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僅剩的六位祖巫心裏已經明白,巫族滅族已成定局。


    帝江仰頭看向天空,隨即化作一道流光衝向天際。


    看到這一幕,其他祖巫紛紛悲痛驚呼:


    “大兄!!!”


    隻見帝江將全身僅剩的力量爆發,身體像是雪花一樣快速消散。


    一道透明的光罩成型,將道祖壓下太極圖罩住,太極圖被定在了半空。


    若非此時太極圖受損,重傷的帝江哪怕傾盡全力也攔不住它。


    後土看向燭龍道:“小弟!你帶著芮兒離開。”


    “後土阿姊!”燭龍搖頭。


    “乖,聽話。”後土慘白著一張臉說道。


    這時誅仙劍主操控四劍斬向帝江化作地空間牢籠,試圖解放太極圖。


    後土見狀衝天而起,道道由大地之力形成的玄黃之光跟隨著她撞向誅仙四劍。


    佛祖和玉虛尊者見狀一起出手。


    蓐收等剩下三位祖巫連忙拖著重傷飛身迎擊。


    “小弟,快走!”蓐收祖巫的聲音在燭龍心底響起。


    燭龍麵露悲痛,他飛身來到芮的身上,彎腰將她抱起。


    燭龍觸碰到芮的瞬間,她身上的詛咒竟蔓延到了他身上。


    不過燭龍已經顧不得許多。


    他伸手一劃,一條空間通道出現,他正打算帶著芮跳入其中,道祖在這時出手了。


    太極圖雖然被帝江暫時定住,但道祖的手段又怎麽會隻有太極圖?


    隻見他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杆拂塵。


    道祖揮動拂塵,刹那間無數白絲飛射而出。


    燭龍甚至來不及反應,他身後那條龍尾就被道道白絲纏繞住了。


    沒有絲毫猶豫,燭龍直接斬斷了自己的龍尾,鮮血如注一般噴湧而出。


    但道祖的攻擊還在繼續,萬千白絲像蛛網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燭龍揮動雙臂,隻見矗立在遠處的十二巫神柱化作流光飛來,並排形成一麵牆攔住了道祖的攻擊。


    哢嚓嚓~~巫神柱被道祖借助天地偉力所毀。


    當然,它也成功替燭龍爭取到了逃命的機會。


    燭龍但成功跳進空間通道裏。


    在空間通道關上的瞬間,他回頭看了一眼。


    後土阿姊腦門、胸膛、腹部分別插著誅仙劍、陷仙劍和戮仙劍,被掛在天空之中,儼然已經身死魂滅。


    蓐收兄長被收進了佛祖的金缽,被佛祖生生煉化,慘叫聲回蕩在天際。


    翕茲兄長化作了一件寶物被佛祖掛在了七寶妙樹上。


    祝融兄長被玉虛尊者捏在手中,被捏碎成無數火焰從空中散落。


    巫族十二祖巫至此除了燭龍,其餘全部身死。


    看著逃走的燭龍,佛祖問道祖:“要追嗎?”


    道祖伸手一招,太極圖飛回了他手中,看著上麵的黑斑,許久之後,道祖說道:


    “隨他去吧,他活不長多久了。”


    玉虛尊者看了一眼頭頂的漩渦道:“我們也沒時間了,得進仙界了。”


    幾人點點頭,隨即紛紛化作流光進入漩渦消失不見。


    另一邊,燭龍帶著芮從空間通道裏出來,渾身是血地跌落在西蕪海的一座小島上。


    看著懷中的芮,燭龍苦笑一聲,隨即喃喃自語道:“看來還是逃不過啊!”


    隻見他胸口心髒處此時正插著一根白絲。


    燭龍試圖拔除白絲,卻發現那白絲已經長進他的血肉,嵌入他的元神,徹底和它融為一體,並不斷散發著獨屬於道祖的太極之氣慢慢侵蝕著他。


    他試圖用時間靜止來阻止這股侵蝕之力,可失敗了。


    道祖太強了,雖說同時仙,但道祖的層次早已經是尋常仙人所不能及。


    同時芮兒身上的詛咒開始擴散,從小島到海裏,這附近所有的生靈都在詛咒的侵蝕下快速死去。


    燭龍身上也被詛咒所侵蝕,這讓本就重傷的他更加雪上加霜。


    時間一天天過去,芮兒一直不曾蘇醒,而半個西蕪海卻在她散發的詛咒下化作漆黑的詛咒之海。


    同樣,隨著時間的推移,燭龍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盡管阿兄阿姊們用生命給他爭取到了逃命的機會,但他依舊正一步一步邁向死亡。


    盯著外甥女平靜的麵龐,最終燭龍做出了一個決定。


    隻見他伸出右手,一個迷你日晷浮現在他掌心。


    他用力一握,隨即發出一聲悶哼,絲絲鮮血從他嘴角溢出。


    當他再度攤開掌心時,那時之器竟化作了一抔閃爍著白光的光塵。


    這是時光之塵,是燭龍和日晷的力量所化。


    燭龍將掌心送到芮的嘴邊,那些時光之塵便化作涓涓細流流入芮的口中。


    “芮兒,以後你就代替舅舅、代替你娘親、代替巫族永遠活下去吧,原諒舅舅的自私……”燭龍喃喃自語道。


    服下時光之塵後,芮兒就再不會被時間影響,歲月對她來說將毫無意義。


    燭龍阻止不了道祖力量慢慢殺死自己,與其等他死後,這份力量回歸於天地,不如把這份力量送給芮兒。


    “芮兒,以後這無盡的歲月,都隻能你一個慢慢地熬了!”


    許久之後,芮兒悠悠醒轉。


    “舅舅?”她望著麵前的舅舅呼喚了一聲。


    剛剛經曆了變故,此時她的腦子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芮兒,你醒啦!”燭龍柔聲說道,他的語氣裏帶著芮兒察覺不到的脆弱。


    “大家呢?”芮兒問道。


    燭龍靜靜地看著芮兒沒說話,等到芮兒回憶從腦海中浮現,她崩潰大哭。


    之後甥舅兩個就一直居住在西蕪海裏,滅族帶來的悲痛讓他們提不起興致做任何事。


    然而芮兒還不知道,她的舅舅也即將離她而去。


    時間一年年過去,轉眼就迎來了燭龍的大限。能再堅持百年,這已經是燭龍的極限。


    這日燭龍正站在海麵上發呆,突然他發現自己的手指正在一點一點分解,接著是手臂、身體……最終他完全消失。


    同時燭龍身體分解形成的光點慢慢匯聚,最終形成一條時光之河懸浮在天際。


    等到芮兒趕來時,正好看到燭龍的身體化作時光之河飄浮在半空的一幕,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對宛如日月的雙眸。


    “舅舅!”芮兒崩潰大喊,可惜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她化作一顆炮彈一般衝天而起,想要進入時光之河裏尋找舅舅的身影,然而就在這時,懸浮在空中的那對眼眸同時散發出一道光芒,將芮兒給生生彈了回去。


    燭龍之眸生來具有靈性,知道時光之河裏匯聚了燭龍的執念,凶險非常,哪怕是芮兒進去了也會迷失其中,因此攔下了芮兒。


    芮兒從地上爬起來後,不甘地再次衝向時光之河去尋找舅舅,但再次被燭龍之眸給攔下。


    就這樣,芮兒試了一次又一次,最終撞得頭破血流,始終沒能進入時光之河。


    此時她終於明白,是舅舅殘存的意誌不願意讓她進入時光之河。


    芮兒朝前伸出手,最終兩顆燭龍之目輕輕地落入了她的掌心。


    芮兒緊握燭龍之目,將它們放在胸口,隨即大顆大顆的眼淚混雜著血水滴落在地上。


    芮兒在島邊靜靜站立了足足一年時間,然後才借助自己從舅舅那裏繼承的力量,將時光之河搬運到了海底。


    ——————


    不知過了多久,冥君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她發現自己此時正處在一個未知的空間裏。


    剛剛體驗了燭龍的一生,她的腦袋一陣恍惚,感覺自己是冥君,又感覺自己像燭龍。


    同時她的腦海裏還裝滿了對時間之力的感悟,這讓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人用棍子攪了又攪,已經完全成了一團漿糊。


    就在這時,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開始快速長大,原本十二三歲的模樣眨眼間變成十六七八……接著二三十、三四十……


    等回過神來,她已經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不僅身軀佝僂,還渾身皺紋。


    冥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布滿皺紋的雙手,“怎麽可能?”


    她的本體可是造化之蓮,她怎麽可能會如此輕易的老去?


    與此同時,她的修為也開始暴漲。


    在成為燭龍的無數年裏,她雖然被迫經曆了燭龍的一生,不能自主,但也因此得到了許多燭龍的修煉感悟。


    燭龍是誰?那可是神啊!是仙啊!


    幾乎眨眼間,冥君的修為就直達了登仙之境。


    因為修為漲得太快,冥君不得不化作本體造化之蓮。


    她的人形變作了老嫗,本體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原本生機勃勃的蓮葉此時已經完全蔫了,上麵布滿了細細碎碎的缺口和裂紋,慘白一片。


    本來冥君因為年紀小,本體是沒開花的,但因為修為的暴漲,此時她開出了一朵碩大的蓮花。


    隻是這蓮花的花瓣掉的差不多了不說,就連蓮蓬都幹枯了,裏麵的蓮子更是幹癟的不像話。


    造化之蓮瘋狂的搖曳著,植株越長越大,不多時就長得已經堪比一棵參天大樹,散發著蒼莽、亙古的氣息。


    同時道道天地元炁化作洪流,匯聚成龍卷匯聚到冥君身邊,被它鯨吞。


    不知過了多久,冥君的修為終於穩定了下來,登仙境的巔峰,距離臨仙境隻有一步之遙。


    誰能想到,原本修為最低的冥君能在極短的時間裏,一躍成為長月及其她眾分身裏修為最高的呢?


    當然,對於世人時間確實過去了不太久,但對冥君來說,她已經經曆了數萬載的歲月。


    不過即便修為到了登仙境的巔峰,冥君本體還是一副蔫蔫耷耷,半死不活的樣子。


    隨著一道白光閃過,冥君重新化作人形,也依舊是一副老嫗的模樣。


    冥君能深切地感知到,即便自己已經突破到了登仙境,但她距離大限之日也不遠了。


    一切都源自於她對時間之力的領悟更深了,同時時間之力對她的侵蝕也更加恐怖了。


    原本這份侵蝕應該反饋在修煉了時間之力的長月身上,可因為身處時間之河裏,侵蝕全部都匯聚到了冥君身上。


    也幸好侵蝕落在了她身上,她本體是造化之蓮,因此可以勉強挺過侵蝕,若是落在長月身上,長月恐怕會在頃刻間化作皚皚白骨。


    也就是說,冥君此行不僅沒能解決長月的問題,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來不及理清自己修行得到的感悟,冥君開始打量四周,試圖看看自己到底身處在何處。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冥君的耳邊響起。


    “小丫頭,在找什麽?”


    “誰?”冥君麵露警惕。


    下一秒,無數白光開始在冥君前方不遠處匯聚,最終化作一個麵貌清俊的人形。


    看到那人的麵容時,冥君驚呆了,她驚呼道:“燭龍?”


    對於燭龍的長相,冥君再清楚不過了。


    時光之河乃燭龍的軀體所化,存儲著燭龍所有的記憶,又以此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時光幻境,因此冥君才能在其中以燭龍的視角經曆他的一生。


    因此冥君對燭龍的長相再清楚不過了。


    眼前出現之人不是燭龍還能有誰?


    然而對麵之人卻輕笑著搖頭說道:“非也,吾並非燭龍。”


    不是燭龍?冥君呆愣住了。


    接著她就聽對方解釋道:“我乃是鍾山之神的一縷記憶所化,在此等待著有緣之人。”


    “燭龍前輩的記憶?”冥君愣住了。


    對麵之人輕笑道:“你不該稱呼他為前輩,而還稱呼為師尊!”


    冥君不解其意,隻能疑惑地看著對方。


    那人笑問道:“你以為所有人進入時光之河都能代入燭龍的視角經曆他的一生嗎?


    你以為所有人進入時光幻境中都能輕易醒轉嗎?”


    事實上,若非眼前之人的幫助,冥君早就迷失在了時光幻境之中。


    燭龍活了多久,冥君又才活多久,若非外力幫助,冥君的元神早就被燭龍的記憶衝散了。


    了解事情原委後,冥君立馬感激地朝對麵之人拱手,“多謝前輩。”


    隻見那人擺擺手道:“不必言謝,你是所有進過時光之河的人裏,唯一一個領悟了時間之力的人,也是時光之河選定的燭龍的傳人,我自然是要幫你的!”


    “我是燭龍前輩的傳人?”冥君驚訝道。


    “正是!”對麵之人輕笑著點頭,“現在明白我為何讓你叫燭龍師尊了吧!”


    冥君點了點頭,這聲師尊她確實該叫,若非繼承燭龍記憶,她的修為也不會突飛猛進,雖然修為提升也附帶了很大的副作用。


    接著她又聽對麵之人說道:“你對時間之力的領悟還差最後一步,因此才會落得個如今的模樣,就讓我助你完成這最後一步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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