假,除了幾個留校生還有那些校工,就隻有臨鍾湖的魚人最活躍了。”


    胖子臉上露出幾分恍然。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了宿舍門。臨出門前,胖子還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似乎顧慮肥貓在他離開後有所不適。


    但目之所及,團團安穩的臥在書桌上,對兩位男巫的離去漠不關心,甚至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對比鄭清腳下歡快打轉的毛豆,胖子臉上頓時多了幾分沮喪。


    “野貓是養不熟的。”出門後,鄭清壓低聲音安慰了一下胖子。


    胖子撇撇嘴:“我看你貓果樹上那些貓就養的挺熟呐。”


    “那是因為貓果樹上的貓不是野貓。”提及貓果樹,鄭清頓時想起之前差點忘記問的事情,緩了緩,他才盡量用一種不經意的語氣問道:


    “說起來,雖然我不負責隊裏的花名冊,但我記得獵隊還有其他人的,對吧……其他人也來學校了嗎?”


    胖子斜了他一眼。


    “有嗎?”他用一種很欠揍的語氣回憶著,旋即露出一絲恍然:“你是說釋緣小和尚對吧……亞特拉斯跟我們的試煉不在一起,而且他也隻是在獵隊掛名,所以就沒算他。”


    鄭清咬了咬牙,沒有吭氣。


    直到出了宿舍門,在學府中沉默的走了好一陣子,辛胖子才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腦袋,一副剛剛想起來的模樣:“哦,對了,還有蔣大班長……她放假前才剛剛加入我們獵隊,差點把她給忘了。”


    鄭清頓時眼巴巴看去,恰好看到胖子促狹的笑容。


    這讓他有點惱羞成怒。


    “愛說不說!”


    宥罪獵隊的隊長大人憤憤的踹飛一粒路邊的石子兒,石子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準確砸到了一隻低飛掠過的雙頭鳥身上。


    那隻鳥一頭慘叫、一頭驚叫,竟瞬間化作兩半,一左一右,斜斜栽進不遠處的灌木叢。兩位男巫麵麵相覷,立刻低頭加速,逃離了肇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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