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什麽意思?”


    長月心裏驚疑不定,她剛剛用的煉藥手法學自小白,而小白又傳承自先祖藥兔,藥兔則學自藥仙福地的主人——藥仙。


    看詭醫滿臉凶狠,長月心想:難道詭醫和藥仙有仇怨?


    被拍飛的流火又飛了回來,見它似乎沒受傷,長月鬆了一口氣。


    見流火還要去啄詭醫,她趕緊伸出另一隻手將其攔下,麵對如此恐怖的對手,盲目對抗是不明智的。


    流火被長月抱在懷裏,滿臉警惕地瞪著詭醫,隻要詭醫敢對長月有一絲不利,它就會衝上去!


    長月用一隻手輕拍著流火,安撫它的情緒。


    “莫要與我裝傻!說,煉藥手法從何處學來!”詭醫厲聲質問道。


    “前輩在說什麽?晚輩的煉藥手法自然是傳承自師門呀!”長月開始裝傻。


    這時腓腓也飄了過來,用觸手拍著詭醫抓著長月手腕的手,示意他不要這麽粗魯地對待長月。


    然而詭醫卻狠狠地瞪了腓腓一眼,腓腓頓時將霧靈縮進叱靈蛸身體裏,躲到角落裏瑟瑟發抖起來。


    (???????????????????)害怕~~~


    詭醫看向長月手腕上的醫聖手鐲,“師門傳承?”他冷笑道,“老子怎麽不知道隱仙派還竟會我師兄獨有的煉藥手法?”


    其實隱仙派和藥仙也有淵源,當年隱仙派創派先祖和藥仙乃是競爭對手。


    這裏的競爭對手自然不是仇敵的意思,嚴格來說,應該說是勁敵,他們彼此在醫術的領域互不相讓,互相競爭,甚至還有點惺惺相惜的意味。


    隱仙派的傳承異寶藥仙杵就是藥仙所贈。


    隱仙派創派先祖懂得明哲保身,從不參與任何紛爭,最終順利去了仙界,反而為了仙界誕生而戰的藥仙卻身死魂消,甚至……屍骨無存。


    師兄?


    聽到這話,長月愣住了,藥仙是詭醫的師兄?


    “還不快回答老子!”詭醫催促道。


    師兄大戰失蹤後,他就再沒有師兄一絲消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線索,他如何能不著急?


    聽聞詭醫和藥仙並非仇敵,長月心中默默鬆了一口氣,“其實晚輩的煉藥手法是學自一隻藥兔。”


    接著長月半真半假的說了自己煉藥手法的來曆,她透露了自己去過藥仙福地,並得到了藥兔的認可,和藥兔學習了醫藥之術。


    但她卻沒說藥仙福地還存在,隻說藥仙福地的本源被裏麵的異獸所毀,早就已經歸墟。


    長月之所以說謊,是擔心詭醫提出要去藥仙福地看看,更擔心詭醫會直接出手搶奪藥仙福地。


    聽完長月的話,詭醫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藥仙福地成了無主之地……師兄終究是身故了!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聽到這個消息,心緒依舊一時間難以平複。


    沉默半晌,詭醫看向長月道:“你說謊了!”


    長月聞言心中一凜,緊張地看向詭醫,對上那一碧一金的眼眸時,隻見那雙眼眸正閃爍著怪異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人心。


    “藥仙福地不曾歸墟可對?”


    果然,想要騙過詭醫這個級別的存在太困難了。


    “你擔心我覬覦藥仙福地?”詭醫一語道破長月心中所想,同時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師兄都死了,他會在意一個藥仙福地?說到底,那不過隻是當年師兄用來圈養異獸的場所罷了,連師兄的居所都算不上。


    “前輩見諒,晚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詭醫既已識破了她的謊言,長月自是理所當然地直接滑跪了,自作聰明一次就夠了,再繼續嘴硬那就是真不聰明了。


    詭醫沒再說話,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洛姑娘,你沒事吧?”詭醫一走,扈十娘上前擔憂地問道。


    “咕嚕嚕~~”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腓腓也上前一臉關心地看著長月。


    “我沒事,不必擔憂。”長月對著扈十娘搖搖頭,又摸了摸腓腓的腦門。


    說實話,腓腓這賣相,長月是真的欣賞不來,但見腓腓眼神誠摯、清澈,她又覺得它莫名有幾分可愛。


    這大概就是濾鏡吧。


    “你的手……”扈十娘看向長月烏青的手腕說道。


    長月毫不在意道:“無事,小傷。”她拿出了藥膏給自己抹上,這種程度的傷勢對她來說確實不算什麽。


    “啾啾啾~~”


    流火拍拍翅膀落到長月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受傷的手腕。


    長月輕輕撫摸著它的後背,愛憐地說道:“下次不要那麽衝動了,萬一受傷怎麽辦?那位可是……”意識到詭醫可能會聽到她們的對話,長月默默閉上了嘴。


    聽到長月的話,流火失落地低下了頭。


    長月見此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責備你,你能為了我奮不顧身,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可是你擔心我,我也擔心你啊!”


    聽到這話,流火用腦袋親昵地在長月手心蹭了蹭。


    這時長月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詭醫再次出現。


    “啾啾啾~~”看到詭醫,流火渾身羽毛頓時全都炸開來,滿臉警惕地看著對方。


    “哼!”詭醫冷哼一聲,隨即隨手一揮,長月就發現自己手腕上似乎多了什麽東西。


    她低頭一看,隻見一團像是鼻涕一樣的膏狀物體正在她手腕上蠕動,這玩意還長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此時正直勾勾地盯著長月。


    長月原本抹在傷處的藥膏直接被那東西吞噬的一幹二淨,然後她就驚訝的發現,她手腕上的烏青全部消失,一絲痕跡也不見,仿佛從來沒傷過似的。


    治療好長月的傷勢後,那玩意“咻”的一下從長月手腕上躍起,落到地上後眨眼溜的無影無蹤。


    真是開了眼了,看著“鼻涕”消失的方向,長月心想。


    “發什麽呆,還不快煉藥!”詭醫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長月趕緊和流火、扈十娘繼續提煉藥液。


    詭醫縱身一躍跳到腓腓頭上盤腿坐下,盯著長月看了好一會兒,長月能非常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視線,心裏一直惴惴不安。


    直到詭醫突然說道:“有時間帶那隻藥兔來看看我。”說到藥兔,詭醫就想到了當年跟在師兄身邊那隻,那隻藥兔也曾替師兄教導過他呢。


    聽到這話,長月暗暗舒了一口氣,她知道,她在詭醫這裏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很快長月將藥液提煉完畢,詭醫也將其他準備工作做好,對吳泰豐的治療也就正式開始了。


    詭醫帶著長月她們來到木屋之外,隻見院子裏不知何時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而空地的中央則擺放著一個半人多高的巨大水缸。


    詭醫對扈十娘說道:“把那副骨頭放進去。”


    “是!”


    扈十娘聞言點點頭,抱著吳泰豐的屍骨走到水缸前,小心翼翼地將其放了進去。


    等她放好,詭醫抬手一甩,那株盛開的紅顏枯骨便落進了水缸裏,它的根部正好紮在白骨胸腔的位置,那裏曾經有著吳泰豐的心髒。


    接著長月和扈十娘聽到詭醫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天空便昏暗了下來,兩人抬頭看去,隻見天空不知何時多了一隻巨獸,巨獸龐大的身軀遮蔽了光線。


    那隻巨獸正是長月剛來這裏時,從天空一掠而過的那隻長著蠍尾的飛天獅子。


    獅子的口中還叼著一隻異獸,那異獸不知被詭醫做了什麽,此時除了憤怒的嘶吼,身體竟一動不能動。


    長月和扈十娘看到那隻異獸後,心中不由駭然。


    漩渦海蛇,靈台境異獸!


    詭醫隨手輕輕一揮,一道勁氣憑空出現,那海蛇七寸處便多了一條細細的傷口,汩汩鮮血從中流出,徑直落入了水缸之中,濃鬱的血腥之氣頓時蔓延開來。


    血液很快盛滿了水缸,水缸中隻有吳泰豐的頭骨和紅顏枯骨的花朵還露在外麵。


    飛獅這時張嘴咬向海蛇七寸,不多時一顆湛藍的內丹便被它剖了出來。


    異獸的內丹在先天境時,隨著境界不同有白、紫和金三種顏色,但到了靈台境之後,內丹高懸於靈台之上,就會漸漸被染成和它主人真氣屬性相對應的顏色。


    藍色內丹代表漩渦海蛇乃是水行異獸,靈台境水行異獸的內丹大多是藍色或者黑色。


    詭醫伸手一張,飛獅口中的內丹就落到了他手中,紅色的火焰自他手心升騰,將內丹包裹了進去。


    是鳳凰火!


    詭醫一邊對內丹進行煉製,剔除其中屬於漩渦海蛇的印記,一邊不斷地在內丹上刻畫著什麽,不多時湛藍的內丹之上就多出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紋路。


    做完這一切,詭醫再次一拋,那內丹咕咚一下落入水缸中,浸沒在鮮紅的血液中消失不見。


    在長月她們看不到的地方,內丹一直沉進吳泰豐屍骨的胸口處,這時紅顏枯骨花的根部開始動了,它一點一點紮根到吳泰豐的身體裏,最終完全將那顆內丹包裹住,同時開始瘋狂地吸收缸中的血液。


    隨著血液不斷減少,紅顏枯骨花開始舒展、衍生、生長,根、莖、葉漸漸將吳泰豐的屍骨包裹起來。


    唯一沒有動靜的隻有那朵鮮紅到開始泛著血光的花,它輕輕地搖曳著,濃鬱地怨氣環繞在它周圍。


    終於,血液完全被吸收,吳泰豐雪白的屍骨已經完全被紅顏枯骨所包裹,成了一個“植物人”,但他的兩個眼眶卻依舊空空如也。


    那漆黑的眼眶仿佛能將人的心神都吸進去。


    看著水缸中的非人之物,長月心中驚駭,這……這不純純一邪物麽?


    她悄悄看了一眼詭醫,難怪人家要叫他詭醫,這手段當真是詭異。


    “小丫頭!”詭醫瞥了長月一眼,“別發呆了,把複生花的藥液倒進去!”


    “哦哦!”長月趕緊回神,連忙將之前提煉的複生花藥液倒進水缸。


    靠近水缸的瞬間,長月更加確信詭醫複活的是一尊邪物了!不過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隨他去吧。


    將複生花藥液倒入水缸後,她又聽身後的詭醫說道:“再倒醒神草藥液。”


    “是!”長月點頭。


    “接著是摩雲草藥液!”


    “凝靈根藥液!”


    “若月靈芝藥液!”


    隨著詭醫的吩咐,長月將一罐罐珍貴的藥液不要錢似的倒入了水缸之中,藥液一進入水缸,立刻就會被紅顏枯骨給吸收的一幹二淨。


    隨著吸收的藥液越來越多,長月明顯能感到花中有了絲絲意念的波動。


    邪物在蘇醒。


    將最後一罐藥液倒進去後,長月聽詭醫說道:“好了,暫時就這樣吧。”


    長月剛打算從水缸旁邊離開,就聽那纏繞在吳泰豐屍骨上的紅顏枯骨花中傳來聲聲呢喃。


    “十娘~~十娘~~”


    “十娘~~”


    ……


    這聲聲的呼喚,深情又詭魅,不由讓長月覺得毛骨悚然。


    詭醫見此輕笑道:“嗬嗬~~怕?”


    “哈哈~~”長月尬笑。


    沒有理會尷尬的長月,詭醫看向扈十娘說道:“既是那老龍的囑托,我就提醒你一句,你那丈夫的屍骨隻是執念孕育的溫床,從今天開始,紅顏枯骨花才是他的本體,你可得看好嘍,那花若長得不好,執念便會漸漸消散。”


    “是,前輩。”扈十娘恭敬地說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長月已經得知了扈十娘和吳泰豐的事,不過她始終不明白,複活的隻是一縷執念,又不是真正的吳泰豐,要之何用?


    果真,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今天開始,你就負責定期給那花澆灌藥液,直到那花中執念徹底和花融為一體。”詭醫又說道。


    “是!”扈十娘答應道。


    完了詭醫又看向長月,“你就負責給她煉藥。”


    “是。”長月不敢拒絕,隻得答應。


    “哼!”


    詭醫冷哼一聲消失不見,隻留下腓腓在原地。


    接下來的時間裏,長月和扈十娘就過上了一個提煉藥液,一個澆灌藥液的枯燥生活,藥材每次都是腓腓送過來。


    閑暇之餘她們就借助這裏濃鬱的天地元炁和珍貴的仙靈之氣修煉。


    日子雖枯燥,卻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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