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和姐妹兩人加練後,羅維回到行宮自己的房間洗了個澡,累得完全不想動。


    查哈姆差不多該收到他的致意了。


    對方並不是陰神教派實力最強的那個,但卻是最危險的一名聖者,同時還是那個拉蒙的上級,如果可以的話羅維完全不想扯上關係。


    但放任不管,問題隻會更大。


    查哈姆不可能沒注意到背後是他在搗鬼,基於羅維對他的了解,要限製他反而隻能主動出擊,這是個完全不介意被人用惡意揣測的心理變態,甚至樂於見到教派內有人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價值,羅維隻能說是投其所好。


    從這裏前往陰神教派對他的神力消耗可不小,要是哪天被對方陰了那可真是啞巴吃悶虧,就讓他自個期待著自己什麽時候會對他下手吧。


    想到這裏,羅維把上次去希拉那裏帶回來的長程封印石板取出來保養,授禮儀式的時候他能過去是因為給過希拉三個用來求救的錦囊,提煉了大量神力素材才勉強做出來三個,而那冒失的家夥在被抓的時候就慌慌張張用掉了倆。


    雖然希拉始終沒有告訴他,最後一枚究竟是藏在了什麽地方才沒讓陰神教派找到。


    解開布條,拂掉表麵起保護效果的石墨,用布條輕微擦拭著,羅維不禁想到因為她們幾個的出色表現,仍有進步空間,他們一行可能要比預期在黎日曼待的時間更久一點。


    如果天使能夠準時的話,可能要在慟哭山穀等他們幾天了。


    ……


    同一時間,聖普羅什行宮溫泉浴池。


    薇彌爾裹著浴巾進去的時候,正巧碰見伊露絲和阿依凝也在裏麵。


    兩人幾乎在看見她的同時停止了對話。


    尷尬的氣氛,讓薇彌爾有點想打退堂鼓,但也很在意她們聊了什麽,想了想後還是決定順應自己的內心,在離她們較遠的地方泡了下去,假裝自己隻是來泡澡。


    呃……她們在聊什麽?


    該不會伊露絲把教給我的那些,也教給阿依凝了吧……因為這段時間專注於教會,總是忘了要不刻意地吸引他的視線,都還沒有來得及用……


    伊露絲卻在這時候從水裏站了起來。


    “我泡好了,你們兩個好好泡吧,”魔女帶著淺笑轉頭看向阿依凝,“多泡會熱水也有助於恢複你這幾天的勞損。”


    阿依凝:“……”


    等伊露絲走後,溫泉裏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畢竟這些天她們兩人之間,完全稱不上有多友好。


    “那個……最近訓練得還好嗎?”薇彌爾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還好。”阿依凝簡短應了一聲。


    這是什麽情況?


    伊露絲那樣說,我現在不是沒有很好的理由出去了嗎。


    “你們訓練的時候,他有說去獅苑王都的事情嗎?”薇彌爾問。


    “……?”阿依凝坐著不動,“沒有,我們沒什麽閑工夫聊天。”


    “是、是嗎?我還以為他一定會和你說的……”


    “?”


    阿依凝聽著眉頭隱隱動了動。


    你是來和我吵架的嗎?


    薇彌爾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或者說容易會錯意,一下子陷入自閉。


    阿依凝:“……”


    薇彌爾:“……”


    空氣裏尷尬得都快要結冰了。


    阿依凝的本意倒也不是刻意要為難她,坐在水裏歎了口氣後,這次主動開口道:“他和你說之後的計劃了嗎?黎日曼突發這樣的狀況,會不會也是第三世界的人在背後搗鬼?”


    “誒!?真的嗎!?”


    “……”


    阿依凝感覺自己做了個愚蠢的決定。


    黎日曼的事情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偏在祈願教會選出聖女後的幾天,不管是巧合還是有所預謀,因為這樣的狀況,洛芙禮在聖城的造訪可是象征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了,正常人怎麽也會試著把兩件事聯係起來吧?


    “好厲害……我都沒考慮過這種關聯……”薇彌爾由衷地表示讚歎,感覺腦子都要長出來了,“難道他其實也早就……”


    “……”


    不是阿依凝不想聊天。


    而是這實在沒法聊,她都找不到對方的話題領域在什麽方向,說實話她也並不擅長進行這方麵的溝通。


    以前莎耶在的時候,倒不是這個樣子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莎耶如果在的話,就算待在一旁不說話氣氛也不至於這麽緊繃,可能是因為不必把注意全部集中在某一個人身上吧。


    “他倒是和我說過一些之後的事情,讓我不要自暴自棄……”薇彌爾像是先自言自語,然後才轉過來,“阿依凝也認為待在他身邊就什麽都可以做到嗎?”


    “?”


    你果然是來和我吵架的吧。


    “我對他怎麽思考不感興趣,”她皺著眉回答,“也不是我應該關心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唔唔,是嗎……原來還可以這樣……?”


    “?”


    阿依凝都開始有些懷疑自己說了什麽。


    明明隻是隨口搪塞的說辭,為什麽她一副認真聽進去了的模樣?甚至還好像從中學到了點什麽?


    ???


    這句話哪裏有問題嗎?


    我並沒有發自真心在和你交流什麽心得啊……!


    而薇彌爾一副學廢了的表情,眼光閃閃地看向她:“沒、沒想到伱願意和我說這些……看來之前是我太敏感了!”


    阿依凝:“……”


    也罷。


    “不…不必客氣。”她顫著嘴角說,雖然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


    “那阿依凝有什麽心理上的煩惱嗎?”因為對方有友好的意向,薇彌爾決定報之以李,信誓旦旦說道,“該怎麽和他相處,我還是有很多心得的!”


    “什什麽?”


    阿依凝一時沒能領會過來。


    但她很快就冷下目光,駁斥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跟他並不是他和你那樣的關係。”


    “誒?”薇彌爾一愣,“可是……你這段時間不是都在和我……”


    “我那是為了姐姐。”阿依凝語氣冷淡強調。


    “咦??阿奈凝嗎?”


    這薇彌爾完全沒有想到。


    阿依凝這麽做,是為了她的姐姐?可是阿奈凝和羅維不是早就很熟了嗎,還、還以為每次那樣都是用她姐姐作為幌子呢……


    “可是阿奈凝不是什麽都沒說嗎?而且我記得你和羅維以前明明好像……”


    “……!”


    空氣裏的氛圍從緩和一下子又轉變成了肅殺。


    薇彌爾:他們之間的關係難道一直是我誤解了…?


    阿依凝:他該不會把不能說的全都跟她說了吧!?


    兩人思緒電轉,隱隱又變成了對立的姿態——薇彌爾感覺自己看見的和聽到的並不匹配,懷疑阿依凝在試圖遮掩;而阿依凝感覺自己的事情說不定已經暴露,有種想要宰了他的衝動。


    兩邊的眼神頓時都不對勁了。


    “你又誤會了,”阿依凝冷冷道,“我跟他也就是私底下關係好,絕不可能變成你們那樣。”


    還要多一個人知道,這種事完全沒聽說啊!


    “我有時候會覺得,”薇彌爾慢慢低下頭,“你們是不是認為我太好騙了……”


    無論說著多麽好聽的話,我都不會放棄和掉以輕心的!


    兩人同時朝對方轉了過來。


    想吵架啊。


    然而就在這時,在兩人彼此投向對方的視線裏,溫泉煙煙嫋嫋的霧氣中央,竟還有一個人坐在那裏。


    “怎麽了,”察覺到視線,羅維開口出聲,“不用顧慮我,你們繼續。”


    “……!!”


    “???”


    阿依凝一把捂住胸口,猛的往後一撤,“你你什麽時候進來的!這裏不是女浴池嗎?!”


    “怎麽說話的,”羅維把目光平靜投向薇彌爾,“你們不是總擔心我和別的男人發生什麽,現在卻要我進男浴池?”


    唔唔…


    好像,有點道理?


    看見薇彌爾好像真的信了,阿依凝第一次感到接上了她的思路。


    你不要聽他在這裏瞎說!整個行宮就隻有他一個男人吧!他不去誰去啊!


    “說起來,我在門口碰到了伊露絲,”羅維枕著手臂坦然自若道,“是她告訴我你們兩個在裏麵的。”


    阿依凝:“……”


    那不是……從一開始就在了嗎。


    羅維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搖了搖頭,可惜沒來得及看見她們打起來,不知道會不會相互扯頭發,以她們的教養好像還挺難說的……


    “你們好像說了些讓人在意的話題,”他忍著笑說道,“難道是在為了我爭風吃醋嗎?”


    薇彌爾:“……”


    阿依凝:“……”


    兩個人都羞恥得說不出話。


    羅維繼續說道:“那你們恐怕誰也說服不了誰的,與其這樣,還不如來堂堂正正地比一場。”


    阿依凝露出拒絕的表情。


    我為什麽要和她比什麽……你臉皮要不要那麽厚,怎麽就默認我是在和她爭風吃醋了。


    “好啊!”薇彌爾突然拿出了鬥誌,“不管怎麽樣的比試,我都絕不會輸的!”


    阿依凝:“?”


    你們兩個是一夥的吧!


    這麽明顯的陷阱你為什麽也要往裏跳?他肯定是在借著比試打什麽歪主意,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怎麽樣,”羅維轉過來看著她,“一邊已經很有勝負欲了,要在這裏認輸回去哭濕枕頭嗎?”


    什麽哭濕枕頭啊?


    你不要隨便聯想一些根本不可能出現的畫麵!


    “這也是個摸清對手的好機會,”羅維繼續勸說,眼光變得銳利,“為了姐姐,你什麽都願意做的對吧?”


    “……”


    阿依凝猶豫了片刻。


    倒不是說單純為了姐姐,她本身其實也並不想總是和薇彌爾針鋒相對,距離他們離開黎日曼也沒多少日子了,如果把精力太耗費在她身上,等莎耶回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姐姐又指望不上。


    “……我先聽聽是什麽。”


    先聽聽看,再決定答不答應。


    他們兩人私底下是什麽相處方式,她有一些判斷,但了解得也不是那麽清楚。


    “也沒什麽,”羅維活動了下自己的肩膀,“隻不過這兩天訓練勞損有點嚴重,想看看你們哪邊更有照顧人的天分。”


    “哈……?”


    “哼哼,”對比阿依凝的不明所以,薇彌爾亮出了她軟綿綿的肱二頭肌,“這可是我的強項!”


    阿依凝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她。


    你那憑空冒出來的求勝欲是怎麽回事?比這個又能說明什麽,難不成她贏了就代表可以說服她了?


    這兩者毫無聯係吧!


    看見薇彌爾劃著水花氣勢很足地遊過來,阿依凝突然發現從一開始跟她爭論本就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這到底有什麽意義……


    而羅維卻在這個時候看了過來。


    “我身上的傷也有幾處是你突然打過來造成的,”他說道,“不應該至少稍微彌補一下嗎?”


    阿依凝表情麻木地看著他。


    我為什麽揍你,你心裏沒有數嗎。


    在姐姐麵前突然像個變態一樣地撲過來,不揍你揍誰。


    “我是在鍛煉你的應變能力,”羅維看起來好像心裏有數,“你難道沒看出來?”


    “你以為我會信?”


    “那你就甘心看著其他人來料理這一切?如果是不遲鈍的女人,都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


    阿依凝看了薇彌爾一眼,那姑娘臉上的表情,好像已經在說贏了一半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這幾天高強度的實戰訓練,姐姐的確沒對他有過什麽實質上的關心,如果是男人,理所應當會認為對方不解風情吧。


    為什麽會這麽遲鈍啊,明明連薇彌爾都……


    對攤上這麽個姐姐阿依凝沒得抱怨,哪怕操碎了心都無濟於事,太刻意的話,反而會打亂他們二人之間的相處方式。


    “唉……”


    他那些話的意思,不就是希望她能為了姐姐討好他一下嗎。


    真的是……


    為什麽變成你們兩人的關係需要我來伺候你維持啊……這不是變得……我……好像被脅迫著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嗎……


    阿依凝不忍直視地緩緩朝著這邊過來。


    然而等她到了差不多的距離時,薇彌爾依舊在羅維背後按得十分起勁,得意洋洋地占領著地盤。


    “哼哼,我一個人就可以同時按兩……”


    感應到羅維目光有帶電的預感,小二五仔脖子一個激靈,弱弱地縮到了一旁。


    “我一個人隻能按一邊,嗚嗚……”


    阿依凝:“……”


    有的時候,她是真的想承認自己輸了。


    停在水裏躊躇了片刻,視線在他露出水麵的半邊肩膀與空白處徘徊,阿依凝緩緩伸出了手。


    “……”


    在接觸到他肌膚的一刻,一個想法從她腦子裏冒出來。


    我這算……姐債妹償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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