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係峰有愛子如命,人人皆知,正是因章係峰的縱容,章羨太才在章係峰的權力光環下,飛速發家致富。


    和章係峰明麵上的愛子如命相比,洪曦卻是暗地裏愛子如命。洪曦也有一個兒子,名洪天闊,取海闊天空之意,包含了他樸素而堅定的望子成龍的想法。正是在他一心渴望兒子成才的迫切心思下,他對兒子的溺愛與章係峰對章羨太的縱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不過章係峰敢在所有人麵前聲稱他縱容兒子,洪曦卻不敢。章係峰是省委書記,有牛氣衝天的本錢,而且章係峰為人強勢,性格霸道,洪曦則不同,雖說他隻是燕市公安局長,但掌管省會一地的治安,也算是燕市舉足輕重的人物,按說也有囂張的本錢,隻是洪曦生性謹慎而多疑,凡事喜歡三思而後行,再者他又是悶聲發大財的性格,在他的影響和帶動下,他的兒子洪天闊的大名在燕市幾乎沒有幾人知道,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隱形富豪。


    是的,洪天闊是燕市名不見經傳但又是實實在在的身家過億的富豪!


    正是在洪曦十分聰明並且謹小慎微的掩飾下,洪天闊才得以悶聲發大財,是整個燕市不折不扣的最金牌的鑽石王老五,沒錯,洪天闊至今未婚,27歲的他,還在積極地尋找未來的女主人中。


    黃漢剛來燕市,立足未穩,相信他對洪曦的了解也有限,但關允可以肯定的是,對於洪曦的家庭,黃漢肯定做到了了如指掌,以黃漢的精明,他一向會選擇向對方最薄弱的環節下手。


    對手最薄弱的環節,也往往是對手最在意的地方,以黃漢在燕市的後台和實力推算,他不足以向洪曦發動正麵攻勢,以關允所了解的黃漢的性格,黃漢敢和洪曦叫板就隻有一條路可走——從洪曦的身邊人下手。


    那麽毫無疑問,洪天闊就是最佳的下手人選。


    “黃局,搶先一步是好事,就怕你出手太狠,斷了別人的後路,別人也會一怒之下斷了你的生路。”關允慢條斯理地說道,“洪天闊可是洪曦的獨子……”


    關允話一說完,黃漢的身子明顯一震,雖然他竭力掩飾他的震驚,但他的微小的慌亂還是暴露了一點——他沒有料到關允會這麽快猜到他的劍光所指之處是誰。


    不止黃漢身子一震,就連齊昂洋也一改懶洋洋的姿態,一下從沙發上坐直,目光先是從關允臉上一掃而過,然後又落到了黃漢的臉上,他的疑問很直接,直接到他不會去猜測黃漢的用意,開門見山地說道:“黃局想借黑了洪天闊的方法打擊洪曦?我勸你斷了這個念頭,洪曦在外麵對洪天闊似乎很嚴厲,其實他對洪天闊的溺愛,超過了章係峰對章羨太的溺愛,你動洪天闊一根汗毛,洪曦都會和你拚命。”


    “我知道。”黃漢笑著搖了搖頭,“對一個男人來說,最大的誘惑是什麽?事業和婚姻,通俗點講,就是金錢和女人。兩大誘惑中,洪曦能為了洪天闊能在洪天闊的媽媽死後,一直沒有再娶,由此可見,他對洪天闊就是他人生的全部希望,勝過了一切。”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想對洪天闊下手?”齊昂洋不解地問道。


    “黃局不是想對洪天闊下手,而是想對洪天闊出手。”關允想通了其中的環節,笑了,“下手是棒殺,出手就不一樣了,出手的含義就豐富多了,出手可以是捧殺,也可以是借刀殺人。”


    黃漢抬頭深深地看了關允一眼,心中再次震憾連連,比起在黃梁時,關允又進步了,而且還是大幅進步,不但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還點出了他內心隱藏至深的秘密。怎麽回事兒?短短時間內,關允怎麽可能進步如此之大?


    此後,黃漢對關允的認知再次改觀。如果說以前他將自己放到比關允稍高一等的高度,認為如果和關允合作,他必須掌握主動,現在他終於接受了一個不得不接受的事實——隨著地點由黃梁到燕市的轉移,隨著他和關允各自身份的轉變,他和關允之間的合作方式,也悄然間發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


    不錯,關允說對了,他想對洪天闊出手,是想先以示好的方式接近洪天闊,在獲得了洪天闊的信任後,再采取相應的手段來為洪天闊挖一個大坑。洪天闊一旦跳坑,洪曦的末日就不遠了。


    “關秘書高明。”黃漢由衷地讚歎一句,“既然關秘書猜到了我的想法,那麽就再麻煩關秘書猜一猜,我捅的這個簍子,是不是捅對了?”


    關允和黃漢似乎很熟,其實不然,黃漢的真實麵目對他來說,依然如霧裏看花一樣,看不真切,但他和以前相比,也確實有了長足的進步,而且從黃漢一臉篤定的笑容上他也可以得出結論,黃漢和洪曦大吵一場的做法,應該達到了他想要的預期效果。


    “對與錯不好說,不過至於對黃局來說,事情正朝有利的方向進展。或許黃局想的就是先抑後揚的效果,先在洪曦麵前抑,再在洪天闊麵前揚,在老子麵前拍桌子,在兒子麵前拍馬屁,這一手,才是真正的高明。”關允話一說完,話題隨即一轉,哈哈一笑,“天不早了,該散了。”


    黃漢哈哈一笑站了起來:“是不早了,散了,下次再聚,來日方長。”


    送走黃漢之後,關允和齊昂洋去了住處——剛來省委,關允還沒有分配宿舍,就先住在了齊昂洋一處閑置的房子裏,距離省委正好不遠——房子是三室一廳,麵積足有120平米,一個人住有點顯大,不過房子裏麵家具和生活設施齊全,關允空手入住就可以了。


    夜色四合,從六樓的窗戶向外望去,不遠處的省委大院一片漆黑,似乎在忙碌了一天之後也沉沉睡去。再是權力中心,也要有正常的作息。


    齊昂洋站在窗前愣了一會兒,回身問關允:“你真認為黃漢的方法可行?”


    “為什麽不可行?”關允參觀完房間,對房間很滿意,心情就非常不錯,而且黃漢的出手比他預想中要快上許多,並且還取得了初步進展,最主要的是,黃漢為他帶了一個好頭,他對下一步如何在省委打開局麵就更有信心了,“我不但認為可行,而且還覺得,黃漢會是我們很好的一個合作夥伴。”


    和在黃梁時近乎單槍匹馬不同的是,關允來到燕市,雖說一切又要從頭開始,但他已經今非昔比,不提燕市有他的鐵哥們齊昂洋,有夏德長對他的器重以及木果法對他的賞識,單是一個黃漢就足以讓他的燕市之行充滿了全新的挑戰和機遇。


    黃漢是個人物,或許他和他之間不會建立一種親密無間的合作關係,但至少有限的攜手共進就足以讓他對前景充滿了信心。沒錯,關允對黃漢信心十足,有黃漢的相助,再加上他一到燕市就轉變了做事風格,有理由相信,他和黃漢一明一暗,肯定可以在燕市迅速打開局麵。


    當然,正麵上的借力也必不可少,但在正麵上的對手是燕省第一人的前提之下,顯而易見的是,正麵對抗很難取得勝利,即使有齊全出麵,甚至有陳恒峰撐腰,怕是也無人敢有當麵挑戰章係峰權威的勇氣?相比之下,還是私下的過招更有意思,也更有可操作的餘地。


    “好吧。”齊昂洋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總覺得黃漢做事太弄險了,就和一個賭徒一樣。”


    “對,你說對了,黃漢就是賭徒,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賭徒,他是一個玩命的賭徒。”關允笑了笑,一臉的雲淡風輕,“人生就是一場賭注,就看你怎麽下注了。雖說玩命式的賭博不可取,但曆史上有許多重大戰役的勝利,就是取決於誰更也玩命,置於死地而後生,就如背水一戰,就如破釜沉舟,其實我很欣賞黃漢的賭徒心理,換句話說,他的進取精神,很讓人欣賞。”


    齊昂洋愣了片刻,又低頭沉思了半晌,忽然哈哈笑了:“明白了,我算是想明白了,關弟,還是你高明,你比我更了解人性。”


    關允佯裝不解:“我怎麽了?我說什麽了?”


    “你是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你就是想坐收漁人之利的漁翁。黃漢玩命式的賭博,贏了,你分一杯羹。輸了,賠上的是黃漢的命,又不是你的命,你是輸贏通吃的莊家。”


    關允也意味深長地笑了:“誰都想當莊家,不過還有一點,莊家雖然是輸贏通吃,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希望贏得少的一方獲勝,畢竟,莊家要和贏家一起分成。”


    齊昂洋點頭說道:“有理,你的意思是,想要利益最大化,我們還得陪黃漢玩一把了?”


    “當然,不管是正麵還是背後,都要助黃漢一臂之力,畢竟,黃漢的勝利,也算是我們的勝利。”


    翌日,關允踏著初升的太陽,正式邁進了省委的大門,前往省委辦秘書一處報到,由此,正式拉開了關允在燕市崢嶸歲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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