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了夏萊事件後,進取學院加強了保安工作。明是維護學校治安,保護學生人身安全,其實是為了防範外人對進取學院不利。


    外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是指以關允為首的一幫敵對分子。


    在出了鄭令東事件之後,進取學院又招聘了十幾名保安,再次加強了防護力量,既為防範關允,又為防範鄭令東,同時,進取學院內部還有一次清洗行動,肅清了鄭令東的親信。可以說經過幾番風波的進取學院,內憂外患,幾乎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


    但實際上,雖然經受了幾次衝擊,進取學院並未傷筋動骨,相反,經過整肅之後,反而更加固若金湯,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進取學院,別說有外人可以入內調查了,就是任何一個可疑人員在大門口多停留一會兒,也會被保安哄走。


    進取學院占地麵積極廣,又地處荒郊野外,想要做到處處不留死角也不可能,況且進取學院畢竟是學校,不是監獄,是以在夜半時分,當一個人影從西麵雜草叢生的一處高達三米的牆上翻牆而過時,進取學院的保安力量無一人察覺,誰也想不到會有人有這般翻牆越房如履平地的本領。


    三米高的牆,連貓都過不來,何況是人?但凡事沒有絕對,偏偏就有一人借助翻牆工具悄無聲息地翻牆而過,落地之後,迅速收起繩索,如一道黑色的閃電一般,迅速逼近了教學樓。


    黑影並沒有走樓梯,樓梯三步一崗,戒衛森嚴,黑影藝高人膽大,也不敢冒險,而是沿教學樓的下水管如壁虎一樣向上攀爬。他動作矯健,身形敏捷,三下兩下就上到了三樓,輕輕推開一扇窗戶,鑽了進去。


    教學樓一片死寂,現在還是寒假期間,沒有開學,教學樓還沒有開放,許多房間都是大門緊鎖,還貼了封條,黑影來到女衛生間前,微一定神,確認無誤後,輕輕推開了門。


    衛生間的天花板是半米見方的石膏板,在最裏麵的角落,有一塊天花板明顯有動過的痕跡,黑影躍上窗台,伸手推開天花板,向裏摸索了一會兒,臉色一喜,從中拿出一個包裹。包裹包得很結實,用牛皮紙和報紙裏裏外外包了好幾層,而且上麵還打了一個結。


    黑影將包裹貼身放好,悄然下樓。到了樓下,又原路返回到了西麵的牆角,自始至終,並無一人察覺。黑影越過牆頭,眼見就要大功告成之時,他又從身上拿出了一串東西,用打火機點燃之後,揚手扔到了牆內,然後一個翻身落到牆外,迅速離開。


    片刻之後,在寂靜的夜裏,進取學院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鞭炮聲驚醒了進取學院的保安力量,等所有的保安出動之後,來到響聲的地點一看,除了一地的鞭炮碎屑之外,一無所有,讓聞訊趕來的保安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隨後,進取學院上下震動,進行了一次大規模清查,結果沒有發現丟失任何東西。但半夜的鞭炮聲顯然是一次示警,是一次赤裸裸的警告,是囂張地向進取學院宣告,有人要動進取學院了。


    同時,也是含蓄地告誡鄭天則,舊賬新帳,要開始清算了。


    當然,也是一次混淆視聽的示警,進取學院除了有關允這個對手之外,還有鄭令東這個叛徒,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壞,讓人一頭霧水。


    一串鞭炮,正式點燃了進取學院事件的最後一次浪潮的開端。


    是夜,在進取學院鞭炮聲響起的同時,位於黃梁北郊的一處並不起眼的向陽旅社的二樓,蔣雪鬆和冷嶽相對而坐,二人的目光幾乎同時望向了窗外,窗外夜色如墨。


    向陽旅社位於黃梁市最偏僻的北郊,人跡罕至,生意蕭條,基本上來黃梁出差的公職人員,沒人會住在向陽旅社,太偏遠了,出入太不方便。但向陽旅社多年來一直經營不倒,老板是一對貌不驚人的中年夫妻,平常也不怎麽招攬客人,卻能維持下去,也是讓人稱奇。


    其實在向陽旅社外表寒酸的背後,內部的裝修卻是驚人的奢華和舒適,不為外人所知的是,向陽旅社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旅社,而是市委的一個點。


    準確地講,是蔣雪鬆個人的一個點。


    通常市委、市政府、市紀委和市公安局都有點,所謂點,就是秘密據點,紀委和公安局的點是為了雙規官員和審訊犯人之用,市委市政府的點,是為了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暗中休息或是辦事之用,呼延傲博的點在市政府定點飯店黃梁賓館,不少人都以為蔣雪鬆的點肯定也是在市委定點酒店山海天,也確實,山海天大酒店也有蔣雪鬆的點,但誰也不知道的是,蔣雪鬆在黃梁真正的點,是在向陽旅社。


    用狡兔三窟形容蔣雪鬆雖然不太恰當,卻也正是蔣雪鬆將明點安排在山海天大酒店,卻暗中將真正的點安排在向陽旅社的用心。向陽旅社的點自從蔣雪鬆上任以後,三年來,幾乎無人知道,就連呼延傲博也被他蒙蔽了三年之久。


    隻是現在,蔣雪鬆微皺眉頭,一臉不悅之色,杯中的茶已然涼了,卻無心再熱,他背著手站了起來:“那個人對黃梁的控製力度,比我想象中還驚人。”


    冷嶽點點頭:“是呀,蔣書記才到,他就知道了,到底是誰給他通風報信?”


    “知道我回來的人,你一個,偉全一個,現在關允也知道了,還有一個就是司機,就沒有別人了,你們四個人,誰也不可能透露消息,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了……”蔣雪鬆的目光無比堅定,“消息,是從省城透露出去的。”


    “怎麽可能?”冷嶽一驚,“您從省城出發時,隻告訴了老領導一個人,難道是老領導……不可能。”


    冷嶽心動如風,蔣雪鬆在省委最信賴的老領導如果向呼延傲博透露了蔣雪鬆悄然返回黃梁的消息,就意味著蔣雪鬆在省委的支持力度大減,也預示著省委的風向可能會有大變。


    如果省委對呼延傲博的支持力度超過了蔣雪鬆,那麽蔣雪鬆的絕地反擊戰,真有可能以失敗而收場!


    一瞬間冷嶽想起了京城的風吹草動,明白了省委風向突然轉變的根源了,不由心中掠過一絲寒意。原本蔣雪鬆想肅清身邊隊伍,提升戰鬥力,也是為了打呼延傲博一個措手不及,才悄悄返回了黃梁,結果發現,身邊人都挺忠誠,卻是上麵出了問題,怎不讓人心驚肉跳?


    其實身邊人出了問題倒還好辦,至少蔣雪鬆可以一手肅清,主動權在自己手中,但現在是上麵風向大變,麻煩就大了,就完全陷入被動了。


    “領導的心思,誰猜得透?”蔣雪鬆搖搖頭,“先不提這件事情了,明天去市委,研究一下人事問題,繼續推動計劃。”


    “關允……怎麽辦?”冷嶽見蔣雪鬆決心不小,計劃不變,心中也篤定了幾分,“關允似乎有自己的計劃?”


    一提到關允,蔣雪鬆凝重如夜色的臉色終於舒展了幾分,笑了一笑:“說不定黃梁的突破口,還得落到關允身上。”


    冷嶽也意味深長地笑了:“我也看好關允。”


    “我不看好關允。”與此同時,在黃梁東部一處隱蔽的民宅中,鄭天則正在和一人對話,“關允在黃梁折騰不起風浪,馬上呼延市長一出手,蔣雪鬆一倒,關允也就跟著玩完了。現在陳宇翔快完蛋了,下一步,蔣雪鬆也會被趕出黃梁……”


    “頭兒,現在鄭令東在外麵潛逃,進取學院的事情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炸,我們還有什麽牌可打?呼延傲博手裏還能有什麽牌可打?除了一個花酒翔!可是花酒翔說不定最後會被蔣雪鬆壓下去,就算壓不下去,蔣雪鬆最後犧牲了花酒翔,又能怎麽樣?”


    趙彪舒舒服服地斜躺在鄭天則的對麵,醉眼朦朧,顯然喝了不少酒,他極具包工頭特色的長相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土了幾分。


    鄭天則今天本來是要和黃漢一起商量事情,事到臨頭忽然又改變了主意,要和趙彪碰頭了,其實他也清楚,和趙彪討論政治問題,無疑於對牛彈琴,但沒有辦法,他再也不如以前一般信任黃漢了。


    “算了,不說黃梁的局勢了,說說封況的後事處理得怎麽樣了。”鄭天則聽了趙彪的分析,沒來由一陣心煩,聽趙彪談論政治,就如聽居小易討論純潔一樣可笑,還是關心一下封況的身後財產的交接情況才是正經。


    “差不多了,帳目都移交到紅顏馨手中了。”一提到紅顏馨,趙彪的眼睛又亮了,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著不如偷不著,他對紅顏馨日思夜想,就如一塊鮮美的肥肉天天在眼前晃悠,卻不能入口,別提有多難受了,“對了,頭兒,紅顏馨能不能給我,我太稀罕她了。”


    “滾一邊去,你活來活去,就活一個JB。”鄭天則罵了一句。


    “好吧,紅顏馨是貞潔烈女也就算了,可是她不是,她對我冷冰冰,對黃漢卻是笑臉相迎。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黃漢和她有一腿。”


    “你胡說什麽?”鄭天則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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