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缽裏的六翅金蟬抖抖翅膀飛了出來,落在了小和尚的腦門上,白衣童子連忙見鬼一樣的離他更遠了。


    這鬼玩意不會吃妖吧?


    也是這些年六翅金蟬跟著小和尚誦佛念經,身上的唳氣和凶性幾乎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了單純的威壓,若是換作從前,整個妖皇宮都得震動不可。


    即便如此,在附近的光羽鶴們也紛紛被威壓吸引了過來。


    隻見一隻隻白鶴飛過來,落地化作人形,其中一個問道:“怎麽回事?白菜,這小和尚哪來的?”


    光羽鶴一族被白璽賜了白姓,這位叫白菜的小童子因為辦事機靈,長得又乖巧可愛,所以被選定平日裏負責給白璽跑跑腿。


    別看隻是跑腿,但能在殿前伺候,那可是許多光羽鶴求都求不來的呢!誰不想離陛下更近一點呢?


    白菜回答道:“我不知道啊!他是陛下要見的客人。”


    領頭的光羽鶴聞言頓時訓斥道:“去見陛下怎能帶著如此凶物!”


    小和尚一聽頓時不滿了,“你說誰是凶物呢!我家小金可乖巧了!”以前確實凶,現在可乖了!


    領頭光羽鶴見小和尚還敢叫囂,頓時大怒,“放肆,你這小和尚!以為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胡來!還不快快把這凶物收起!”


    “你們在這裏吵什麽?”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小白不知怎麽的溜達到了這裏。


    眾光羽鶴頓時紛紛行禮。


    “白錦殿下!”


    小白剛修煉結束,出來散散心心,本來也就出於好奇隨口一問,可當他看到小和尚腦門上的六翅金蟬後,眼睛瞬間就亮了。


    “六翅金蟬!”


    小和尚頓時一臉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腦門,“你想對我家小金做什麽?”


    小白笑嘻嘻地問道:“你這小和尚哪來的?”


    小和尚道:“你管我哪來的!我可是你們陛下的客人!”他小和尚也是知道什麽叫狐假虎威的。


    “哦?”小白驚訝,“大白的客人?”


    “當然!”小和尚心虛地把鼻子翹的老高,他跟萬妖帝朝的陛下根本不認識呀!


    其實老主持給他的提示隻是讓他來妖都,哪成想小和尚虎得很,到了妖都就直奔妖皇宮。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要去妖都,那自然要去這裏最重要的地方,找這裏最厲害的人。


    對於妖帝竟然這麽輕易就願意見自己,小和尚自己都覺得奇怪。


    小白還真被小和尚唬住了,於是對光羽鶴們揮揮手,“你們下去吧,我帶他去見大白。”


    “是,殿下。”


    頓時光羽鶴們紛紛化作白鶴飛走。


    “小和尚,走,我帶你去見大白!”小白笑眯眯地說道。


    小和尚一本正經道:“我要見的是你們陛下,不是什麽大白!”


    “噗嗤~~”小白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大白就是我們陛下。”


    小白鬧了個烏龍,心裏窘迫了一下下,但依舊裝的鎮定道,還故意頤指氣使地對小白說道:“好吧,你在前麵帶路。”


    走在路上,小白說道:“小和尚,你的六翅金蟬能不能讓我摸摸?”


    小和尚額頭上的六翅金蟬頓時像是被什麽可怕的存在盯上了,翅膀下意識地抖了抖,小和尚也再次警惕地捂住小手捂住光溜溜的腦門。


    “不行,我家小金可不能隨便摸!”他就知道這隻小兔子不懷好意。


    不過這隻小兔子好可愛呀!要是能把它抓住送給女施主就好了,女施主一定會喜歡。


    小白突然渾身一哆嗦。


    怎麽回事?誰在說我壞話嗎?


    “摸一下又怎麽樣!又不會摸壞!”小白不滿地說道。


    小和尚聞言把六翅金蟬捂得更緊了。


    突然小白靈機一動,隨即眼睛冒光地對小和尚說道:“小和尚,你這六翅金蟬要老婆不要?”


    “老婆?”小和尚一臉不解。


    “就是配偶!配偶!”


    給六翅金蟬找個老婆,生一堆小六翅金蟬,那他不也就有六翅金蟬了!雖然血脈會不那麽純正,不過將就著也能用。


    小白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然而小和尚卻直接拒絕道:“出家人怎麽能找配偶呢!”


    小白頓時被氣的跳腳,“你是出家人,六翅金蟬又不是,你問問六翅金蟬自己,它肯定想找老婆。”


    “吱吱吱~~~”


    然而六翅金蟬飛快地搖頭,它有預感,這小白兔不安好心。


    小白氣得要死,“你這小蟲子實在不知好歹,給你找老婆都不要!”


    六翅金蟬覺得小白很煩人,透露出一絲威壓,靈台境的氣息撲麵而來,小白氣急敗壞。


    又是一個靈台境是吧,又欺負兔修為低是吧!你們給我等著!


    走著走著一人一兔終於抵達了白璽辦公的宮殿,此時女官首領白懿已經等在大殿門口。


    看到小白領著小和尚前來,她先是麵露意外,隨即連忙上前行禮。


    “殿下。”


    小白不耐煩地說道:“你們陛下的客人我給帶來了,我先走了!”


    說著它一溜煙跑開了。


    修煉!修煉!回家修煉!


    看著小白的背影,小和尚陷入了苦惱,這隻小白兔在萬妖帝朝的地位好像很高呀,我抓了他會不會給女施主惹麻煩?


    哎~~


    小和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白懿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小大師,我們陛下已經等候多時,請隨我來吧。”


    “啊?哦哦~~”小和尚回神,跟著白懿一起進了宮殿。


    進去大殿的第一眼,小白最先看到的就是一條又粗又長的尾巴。


    好……好大一條蛇呀!小和尚忍不住在心裏驚歎。


    隻見白璽頭戴帝冠,銀白色麵具遮麵,高坐在大殿上方伏案工作,修長的蛇尾從桌子下方延伸出來,一路順著白玉階梯向下,並輕輕地擺動著。


    一般非正式場合,白璽還是喜歡以半人半蛇的姿態示人,私下裏更是喜歡以原形呆著,這樣會讓她覺得更舒適。


    “陛下,小大師到了。”白懿拱手說道。


    白璽聞言抬起頭來,銀白麵具下露出笑容,並對著白懿揮揮手。


    白懿識趣退出大殿。


    “你就是萬妖帝朝的帝君?”白璽還沒開口,小和尚就先開口了,雖然看不到這位帝君的麵容,可他總莫名覺得眼前之人很是熟悉。


    奇怪,是錯覺嗎?


    “是啊。”白璽聲音中透露著笑意,“不像嗎?”


    “像的,像的,小僧還沒見過比您更有威嚴的人。”


    小和尚連忙拍馬屁,啊~不對,是拍蛇屁。他還要請這位帝君幫忙呢,得多說好話。


    “你要見我是為何事?”白璽壓抑住笑意,沒想到小和尚還會拍馬屁了。


    小和尚委屈道:“小僧想找一人,可四處尋覓不到,很是心憂,不知能否請帝君幫忙?”


    “哦?你要找誰?”白璽問道。


    小和尚雙手合十,“小僧想找明月城李家的長月姑娘。”


    白璽心中一動,“你是為明月城覆滅之事要尋她?”


    “嗯嗯~~”小和尚連連點頭,“帝君可以幫幫小僧嗎?”他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飽含淚光。


    白璽本來還想逗逗小和尚,可他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又見他心係長月,實在不忍,於是點點頭道:


    “好,你且稍等。”


    隨即她又朝殿外呼喊,“白懿!”


    隻見白懿走入殿中道:“陛下,有何吩咐。”


    白璽說道:“帶小大師到祥雲殿休息。”


    “是!”白懿應聲。


    小和尚疑惑地看向白璽。


    白懿笑著說道:“去吧,很快你就能見到想見之人。”


    小和尚一聽頓時高高興興地和白懿走了。


    小和尚在祥雲殿裏東張西望許久,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他伸長脖子往外看,隨即便愣住。


    隻聽長月說道:“怎麽?不認識我啦!”


    看到長月的瞬間,小和尚“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嗚嗚嗚~女施主。”


    小和尚一邊哭,一邊抹眼淚,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怎麽都止不住。


    長月連忙走過去,焦急地幫著他擦眼淚,“怎麽了這是?怎麽一看見我就哭呀!”


    “女施主……嗝~小僧……嗝~好擔心你呀!你……嗝~~跑哪去了?小僧……怎麽找……都找不到你……嗝~~”


    長月一聽心裏頓時滿是愧疚,她摟著小和尚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應該給你去信報平安的。”


    “嗝~~你……沒事就好……嗝~~”小和尚哭的直打嗝,“你下次……消失不見了……嗝~~一定要通知小僧……不然……嗝~~小僧會生氣的。”


    長月連忙說道:“沒有下次了,沒有下次了。”


    說著她掏出一麵銀色令牌遞給小和尚道:“這個令牌你拿著,以後有事找我就帶著它來妖都找白璽,這樣你就隨時能見我了,白璽就是帝朝的帝君,有令牌在,這裏沒人敢攔你的。”


    這令牌乃是用白璽蛻皮時所脫落的鱗片製成,在萬妖帝朝見它如見帝君親臨。


    “真的嗎?嗝~~”小和尚抬頭問道。


    “當然。”長月肯定地回答。


    “小僧知道了。嗝~”說著他一臉寶貝地將令牌收進金缽裏。


    長月憐愛地摸了摸小和尚圓溜溜的腦袋說道:“這麽久了。怎麽也不見你長大呀!”


    小和尚噘著嘴說道:“主持師伯說了,等時機到了,小僧自然會長大!”


    “對了!”長月突然想到了什麽,於是取出一件袈裟放到小和尚麵前,“這個給你!”


    “錦斕袈裟?”小和尚驚呼一聲,“它……它不是在圓心師侄手裏嗎?”


    原本錦斕袈裟已經被九尾狐打的徹底破損了,昭昭在將其交給長月後,長月特意請白衣用玉醴泉紡織出最上等的鮫綃,又請墨家大匠出手,這才將其勉強修複。


    長月說道:“你的那位圓心師侄已經死在蠻荒了。”


    小和尚聞言一愣,“圓心師侄……死了?”


    “是。”長月點點頭,隨即把圓心死亡的經過告訴了小和尚。


    “阿彌陀佛。”小和尚雙手合十,看上去有些難過。


    長月拍拍他肩膀說道:“不過是一心術不正的叛徒,死了就死了吧,不必難過。”


    小和尚搖搖頭,“小僧隻是替玄朗師兄和主持師伯難過。”


    玄朗是圓心的師父,主持的徒弟,他一手將圓心養大,教圓心習武修煉,帶圓心誦讀佛經,待圓心如親子,卻不想最後得到的竟是背叛。


    還有主持師伯,他一向最器重圓心這個徒孫,對他委以重任。


    小和尚曾經偷偷在門外看到玄朗師兄對著圓心師侄小時候的衣物哭泣,此前他從來沒有見過玄朗師兄哭過。


    還有師伯,小和尚每次去見他,都能發現他在對著窗外的菩提樹發呆。


    聽大家說,那棵菩提樹是小時候圓心師侄親手給師伯種的。


    如今那樹雖長得鬱鬱蔥蔥,但種它的人卻沒了。


    明明圓心師侄從前深受師弟們的愛戴,可他什麽時候變的呢?


    “女施主,是不是因為小僧……因為小僧,圓心師侄才變成那樣?”小和尚揪住長月的衣袖,難過地說道。


    他曾經聽到寺裏有僧侶私下議論,說圓心師侄會叛宗而走,都是因為他奪走了本該屬於圓心師侄的佛子之位。


    長月輕輕將他攬進懷裏,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胡說,怎麽會是你的過錯呢?他人犯的錯,莫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那圓心不修己身,被心魔趁虛而入,要怪就怪他修行不到家。”


    “真的?真是心魔的原因?”小和尚抬頭看著長月問道。


    “當然!”長月肯定地回答。


    “嗯,小僧知道了。”小和尚點點頭說道。


    “快,把這收起來吧,我也算是物歸原主了。”長月指著錦斕袈裟說道。


    小和尚伸手一摸錦斕袈裟,就發現了它與從前不同,“怎麽摸著跟以前感覺不一樣了?”


    以前錦斕袈裟可沒這麽絲滑。


    長月解釋道:“原來的錦斕袈裟被九尾狐給打壞了,我找人修補了一番。”


    “女施主,你真好。”小和尚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容。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麽,於是從金缽裏掏出兩樣東西遞給長月。


    “女施主,主持師伯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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