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占卜課的特裏勞妮教授是個戴著玻璃酒瓶底般厚實眼鏡的瘋女巫,至少在大部分小巫師眼裏,就是這樣的形象。


    每天神經兮兮地,經常說著不著調的話,常常醉乎乎地在校園城堡裏遊蕩,遇到哪個同學或者教授,總是會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所謂預言。


    在她的嘴裏,似乎每一年都有小巫師會遇到可怕的事情死去。


    說得多了,看似都沒有應驗,也就沒有人信了。


    其實巫師世界有很多這樣的人,依賴於天賦而非學識,在不是魔咒這種肉眼可以輕易窺見效果的領域,大師和騙子混雜。


    安東當然不會認為特裏勞妮教授是個騙子。


    相反,他對於這些天生天賦的人抱有十足的敬畏。


    格林德沃曾經跟他說過,操縱命運的方式有無數種,通過人心引導局勢隻是最蠢笨的辦法,最厲害的就屬於這些預言家。


    他們的預言,會幹擾命運。當自身沒有足夠的實力、運氣、和智慧去抗爭的時候,命運就會走向他們的預言軌跡裏。


    預言,有些時候其實就是以某種維度無意識對整個世界進行施法。


    未來不可窺見,因為它充滿了不確定性。預言中既定的未來,就是給未來鋪設軌道,脫軌這種事,不是每個巫師都有能力做到的。


    所以,與預言對立的魔法領域,其實就是詛咒和祝福。


    有意識地控製著未來走向,福靈劑或者獨角獸的血之類的,也能達到類似的效果。


    看,巫師世界的很多事都沒有辦法明確的區分學科,從不同的角度去理解魔法,就能分出不同的技能樹來。


    安東並沒有在上占卜課的塔樓找到特裏勞妮教授。


    反倒是打算改天,回來的路上,看到魁地奇球場外的一塊大石頭地下,看到了抱著酒瓶爛醉如泥的特裏勞妮教授。


    「充滿厄運的霧氣籠罩著.....」


    剛剛走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看到特裏勞妮教授靠在石頭上瘋狂地顫抖著,嘴裏咕噥著幾乎快分辨不清的醉話。


    「這個被命運看中的人啊.....」


    安東表情古怪,緩步靠近,循著特裏勞妮教授那雙看起來快凸起到掉出來的雙眼,循著她的目光看向魁地奇球場看台上的某個角落。


    那裏,小天狼星正陪著哈利·波特觀看魁地奇,一大一小的身影齊齊緊張地凝視著天空中拉文克勞某個追球手的身影,那極為類似的個性展露出來的氣質是如此相似,仿佛會讓人覺得他們是一對父子一般。


    哈利看起來一臉幸福,笑得傻乎乎的樣子。


    畢竟,小天狼星這個教父可能是他這輩子遇到最關愛他、最在乎他的人了,沒有之一。


    在德思禮家培養出來的敏感內心,讓他可以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來自教父的愛,是如此的真摯和熾熱。


    「可怕的生靈潛藏在幽暗深處......」


    「孩童的歡聲笑語中,莫名帶著可怕的冷笑,它在深處,深處窺探著一切!」


    安東驚歎地眨了眨眼,這是預言出小巴蒂正在小天狼星的體內嗎?


    預言家這麽牛逼的嗎?


    突然,他的心中一動'心靈之湖'隨之泛起了波瀾,聽著這個預言,視線中的小天狼星漸漸模糊,哈利·波特反倒是愈發的清晰起來。


    「???」


    「您說的是哈利·波特嗎?」安東若有所思地問道。


    可惜沒有答案,特裏勞妮教授隻是喃喃著,「他在冷笑著,在深處窺探著一切!」


    「看著,冷冷地看著,笑著,癲狂地笑著.「嗝~」


    特裏勞妮教


    授打了個酒嗝,濃烈的酒味彌漫,安東連忙快步離開她的身旁,釋放著魔咒引來微風將周遭的氣味吹散。


    這麽一打斷,安東再也沒有剛剛那種'心領神會'的獨特感覺了。


    特裏勞妮教授的這個預言,說小天狼星可以,說哈利·波特,貌似也可以。


    哈利體內有伏地魔的靈魂碎片,雖然沒有辦法像附身奇洛教授那樣擁有智慧,卻也在很多角落影響著哈利的一切。


    比如哈利童年時期會將動物園裏的巨大玻璃變沒,讓討厭的達力和巨大的蟒蛇近距離接觸。


    比如哈利不知不覺中在黑魔法方向上展露出來的魔法天賦。


    比如哈利會和其他的魂器產生一些不由自主的聯係,感知著伏地魔其他靈魂的情況。


    「心靈之湖'沸騰湧動著,看台上的哈利倒映在湖水中,化為一道道黑線,這是安東之前收藏的'生命存在'。


    需要明確的是安東如今對於靈魂和身軀的黑線的研究,也不過是剛剛起了個頭。


    所謂的收藏生命存在,也不過是照著模子繪製下來,僅此而已。


    可以當做是在心靈層麵的倒影,也可以說是一種解構後拍攝下來的畫麵。


    也就是說安東並不能有效區分,哈利·波特體內的那些黑線,哪些是哈利本來的,哪些是伏地魔的靈魂碎片。


    甚至到底是不是碎片,都不能確定。


    也許是完整的靈魂複製個體呢,類似魂器的那種?


    也許已經徹底和哈利的靈魂融為一體了呢,類似連體嬰兒那樣?


    「搞不懂啊.」


    安東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魔法的世界浩瀚如煙,他的研究跟身旁的相比看似很強,但對於魔法世界而已,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老伏躲在哈利的體內旁觀狂笑?」


    「還是就是在說小天狼星體內的小巴蒂?」這就真的不清楚了。


    「咦?安東尼·韋斯萊?」特裏勞妮教授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推了推巨大的眼鏡框,仿佛金魚眼凸起的大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安東,「千萬不要告訴鄧布利多教授,我又喝酒了。」


    「您可以直接稱呼我安東。」他見特裏勞妮教授踉蹌著站起來,腳步不穩的樣子,連忙要上前去攙扶。


    特裏勞妮教授擺了擺手,醉呼呼地說著,「不用,不用,我隻是喝了一小口而已,沒事的。」


    安東瞥了眼地上好幾個酒瓶,挑了挑眉,隻是微笑。


    「找我有什麽事情?」特裏勞妮教授拍了拍花花綠綠的裙子,小心地將一隻水蛭從她墨綠色的布質斜挎包上扯了下來,隨手扔到一旁。


    「我在找一本《哈爾酒鬼的秘密》,平斯夫人說在您這兒,讓我找您。」


    安東的話還沒有說完,陡然一股刺激的味道撲麵而來,那是一種濃烈的酒味混合著不知名香料和施法材料的味道,這些玩意莫名地還混雜著一些魔力湧動的感覺。


    一個巨大的眼鏡快速地抵在安東的麵前,在眼鏡框裏,一對巨大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安東。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彩色的光環,孩子,你也擁有天目的能力了嗎?」特裏勞妮教授好奇地打量著安東,又搖了搖頭,「看起來又不像天目看的是未來,你窺探的是現在,感知的是現實。」


    說完這些,特裏勞妮教授搖晃著大腦袋,淡薄纖細的脖子仿佛隨時都要斷掉一般,看得安東一陣驚悚。


    「現實可比未來還可怕,很多人不畏懼未來,以為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卻恐懼現在,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他們能看到自己行走在荊棘遍布的沼澤裏,不敢向前走上任何一步。」


    特裏勞妮教授


    冷笑了一聲,兩個巨大的彩色耳環敲擊在肩膀上,一陣劇烈的晃動,「然後,這些人就沒有了未來。」


    安東跟著她的身後向城堡占卜課用的塔樓走去,「那麽這時候,我們該怎麽做呢?」


    特裏勞妮教授駐足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眼魁地奇球賽上的看台,醉醺醺的眼睛眯了眯,「勇敢地向前走,任由荊棘割傷你的身軀,任由沼澤吞沒你的靈魂,然後在遍體鱗傷中回過頭看去,你會發現,不知不覺你已經走出來了。」


    她高高地抬起手,瘦骨嶙峋的蒼白手臂從寬大的巫師袍中伸出,上麵綁滿了各式各樣的彩色帶子,有的紮著一些硬幣、貝殼、花朵之類,有的甚至吊著幾個酒瓶蓋。


    「這就是通往未來之路,傷害無處不在,無法避免,躲避是沒有用的,勇往直前,接受傷害,正視傷害......」說著豪邁的話,嘴裏卻又打了個酒嗝。


    安東想了想,微微一笑,「那可不容易。」


    「當然。」特裏勞妮教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了安東一眼,「走向未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人一輩子都停留在原地。」


    「比如你.....」


    說著,她有些神經質地笑著,蹦蹦跳跳地轉身走著。


    安東抿了抿嘴,沒有說什麽,隻是在她身後跟著。


    他可以感受得到,環繞在特裏勞妮教授身周那種淡淡的、活躍得仿佛隨時在跳舞的、五彩斑斕的魔力湧動正在一點點的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枯寂的蒼白晦暗。


    晦暗得仿佛是心靈蒙了塵,仿佛是視野中的一切加了灰色的濾鏡。


    來到塔樓,安東有些擔憂地看著特裏勞妮教授搖搖晃晃地攀爬著環形樓梯,到了高高的平台上後,又從狹窄的樓梯鑽入天花板上的活板門裏。


    這種反人類的建築設計,很明顯這個地方以前根本就不是用來當教室或者住所的,而是一座守衛的了望台。


    「我找找哈......」


    特裏勞妮教授用力拍打了一下腦殼,雙手在架子上一遍劃拉,不時有東西從亂糟糟的雜物堆裏掉了出來。


    要不是有安東的漂浮咒幫忙,有好幾個看起來就是玻璃材質的都要砸碎了。


    「啊哈~」


    特裏勞妮教授驚喜地叫了一聲,從架子裏抽出一瓶布滿了灰塵的葡萄酒,「我一直在找它,它一直躲著我,今天可算是把它抓住了!」說著,她有些急迫地掰著酒瓶的塞子。


    啵波~


    一聲沉默的響聲,軟木塞被拔了出來,特裏勞妮教授一手提著酒瓶就對著嘴吹,噸噸噸噸噸.....


    在安東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一口氣喝下了三分之一的量。


    「噢~」


    特裏勞妮教授一臉滿足地抱著酒瓶不放,「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寶貝,它被釋放了一個永久續滿咒,裏麵的酒怎麽喝都喝不完。」


    「當然,我平時不會喝它。」


    特裏勞妮教授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酒瓶子一眼,又將它扔回架子上,「味道一般,口感惡劣,喝多了甚至會令人反胃,我嚴重懷疑這個酒瓶的發明者是個討厭酒鬼的煉金術師。」


    「它更象是一個惡搞道具。」


    「擁有酒鬼最喜歡的魔法,卻隻能給這麽差勁的酒水續杯。」


    「我一般也就在喝醉的時候喝幾口,你知道嗎,喝醉的時候,酒水的好壞就沒有差別了。」


    她絮絮叨叨地念著,醉醺醺的雙眼茫然地在架子上胡亂掃視,突然她有些疑惑地回過頭來,看向安東,「你剛剛要找我要什麽東西?」安東隻是無聲地咧了咧嘴,「《哈爾酒鬼的秘密》,教授。」


    「噢~」特裏勞妮教授恍然大悟,「對對,你剛剛說過,我記得了,我放在哪兒了呢?」


    最後,她實在是找不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安東,「要不,你換一本?」


    安東歎了口氣,「要是能有是最好的。」


    「好吧好吧~」特裏勞妮教授擺了擺手,從架子上找來一個茶杯,又從一個陶瓷罐子裏掏出一些看起來就是受潮發黴的茶葉,毫不在乎地塞入嘴巴裏咀嚼著,然後一口氣噴吐在杯子裏。


    「我隻好使用一點占卜的辦法了。」


    「這一招特別的好用,我常常靠它來找東西,這樣我就不用收拾我的房間了。


    安東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說真的,他並沒有感受到任何魔力湧動的情況。


    「我看看哈......」


    特裏勞妮教授搖搖晃晃的腦袋對準著視線裏兩個重疊又亂晃的茶杯影子,眯著眼,費力地朝著裏麵看去。


    「有了!」


    「陰影的角落裏,布滿了塵埃,它象征著..


    特裏勞妮教授的手擺了擺,又擺了擺,最後實在說不出措辭來,「無所謂了,我知道它在哪裏了。


    說著,她竟然將茶杯裏的那些茶葉渣子又倒回陶瓷罐裏,隨意地塞入架子上。


    安東皺著眉麵色古怪地看著這一切,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占卜課是需要小巫師們泡茶看裏麵的圖案分析的....


    也不知道這罐茶葉是不是教具的一部分。他現在十分慶幸自己沒有報名占卜的選修課。


    就離譜。


    「我找找哈.....」


    特裏勞妮教授跪趴在地上,將腦袋緊緊貼著地麵,朝著架子底下看去,一隻手伸到裏麵扒拉著,也不知道是碰到什麽東西,架子底下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甚至有一隻老鼠驚恐地跑了出來,見安東看著自己,連忙又從另外一個角落鑽入桌子底下。


    嘭!


    特裏勞妮教授的腦袋撞到了架子,「哎呦~」她疼得叫了一聲,用力弓起背部,再次撞擊了一下架子,好多東西都掉了下來。


    安東連忙又釋放了'減震止速'的魔法,讓這些東西不至於摔碎。


    就在這時,一本厚實酒紅色皮質書籍從架子最上方掉了下來,砸在地上,又被特裏勞妮教授亂動而擺動的腳後跟踢了進去。


    「你等等,我剛剛好像看到它了。」


    特裏勞妮教授揉了揉後腦勺,再度趴下來掏摸了片刻,將那本酒紅色的書籍拿了出來。「哈哈,我就知道!」


    「陰影的角落裏,布滿了塵埃!」「它就在架子底下!」


    「來,給你!」


    書籍被一把塞入安東的手裏。


    安東卻隻是呆呆地看著她,「所以,這就是占卜術?」


    「哈哈,神奇吧?」特裏勞妮教授顯得很興奮地爬起來,雙手對著安東舞動著,「看看,看看,你身上環繞著如此迷人的光環,孩子,你擁有學習占卜術的潛力。」


    「如果有興趣,可以來我的課堂聽課!」「我會考慮的。」安東隻能禮貌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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