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數月,瓦兒稍微長高了幾分,也豐腴了一些,變得更好看了,尤其是她的辮子梳成了無數個小辮子的組合,萌得一塌糊塗,讓人一看就心生歡喜。


    瓦兒青春逼人的氣息撲麵而來,臉上洋溢著年輕的美好和光澤,不管不顧地撲到了關允的懷中,喜極而泣:“關哥哥,你怎麽就受傷了?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關允被瓦兒弄疼了傷口,卻默不作聲,隻是騰出一手輕輕撫摸瓦兒的頭發,目光中滿是愛憐。瓦兒真像小妹,雖然她比小妹調皮多了,但她的神態和年紀都與小妹相仿,也是怪了,總讓關允莫名其妙有要照顧她愛護她的衝動。


    “瓦兒,你怎麽來了?”


    從瓦兒的名字上可以看出李逸風的學問,古人生了男孩叫弄璋之喜,生了女孩叫弄瓦之喜,要是瓦兒有一個哥哥,肯定就會叫璋兒了。


    “我聽說你受傷了,當然要來看你了。要是我不來,就太不夠朋友了。”瓦兒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比起夏萊的空靈,她的嗓音多了純淨和透明,如果說夏萊的空靈猶如天籟,那麽瓦兒的透明就如遼遠的天空。


    天籟可聽而不可見,天空卻是清晰可見。


    “瓦兒真好。”關允開心地笑了,見金一佳在一旁正在削蘋果,笨手笨腳,幾次差點削到手,嚇得他心驚肉跳,忙說,“一佳,你別削蘋果了,嚇人。”


    金一佳卻隻是白了關允一眼,不理會關允的話,繼續削蘋果,而且看樣子好像對蘋果有深仇大恨一樣,削的不是皮,連肉都削下了大半。


    她生氣了?關允愣了一愣,想起了什麽,又笑了:“佳佳別削蘋果了。”


    “嗯!”金一佳立刻聽話地放下了水果刀,“不好意思,不會照顧人,連個蘋果都削不好,我是不是太笨了?”


    冷舒和瓦兒目瞪口呆,不明白關允和金一佳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冷舒還好,笑而不語,瓦兒心直口快,立刻說道:“關哥哥,一佳姐姐喜歡上你了,是不是?”


    “小孩子家,不要亂說。”關允唬了臉,假裝嗬斥瓦兒。


    瓦兒一歪頭,嘻嘻一笑:“什麽小孩子家,都有男生追求我了,我是大女生了。一佳姐姐喜歡你很正常,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就憑關哥哥的英俊、帥氣和才華,哪個女孩不喜歡?我看冷舒姐姐對你好像也有意思,你也太受歡迎了。”


    冷舒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瓦兒,不許亂說。”


    “我哪裏亂說了?剛才關哥哥昏迷的時候,你替她擦臉,又細心又溫柔,還看了他半天,別以為我沒看到……”瓦兒噘了嘴,狡黠地一笑。


    “你……”冷舒臉紅得好像要滲出血一樣,“你不是和一佳一起出去了?”


    “一佳姐姐是出去了,我在門口偷看來著。”瓦兒得意洋洋。


    “瓦兒,你氣死人了。”冷舒羞不可抑,低頭看自己腳尖,想出去,又邁不開腳步。


    “冷姐姐,我發現你比我還萌,笑死人了。”瓦兒夠壞,嘲笑冷舒的羞澀。


    “萌是什麽意思?”金一佳早就樂不可支了,她不如夏萊一樣愛吃醋,反而覺得冷舒喜歡關允是她的榮幸,自己心愛的男人被別的女孩喜歡,證明她的眼光卓然,如果關允隻有她一人喜歡,全世界女孩都討厭,才是她的悲哀。


    “萌就是好玩、可愛的意思。”瓦兒挺喜歡金一佳的性格,和金一佳一見如故。


    “不對。”關允見冷舒羞得抬不起頭,知道冷舒的性格如玫瑰,含蓄中蘊含奔放,就有意替她圓場,“萌的意思是兩個人在草地上談戀愛。”


    “嗬嗬,關哥哥騙人,這個解釋不對,我反對。”


    “萌這個字是下麵一日一月上麵一個草字頭,日為陽月為陰,陽為男女為陰,意思就是一男一女在草地上一起……男女在草地上能做什麽?當然是談戀愛了。”關允一本正經地胡侃。


    “還是不對。”瓦兒就是要和關允理論,“就算一日一月代表一男一女的說法正確,但草地在天上,不是在地下,想想頭頂是草地而不是天空,就太詭異了。”


    關允也被瓦兒的較真逗樂了:“男人女人一談戀愛,就暈頭轉向了,分不清上下左右了,所以草地是在天上還是地下,就無關緊要了。”


    “啊?這樣呀。”瓦兒一臉驚慌地抱住了關允的胳膊,“那我以後還是不要談戀愛了,一談戀愛智商就變得這麽低了,太可怕了。”


    關允看了出來,瓦兒是故意逗他發笑,就開心地了笑了一氣,金一佳見關允安然無事,也欣慰地笑了。冷舒卻不知何時悄悄削好了一個蘋果,趁人不注意遞到了關允的手中,關允接蘋果的時候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她就又莫名臉紅了。


    “我去打壺熱水。”或許是房間的暖氣太足,冷舒的臉龐雨潤紅枝嬌,幾乎鮮豔欲滴了,她也知道快要失態了,忙借故出去。


    “瓦兒,你說李書記要回省城了,是什麽意思?”關允終於有機會問到了李逸風的事情,他不想在冷舒在場的時候討論。冷舒和冷楓之間,畢竟有不為人所知的關係。


    “爸爸已經正式向市委提出了辭職,現在市委正在緊急開會,爸爸說,不出意外,市委會批準他的辭職。”


    什麽?關允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差點從床上一躍而起:“怎麽回事?李書記怎麽辭職了?”


    盡管流沙河大壩出現了嚴重的質量事故,李逸風是首當其衝的第一責任人,但如果運作得當的話,完全可以將大部分責任推卸到李永昌身上,反正李永昌已倒,多一個罪名也無所謂,李逸風或許隻需要向市委做一個深刻的檢查就可以搪塞過去,再退一步講,頂多背一個黨內警告處分。


    畢竟大壩還沒有塌。


    大壩未塌,結局未定,李逸風怎麽就自己請辭了?


    關允的目光就看向了金一佳,瓦兒還小,對政治問題的看法不全麵,還是金一佳有分析時局的眼光。


    “你昏迷的三天裏,發生了許多事情。”金一佳坐到了關允的床邊,幫他輕輕蓋了蓋被子,忽然注意到了關允手中的蘋果,就伸手到關允後背輕輕擰了一下,才又說道,“孔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李書記進行了史無前例的大規模的人事調整,都以為李書記是在借機全麵掌控孔縣局勢,不料調整之後,孔縣全新的一頁正要揭開之際,在冷縣長剛剛蘇醒的一刻,他向市委提出了辭職。”


    金一佳微微低下了頭,悄悄看了瓦兒一眼,忽然鼓足了勇氣說道:“我以前一直錯怪了李書記,認為他沒有擔當,現在才知道,李書記人格高尚,人品高潔,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最不計較個人得失的政治家!”


    金一佳對李逸風的評價之高,令關允震驚,當然,更讓關允震驚的是李逸風辭職的舉動!


    固然,李逸風此舉可以理解為主動承認錯誤以換取市委從輕處理,但關允卻知道李逸風不是在作秀,而是真心要辭職,他更清楚的是,李逸風不但真心辭職,而且在辭職之前,不惜以自身前途為賭注,為冷楓將孔縣的所有障礙一舉蕩平,並且調整了人事安排了大局,要的就是讓冷楓再回孔縣時,孔縣將是藍天白雲,一馬平川,可以跳馬揚鞭,盡管揮灑心中藍圖。


    李逸風送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給冷楓!


    官場中人,能做到如李逸風一樣坦蕩磊落並且胸懷寬廣者,寥寥無幾,隻此一舉,李逸風在關允心目中的形象就無比高大起來。


    誰能想到,昔日的政治對手,正在劍拔弩張的關口,卻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之後,一人傷重,一人坦蕩放權,相信李永昌聽到如此消息,也會震驚得不知所以,不敢相信孔縣最後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李逸風在和冷楓的對峙中雖然輸了,卻輸得光彩,輸得磊落,也輸得光明正大,雖敗猶榮!


    關允的目光落到了瓦兒身上,瓦兒的神情看不出落寞還是悲傷,或許她真的隻是單純地認為李逸風離開孔縣就會回到省城和家人團聚,又或者她也知道李逸風的孔縣一任,平平淡淡,無功無過,在履曆上,屬於並不光彩耀眼的一筆,總之她的平靜出乎他的意外,他還以為瓦兒會埋怨他什麽。


    曾經瓦兒向他說過,希望他不要和冷楓一起對付爸爸,關允當時無言以對,心中卻有一絲愧疚之意。是的,他和冷楓關係密切,卻還是做不到如冷楓一樣冷酷無情,不管冷楓經曆過什麽慘痛的往事,也許他不管走多遠都達到冷楓的隻講原則不講情麵的高度。


    “瓦兒……其實我和李書記在許多問題的看法上,不太一樣,從政治立場上講,我和李書記並不是同路,但我敬佩他的為人,永遠敬重他如長輩!”


    金一佳也對瓦兒真誠地說道:“瓦兒,我也和關允一樣,對李書記本人沒有成見,就是和他在一些事情上的立場不一樣,其實我也非常敬重他的人格……”


    瓦兒還沒有有所表示,門被人推開了,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陌生人,他上來就問:“請問,是冷楓同誌的病房嗎?”


    關允一下沒有認出來人是誰,金一佳卻是頓時臉色一變:“崔書記,您怎麽來了?”


    黃梁市三大宗姓之首崔姓的領軍人物、黃梁市赫赫有名的崔同崔副書記,意外現身關允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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