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王冷冷一笑,眸子幽幽,說著:“你這話問的好,孤向父皇辭行時,父皇曾經有所叮囑,說是秦州就是邊疆,草原上胡人畏威不懷德,孤來秦州,不是來遊玩,不是來享福,是來用兵,是來當三軍統帥驅逐胡人!”


    “要不,父皇何必要我節製三府,並且還從戶部,調了六十萬銀子給孤當特別軍費,這錢花在那裏?”


    璐王眼中閃著寒光:“軍中糧餉自有份額,這錢就是對勇士的撫恤,對有功之人的賞賜!”


    “要是不能掃清邊疆,孤怎麽對的起父皇的叮囑?”說罷神態平靜,高台上和高台下頓時鴉雀無聲,靜得連一根針落地也能聽見。


    這話其實有真有假,皇帝是隨口叮囑了下,但卻不是璐王這樣說,可在場的將士卻不知道。


    幾個大將頓時麵麵相覷,有的甚至漲紅了臉,這就是光明正大奪權了,可在眾目睽睽下,誰都無法反駁——皇帝是叫璐王節製三府,防備邊疆。


    見著大將一時受懾,璐王頓時知道自己成功了,有著這默認,下麵的骨幹都視自己為統帥了,當下一笑,喊著:“賞!”


    頓時一個個賞百兩,百兩不輕,七八斤的重量,每個人接著,都是臉漲紅,磕首:“謝王爺賞!”


    “前三踏前一步!”璐王又說著。


    “是!”前三踏前,第一個戴著紅巾,帶著英氣,二十歲,身上血跡斑斑,都是獵物,身上四十根獸尾。


    第二名則是一個絡腮大漢,長得粗壯,三十條獸尾。


    第三則瘦小,賊眉鼠眼,也有二十餘條。


    璐王當下問了前三的姓名。


    “標下李恒明、成之遠、陳勿。”


    璐王多看幾眼,是帶著欣賞:“你們三人真勇士,立刻提拔了一級,沒有空缺,就暫領原部。”


    升官隻能替補,除非上麵陣亡、遷移、退休,否則難以提拔,三人都是欣喜若狂,向著璐王跪下行禮:“謝王爺賞。”


    “看見沒有?孤最欣賞能人勇士,最厭惡庸人怯弱。”


    “孤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是,殿下。”在場的人除了大將,都漲紅了臉大聲應,璐王很是滿意:“回去,慶宴。”


    營地內擺上幾十口大鍋,都煮沸了。


    今日狩獵獵物都放在鍋中煮著,大蒜,生薑,辣椒,八角,桂皮,都往著鍋裏扔著。


    火燒的正旺,鍋裏熱水不斷沸騰,一層油浮在水麵上,負責煮烹的一個士兵,用大碗盛了些,上麵一層油,帶著肉香,冒著熱氣。


    喝了一口,就說:“好。”


    看了一眼周圍,見四下無人割了一塊肉,肉帶著一些肥,香噴噴,幾口就是吃光了。


    隨著大宴,隊正營正在外麵案桌大口吃肉喝酒,李恒明,成之遠,陳勿三人都有不少隊正上來,或敬,或妒,都是灌酒。


    也有不少營正眼神中滿是陰霾。


    軍帳


    烤肉,璐王帶來的大廚在帳內烤著。


    璐王取酒站了起來:“今日狩獵,軍中多見勇武,都是諸位將軍功勞,來,孤敬你們一杯。”


    “謝璐王。”將軍都起身舉杯。


    酒過三巡,璐王回至大帳內,喝退左右,裏麵就隻剩下三人,大帳內隻點著一個油燈,光線很暗。


    廖公公躬身,取一個折子:“殿下,三府七百十九個校尉,已有三十九個密切靠攏,有四十四個態度冷淡,餘下都屬搖擺。”


    璐王轉臉看向謝成東:“先生有什麽好計?”


    “搖擺的正常,冷淡排斥者要殺一儆百,投靠的要交投名狀,要賞賜,這其實是一回事。”


    “王爺輪流率著三府率軍巡查邊疆,可暗暗接見投靠者,給予機會得戰功,而不服的人,就想辦法讓其戰死,或抓著小錯貶落,不過得投靠者自己動手,我們隻是追認。”


    “就算出了事,也是王爺不知道,被小人蒙蔽了。”


    “而投靠者陷害首告同僚,又升官發財,就得跟著王爺走到黑了。”


    璐王眼神一動,仰天大笑:“大善!”


    燈火黯淡,隨璐王的笑聲,燈光也波動一點,身影倒影在大帳上,就帶著一些陰森,璐王笑完,才問廖公公:“最近京城,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聽著璐王的話,廖公公將密折遞著上去:“王爺,隨著你的複爵,原本的線都基本恢複,許多人又願意給您通風報信。”


    “京城傳來消息,陛下又削了李剛的兵權,聽說下批武順伯和濟北侯也要徹底削鎮了。”


    隨著這話,大帳內變得有些壓抑,璐王接過折子,看了許久,才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就算我在秦州根基穩固,可天下藩鎮都削掉了,我還談什麽爭奪天下。”璐王取著折子看著,一些不平在心中湧了出來,突取著杯子砸在地上,茶杯碎片四濺,折子也扔在地上。


    謝成東淡然取著折子,仔細看著,琢磨片刻,說著:“這是皇上在給太子鋪路了,免得太子傷了手。”


    說著,沉默了良久,又說:“凡是皇上要削兵權的人,王爺都可暗裏聯係,這有些風險,隻是要得天下,就必須得冒著風險。”


    璐王也歎了一聲:“哎,有時孤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要是哪個鎮反了,雖肯定被剿,但孤暗中勾連,被牽扯,恐怕也難逃國法了。”


    謝成東啞然一笑,看著璐王說:“王爺,陛下戎馬半生,打下天下,天下軍鎮哪一個不是陛下手中的將軍,陛下手段,他們不可能不知道,誰敢跳反?現在不過是奪了軍權罷了,還沒有到生死相向之時。”


    “其實以我看,要是有人造反,反是好事,水不攪混,怎麽趁時而起,說不定就是為王爺開道。”


    “我說個大逆不道的事——皇上身體不佳這是公開秘密。”


    “計安出?”璐王點了點頭,靠在椅上,帶一些疲憊,廖公公連忙取濕毛巾上前伺候。


    謝成東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上前取了毛筆寫了起來,口中說著:“皇上故意把一條棘杖放在地下叫太子拿起,太子麵有難色。”


    “皇上很失望,回首歎著,太子如果敢拿,朕就放心把天下交給他,可他不敢拿,朕隻得當惡人把這些刺都去掉了再交給太子。”


    大帳內燈光暗淡,謝成東寫著,倒影隨著筆墨而動,廖公公起身站在了身後看著,眼神中有些疑惑,問:“謝先生,這是何解?”


    謝成東收筆,開口:“皇上削藩鎮,肯定是一步步來,我就要打破這個格局,這荊棘論就是利器。”


    廖公公一聽就明,看了一眼謝成東,突覺得心裏一寒,口中卻讚:“妙,太子不是仁柔寬厚?這荊棘論雖是捏造,但符合大勢,符合太子的性格,符合皇上選擇,誰敢不相信?”


    璐王喝了些酒,有些心煩,取濕毛巾擦著,聽著這話,連忙把濕毛巾取下,站了起來:“先生又為我出得奇謀了?”


    廖公公歡喜取折子上前,璐王接過一看,隻略一思索,心裏就是明悟:“這計真是毒辣。”


    “更關鍵的辯無可辯。”


    “來人,將消息傳出去,按此計造謠。”璐王說著。


    祈玄山·偏遠道觀


    道觀中帶著陰暗的氣息,一處小殿,瞎道人端坐神龕前,燈光還是黯淡,隻是這時,黑暗中船錨上亮起了一層紅光,隱隱可以看見裏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一樣的裂縫,在紅光中徐徐愈合。


    兩根香點在船錨下,宛兩隻眼睛直視著黑暗。


    瞎道人盤腿而坐,周圍環繞灰黑氣減少了不少,周身帶著一些黑色的清光,靈氣不斷垂落,又不斷被黑色清光轉化。


    瞎道人突睜開眼,眼血窟窿處,一些血絲在竄動,寄生蟲一樣在眼睛上蠕動,許久才平複下去。


    閉上眼再睜開,一雙眼出現,雖看上去似乎還不能看見東西,卻長出了眼球,瞎道人有些不適應,摸了摸:“這是真的,真能連眼球都長出來?”


    “就算是證了地仙,肉身也難抵達這步吧?”


    “或隻有傳說中神形都證了真君,才可以這樣,看來我祭拜這鐵錨是賭對了——我才是應天命而生的人!”


    想到這裏,瞎道人笑了起來,良久才停息:“隻是壽元還沒有恢複,罪孽也被鎮壓,真是艱難,現在讓我看看,窺探天機的力量恢複了多少?”


    瞎道人伸出手按在了船錨上,靈光在船錨上亮起,許久才停了下來,一些信息傳入了瞎道人腦海中。


    瞎道人閉目沉思,突笑:“上天要其滅亡,先要其瘋狂,謝成東,隻有你繼續迅速成長,收割的果實才更豐美,我再幫你一臂之力。”


    說著,手按船錨上,念動咒語,隻是一抓,數條紅色蛇影出現,一把都是捏在手上。


    龍氣捏成了一團,一條虛弱小龍出現,才一出現就拚命蠕動著身子,宛有思緒想要逃走。


    瞎道人冷笑,說著:“哼,多年前,要不是暗裏助了一臂之力,就靠你一個太師,一個道人,豈能斬殺潛龍?”


    “斬了潛龍,我趁機扣下的龍氣,終有用武之地——謝成東,我會給你開道,讓你希望的攪混水的人出現!”


    說著一丟,淡黃色的龍影就飛了出去,迅速沒入天空。


    龍影才出現飛出,本來晴夜迅速變化,隻見天空立刻沉沉濃雲,迅速染滿了半個天空。


    “轟!”上天似乎激怒了,透過濃重黑雲打了一個閃電,把小殿照得雪亮,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落下,透著紅光的鐵錨“啪”一聲又裂開,瞎道人全身一震,捂住了麵孔,縫隙裏流下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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