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轉向,駛向最近一座島嶼,艦隊沉默向著目標而行。


    不久,一座島嶼輪廓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中,輪廓漸漸變大,是一座無人島,為了防止擱淺與觸礁,艦隊繞島一周,找到一個天然碼頭停靠上去。


    島上荒無人煙,鳥獸絕跡,怪石嶙峋,放眼望去,幾乎難有綠色植物,並且麵積還很小,大概隻有1平方公裏左右。


    “快,現在立刻準備聖壇材料,在島上開闊處建造,還有將剩餘所有公牛全部帶下去。”裴子雲命令著。


    一件件聖壇材料被奴隸們搬運下了艦,士兵負責警戒,在隨船祭司督促和規劃下,一座聖壇很快在島嶼開闊處建立起來。


    臨時搭建起來的聖壇呈圓形,用土和石塊壘起了台座。


    裴子雲穿著白色束腰衣,青銅腰帶,腰間掛著一把短劍,臉色嚴肅下了戰艦。


    一群奴隸驅趕剩下八隻公牛下了艦船,經過這段時間海上航行,這些公牛掉了一些膘。


    所有士兵和奴隸都在聖壇前列隊。


    經過剛剛海神涅柔斯一番不詳預言,現在士兵和奴隸們情緒並不穩定,麵對神靈的預言,心裏驚疑。


    想到此處,裴子雲不再猶豫,高聲:“各位,剛剛海神涅柔斯告訴了我們一個預言,我的內心都有些惶恐不安,但這個預言最壞的結果是什麽?是希臘人帶著軍隊追來,摧毀我們家園特洛伊,以前他們就這樣幹過一次,且搶去了我們的公主赫西俄涅。”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但我們特洛伊已今非昔比,我們搶劫他們時,本來就是為了複仇,為了挽回我們丟失的尊嚴。”


    “我親愛的夥伴們,公民們,墨涅拉俄斯帶著盟軍追來時,你們是否做好了準備,迎頭痛擊狂妄的希臘人,讓他們看看我們特洛伊人的頑強與不屈,讓他們也品嚐一下失敗的滋味。”


    “特洛伊必勝。”裴子雲舉起了手臂,呐喊著。


    “必勝。”


    “必勝。”


    剛剛在海神涅柔斯不詳預言打擊下士氣似乎又恢複了一點,裴子雲看著大家重新點燃希望,煥發鬥誌,微微點了點頭。


    裴子雲從奴隸手中接過公牛,將八頭公牛驅趕進聖壇,祭司取出罐中清水彈灑祭壇及公牛,並跪著給奧林匹斯山諸神進行祈禱。


    海倫站在人群裏有些發抖,似乎覺得冷,聽到剛剛神靈預言,她有些擔心,生怕帕裏斯會將她重新送回墨涅拉俄斯。


    雖帕裏斯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重新點燃了士兵的希望,但深知墨涅拉俄斯以及希臘聯軍強的她,對特洛伊抵擋強大希臘聯軍,心中並沒有底。


    裴子雲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上前去牽住了她的手安慰。


    “海倫,別怕,我以前隻有一個妻子俄諾涅,但既把你從斯巴達王宮搶來,我就絕不會後悔,更不會把你丟給憤怒的墨涅拉俄斯。”


    劇情裏,墨涅拉俄斯舉劍想殺海倫,最終原諒海倫了——現在海倫不知道這一點,隻是懼怕憤怒的墨涅拉俄斯。


    “我們敬畏諸神和預言,但是我也不是怯弱的人,墨涅拉俄斯追來了,我會狠狠的給他教訓。”


    帕裏斯的手掌帶給了溫暖,在他的言語的寬慰下,海倫忐忑心情漸漸平複。


    “帕裏斯,有你在這裏,我不再害怕。”海倫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輕輕靠在他肩上。


    裴子雲思慮再三,決定用音樂讓諸神感受自己此刻心情,於是命令奴隸從艦船上搬來豎琴,在祭司進行祈禱時,彈起了豎琴。


    裴子雲的琴藝有著大徐的水平,而帕裏斯本來就在豎琴和牧笛方麵是高手,自完全精通。


    “命運啊,帶我去何方?”裴子雲彈起的是後世名家之曲“命運”,很應景,很符合他現在的處境。


    冬天狂風暴雨,騎士在衝鋒,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降低,時而升高,宛若人生路程。


    音樂緩緩降低,又緩緩上升,循環兩遍,似乎麵對刀山火海命運,忐忑逡巡,不敢上前,想著逃避。


    命運如此可怖,人似乎不得不低首,可人不能永遠低著頭活下去,接著音樂的聲調直往上衝,雖琴音,但似吹響了戰爭的號角。


    激烈的旋律中,彼此廝殺,每個人都似乎看見了夕陽似血,戰場上滿是戰士的屍體,接著琴音漸漸的降低,帶著濃濃的哀愁悲傷,緊接是晨曦掃過戰場,她似乎是個溫柔的女子,輕柔的撫摸著倒下士兵的臉頰。


    似乎是阿芙羅狄忒神力,音樂也格外具備魅力,琴音穿過重重阻隔,傳入了奧林匹斯山。


    諸神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中,它們似乎感受到命運的跌宕,感受到了帕裏斯遲疑、不甘、以及奮起。


    “我感到了命運的無常。”宙斯說著。


    “親愛的,那是凡人的命運,我們才是命運的掌控者。”赫拉對宙斯說。


    “帕裏斯的命運已確定,就算有這樣才情又能怎樣?”雅典娜說著。


    阿波羅本身是音樂之神,他靜靜聽著,感覺到了命運的曲折與坎坷,以及音樂本身的美。


    無人島士兵和奴隸們傾聽著帕裏斯王子的音樂,他們雖並無欣賞底蘊的才情,但是這樣美妙絕倫的音樂,無論是誰,隻要靜靜的傾聽,都會感受到其中的一些韻味。


    戰士在琴聲中看到了同伴廝殺在了戰場,一次又一次衝鋒,最後在如血夕陽中,他們永遠留在了戰場上,微風吹拂,硝煙散去,晨曦灑滿大地,和與他們已經無關了。


    有些士兵掛滿了淚,感同身受。


    奴隸們在命運中看到了自己可憐身世,同樣體會到了命運波折和不公。


    格斯涅閉上了雙眼,口中喃喃,似乎附和著命運詩歌,他是最能體會命運無常之人,當初落魄貧窮,現在的顯赫富貴,他的命運經曆一個大大轉折,由低穀而到高峰,曲折而跌宕。


    柯賽麗婭的淚水掛滿了臉頰,她的命運也由由幸福到可怕,但她沒有逃避,而是頑強的迎接命運的挑戰。


    音樂聲中,祈禱完祭司一揮手,奴隸們將八頭公牛一一進行捆綁,祭司拿刀,用力一刺,“噗”一聲,公牛嘶叫著,鮮血泉水一樣噴灑出來,流到了聖壇上。


    祭司很熟練給公牛開膛破肚,剔除內髒和骨頭,切下牛頭,把肉分類,一連宰殺了八頭公牛,將所有分好牛肉放在聖壇上。


    才奉上,裴子雲的曲子正巧完成,他洗手拿起了金杯,灌滿了美酒。


    命運樂聲似乎還在耳中回響,裴子雲上前,將酒三次傾下,舉手祈禱:“偉大的宙斯啊,我的祖先,偉大的赫拉,眾神之母,可畏的哈迪斯(hades),波濤洶湧的波塞東(poseidon)、大地之蓋亞(gaia)、給予豐收的得墨忒爾(demeter)、智慧和文明的雅典娜(athena)、背負弓箭的阿爾忒彌斯、光明璀璨阿波羅……”


    裴子雲一一念過奧林匹斯山諸神的名字,說:“人最寶貴的東西就是生命,生命對於我們每個人都隻有一次。”


    “我犯下這樣罪,我產生了恐懼和動搖,我想逃避一切,帶著海倫逃到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可我終是特洛伊的王子,我是一個武士,我又豈能輕易逃避罪責。”


    “死亡,有的和伊達山一樣沉重,有的和樹葉一樣飄零,我願意我離開世界,回首往事時,能這樣說,我犯下了許多罪,但我沒有逃避而羞愧,我要把我的生命和我的力量,都投入到我的贖罪,我的命運中。”


    “諸神啊,我曾向你們祭祀,就如同今日;諸神啊,我曾經歌頌你們,就如同今日;如果你們念及,就請給我勇氣,讓我坦然的麵對命運的挑戰吧。”


    隨著祈禱,公牛卻沒有多少神取用,隻有著小小的幾個。


    “是哈迪斯(hades)和蓋亞(gaia)取用了,但奧林匹斯山諸神幾乎都沒有取用。”


    祭司的感覺,使裴子雲立刻感覺到了祭祀的效果,心就是一沉。


    雖剛才,裴子雲已經並不看好祭祀效果,但是祭祀諸神一來可以看清楚諸神的態度,二來可以讓諸神清楚自己的態度——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尊敬著奧利匹斯山的諸神。


    這樣的話,諸神就不會懷疑他有異心,從而施展雷霆手段,直接出手。


    在即將展開的特洛伊之戰中,他可是要在觸犯諸神底線邊緣跳著死亡之舞,從容收割前來送死的英雄,盡快提高自己實力。


    而要使諸神會一如既往按著“劇本”演下去,首先必須自己是一位虔誠王子,這點非常重要。


    但是就算有這樣的心理準備,這結果還是使裴子雲心一沉。


    “這祭祀其實是贖罪之祭,但除了代表冥府和大地的神靈,別的沒有接受。”


    “剛才一段話,其實采摘著某段名句,感動了許多人,但是很明顯,諸神對此無動於衷。”


    “這就是神和人的區別麽?”


    “凡人在意和慷慨的句子,或在神看來,隻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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