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師兄“哼”了一聲道:“你們不小心守夜,還在這裏說笑,膽子好大,要不要我去跟四師叔說說?”


    兩名泰山派弟子心下一凜,登時嚇得麵無人色,連連躬身施禮道:“還請周師兄包涵!”


    那周師兄說道:“這裏有什麽發現麽?”


    一名泰山派弟子將撿到的碎瓦片拿給那周師兄看,口中說道:“周師兄請看,方才這瓦片不知從何處掉了下來,我和林師弟便出來搜檢,聲音大了些,驚擾了周師兄。”


    那周師兄將瓦片拿在手裏,另一名泰山派弟子急忙將火把舉在他身邊。他看了半天才道:“想是從牆頭屋頂掉下來的罷。這宅子是十多年前一個大官留下來的,後來大官被滿門抄斬,這宅子也沒人住了,年久失修,掉下片碎瓦有什麽稀奇的?”


    那兩名泰山派弟子連聲稱是,那周師兄道:“眼下咱們泰山派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一個疏忽便是亡門滅派的大禍,各位師兄弟還須小心在意才是!”


    他又教訓了幾句,這才轉身走了。待他走得遠了,一名泰山派弟子“呸”了一口,小聲說道:“他以為他是誰?在這裏胡吹大氣!”


    另一名泰山派弟子笑道:“彭師兄現在成了廢人,周師兄巴巴地盼著上位,讓他教訓幾句倒也沒什麽,說不定人家會當上泰山派掌門哩。”


    先前那泰山派弟子道:“周師兄和二師伯簡直是一個模子扣出來的,心胸狹窄,陰險毒辣,若是他真當了掌門,哪還有咱們這些人的活路?”


    另一名泰山派弟子點了點頭道:“老實說咱們泰山派上下幾百人,有幾個把姓周的放在眼裏?他隻不過仗著二師伯的名頭作威作福罷了,想當掌門?那是想也休想。”


    兩人又低聲議論了一番,最後一名泰山派弟子說道:“周師兄為人最是心胸狹窄,若是被他知道了咱們背後說他,不免又是一番風波,咱們還是到前院巡查罷。”


    兩人熄滅了火把,又向前院走去。厲秋風見兩人走得遠了,這才身子一縱,輕飄飄的落在院中。他悄無聲息地跟隨在兩名泰山派弟子身後,隻見那兩人走到後院與中院交界處的門廊時,從門廊後又閃出兩名泰山派弟子,四人小聲說了幾句話,那兩人又退回到門廊之後,先前那兩名泰山派弟子便進了中院。


    厲秋風暗想:“泰山派防守的好生嚴密,若是自己方才一個不小心,貿然跟了上去,必然會被對方所乘。”


    既然知道廊下有泰山派弟子埋伏,厲秋風便不再前行。他左右看了一下,身子輕輕一躍,已自跳到遊廊上。他踩著遊廊屋脊小步向前挪動,尋著個隱密的角落,這才輕輕躍到院子之中。


    中院中間是一棟二層小樓,透出點點燈火。這小樓四周每一麵都有兩名泰山派弟子執劍肅立,兩人背靠背站立,防守十分嚴密。


    厲秋風心想:“此處防衛森嚴,想必是泰山派首腦人物的居處,想了什麽法子才能繞過去?”


    他四處張望,突然發現東北角處有一個小水池,水池中有一座很大的假山。這個方向因為有水池,所以沒有泰山派弟子守衛。厲秋風心下大喜,當即悄無聲息的躍上了假山,趁著四處無人,右足一點,輕飄飄的落在宅子東北角的牆外。


    厲秋風貼著牆壁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扇窗戶下。他知道泰山五老武功極高,是以凝神屏氣,每一步都走得萬分小心。到那窗戶之下雖隻四五步遠,對厲秋風來說卻像是走了五六裏路一般。他到了窗下之後,側耳傾聽,屋中傳來說話之聲。他將右手食指放在口中潤了潤,然後輕輕放在窗戶之上,片刻之間,那窗戶紙上便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小孔。


    厲秋風將眼睛湊到小孔之上,向屋內偷偷窺伺。隻見屋內燈火通明,陳設頗為古樸,與一般的高官巨宦之家無異。正中間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身材削瘦的老人,左右兩排椅子上又坐了四人。隻聽那老人說道:“唐赫下此毒手,那是擺明了要與咱們泰山派決一死戰。三師弟,你那日忒急了些,本不該下重手殺了唐萬象。現在咱們與興遠鏢局已經沒了周旋的餘地,這讓人如何是好?”


    右側第一張椅子上坐著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胖子,隻見他欠了欠身說:“師兄教訓的是,隻是那人口出狂言,下手又狠毒,我也是一時收不住手……”


    坐在他下首的一人說道:“三師兄所言不錯,那姓唐的小狗目中無人,早該教訓他一頓。誰知這人牛皮吹得響,手下功夫實在是稀鬆平常。聽說這小子不戒女色,想來是被掏空了身子。”


    左側第一張椅子上坐著一五六十歲的男子,麵色陰鷙,冷笑著說道:“老三,對一個後生晚輩下此毒手,是為了顯示你武功高強,天下無敵罷?”


    右首那胖子臉色一變,右掌在椅子扶手上一拍,厲聲說道:“二師兄,你這是何意?”


    此時厲秋風已經判斷出這五人正是名震武林的泰山五老,正中所坐那人毫無疑問是五老中的大師兄丁玉,右側第一張椅子上的胖子是五老中排名第三的康言,左首第一張椅子上的二師兄是何引。坐在他下首的那人厲秋風見過,正在前日到顧家老店傳話的王良,在泰山五老中排名第四。剩下那人便是泰山五老中排名最末的黃金。


    隻聽何引陰惻惻地笑道:“老三,這些年來你處心積慮圖謀掌門之位,難道以為大家都看不出來麽?當年你以為師父會將掌門衣缽傳授給你,誰知最後卻是王師兄接了掌門之位。那時你便老大不滿,後來王師兄辭世,將掌門之位傳給了關平。當日掌門接任大典之上,又是你出麵與關平為難。若不是大師兄攔著,咱們泰山派當日便要火並,成為武林之中的大笑話。你既知咱們此次要找的人是餘長遠,又何必痛下殺手傷了唐萬象,害得咱們與興遠鏢局結下深仇!”


    康言怒道:“二師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窺伺掌門之位的正是你罷。隻是你工於心計,師父瞧不上你,這才將掌門傳給了王師兄。王師兄病重之時,你假惺惺的前後照顧,卻不想王師兄看出了你的真麵目,將掌門之位傳給他的大弟子關平,二師兄落得個竹籃打水。現在彭師侄被唐赫打成廢人,二師兄看出機會,又想讓你的大弟子周平繼任掌門,你好背後操縱。哼哼,打得好如意的算盤。”


    何引被他說中了心事,心下大怒,厲聲說道:“老三,你如此血口噴人,眼中還有沒有尊長?”


    康言冷笑著說道:“尊長?你說我不敬尊長,那麽當日發難之時,又是誰第一個出手偷襲關師侄的?”


    他此言一出,何引麵色大變,正想再說。卻見丁玉擺了擺手道:“老二老三,咱們自己師兄弟吵成這樣,傳出去連麵皮都沒有了。”


    丁玉開口說話,何引與康言不敢再行爭辯,隻是互相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丁玉道:“咱們此次狙擊五虎山莊,隻是要餘長遠手中的東西。隻不過華山派和昆侖派窺伺在側,咱們也不好先行攻擊。眼下興遠鏢局雖然趕來助拳,但是也不是咱們的對手。何況明後日之內崆峒、嵩山等幫派也會趕到,興遠鏢局再厲害,也架不住各大門派的圍攻。我憂慮的倒是唐赫這個老家夥一向詭計多端,他此次來到永安城,若是說隻為了給餘長遠幫忙,那是鬼都不信。隻怕這人也惦記著餘長遠手中的東西。這個老家夥如果先得手,那麽咱們一番工夫可就全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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