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養心院


    數個侍衛站立,這時門口處一身肉嘟嘟,有些發胖廚師領一個有點幹瘦的仆人挑著擔子而來,把食盒送到院前。


    廚師跟侍衛都有點關係,帶班侍衛正好認識,帶著諂媚:“陳爺,院裏飯菜都好了,麻煩您通知一下養心院的人出來拿。”


    說著打開食盒,炒綠豆芽、宮爆腰花雞丁、魷魚絲等幾個菜。


    帶班陳侍衛虎目燕頷,雙目精光,頰上一道刀疤,顯是上過陣挑選出來,木著臉上前用銀針檢查,才說:“食盒放這裏,你可以回去了,我會通知內院。”


    廚師聽了,嬉皮笑臉上去小聲問:“陳哥,裏麵什麽情況?


    帶班侍衛掃了一眼麵前廚師:“李八,好好當你的廚子,你廚子關心什麽?去,好好做你的菜,就是報了恩,別多想。”


    帶班侍衛訓斥,廚師連忙應著:“是是,隻是這些日子流言甚多,讓人覺得心慌,關心一下。”


    帶班侍衛沉下臉:“不該你打聽,你就不要打聽,要不小命可活不長。”


    廚師聽侍衛訓斥,才領著挑夫轉身,就在這時,門打開。


    侍衛都是行禮,廚師和仆人連忙都跪下,隻見良娣出門,廚師抬首偷瞄了一眼良娣,見憂色濃鬱,連忙低下首。


    待得良娣遠了,廚師和挑夫起身,挑著空擔回去,沿著石子路徑行著,四周鴉雀無聲,挑夫就笑著小聲跟著廚師說:“李爺,你說皇孫是不是風寒,風寒,怎還封了院子,要我們來送飯,不許隨便進出?該不會是皇孫染了天花?”


    “我哪裏知道,走了,我挨了訓,你要是再煩我,我就讓你去將明天用的柴火全部劈好。”廚師這時反心事重重:“你該幹嘛幹嘛去,這也是你能打聽?”


    說著,腳下已加快步子,沿一帶卵石小徑,也不循正道,徑穿了回去:“你先挑回去,我有點事要忙。”


    “行!”挑夫應著,向著廚房回去。


    殿內,太子正批閱文章,隻聽太監喊:“良娣到。”


    良娣似乎來的急,一路都沒有撐傘,待到殿下,身上已帶了點薄雪,侍女早已看見,略一行禮就趕去伺候。


    殿中幾縷嫋嫋檀香,太子一怔,定了定神,透出一口氣,仰著臉片刻,讓良娣在自己身側坐了,溫語輕言:“太醫不是說隻是偶感風寒,你擔心什麽呢?放寬心就是了。”


    良娣聽了,說著:“殿下,我兒沒事,隻是我娘卻受了驚,加上搬到這京城有點水土不服,病倒了,我想回家看看。”


    良娣說說到情動,心裏一陣悲酸,淚已湧眶而出,哽咽著取一個折子遞上,一個太監接過折子,遞上。


    太子翻著折子,看了一會,不知道哪條觸動情腸,心一酸,眼圈也紅了,說:“良娣,你想要回去省親一日,我準了。”


    “謝太子。”良娣說著,退了出去。


    稍過一陣,良娣就出行,數輛牛車一同出門,有侍衛護衛,小半個時辰就趕到了成府,隻見成府原是買的府邸,現在改建了,顯的更宏偉些,這時成家得了通知,成侍郎和夫人領著數十人出門而來,迎接良娣。


    牛車遠遠有著兩人跟隨。


    見著良娣入了府,兩人又行了五十米,一座酒肆高高矗立,兩人上階,跑堂已迎了出來,樓下坐著幾十個人,三五成群,熱鬧不堪。


    兩人又上了去,拾級登樓,地板鋥明淨,一人取了五兩銀子一丟,說著:“菜隨意,上點好酒。”


    夥計上完了菜,這時一個中年男子推開門進來,穿著不貴不賤,腳下穿著千層布鞋,濃濃八字髭須。


    兩人都站了起來,這中年男子問著:“情況怎麽樣?”


    “太子府看的很嚴,養心院根本進不去,吃食都是挑食盒,還不許外人進出,不過府裏稱皇孫隻是偶感風寒。”


    “太醫也是這說法。”


    中年男子聽了格格一笑,說:“偶感風寒是這樣的規矩?”


    “成夫人也巧了,昨天還探望,今天就生病了,讓良娣省親,這正是欲蓋彌彰,你們盯緊點,有任何出來的牛車都跟上。”


    說著中年男子下樓去,留下兩人在樓上用著飯菜。


    成侍郎府·後門


    半個時辰,一輛牛車而去。


    數人守在遠處,遠遠見著有人出門就要追上,中年人伸出了手,壓住:“先不要急,這情況不對。”


    正要追上去的暗間都安靜下來,繼續守候,又半個時辰,又有幾輛牛車出去,遠遠看去,一個麵紗女人在裏麵。


    看到這情況,中年男子冷笑:“終等到了,金蟬脫殼的計謀差點就要把我們騙過去了。”


    “但是你看這附近的牛車隱隱保護,你看這車夫,明顯是侍衛偽裝,這次是正主了!”


    “大人,我們現在?”一人就問著。


    “跟上。”中年男子令著,又跟一人密語幾句,這人連忙回去。


    這時天冷極了,雪下過就凍,堆積在街上,太陽出來隻化一會,凍成深凸凹不平的冰路,上麵印滿腳印和蹄印,行起來難極。


    中年男子艱難跋涉,遠遠看,果見去向是郊區的平花觀,裏麵是痘神娘娘。


    中年男子掃看了下,見一座石橋貫穿,平花觀平時沒有人去,孤零零立著,道觀緊閉,一片死寂,隻有幾個侍衛守在門口。


    道觀


    痘神娘娘有人得了痘才去拜,平時都怕惹到病氣不敢去,所以道觀裏沒有人,院裏幾株老柏烏沉沉,裴子雲進了大殿,燃了香插進爐裏,一頜首,看了一眼外麵的侍衛,卻對蒙著麵紗的女子說著:“女史,到這步,算是功德圓滿了。”


    女史才露了笑容,去掉了麵紗,揩著細汗,說:“我還怕引不來人,壞了娘娘和太子的事,背都濕了。”


    “就算引不來,也壞不了事。”裴子雲淡淡的說著:“這一開始就是一個局,取名引蛇出洞。”


    “皇孫的確隻是偶感風寒,太醫說的也是對的,並無大礙,甚至今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隻要良娣顯出憂色,並且禁止養心院出入,有些人就聯想翩翩了。”


    “每個泄露的步驟,都知會記錄當時在場的人,並且給予觀察。”


    “一次也許是巧合,有的是好奇,有的是恰有事出去,但幾個步驟一連貫,次次都好奇,次次都打聽,次次都出門有事,就自是奸細了。”


    “要是幾次都碰巧就是黴運到頂了。”


    “這些可疑人情形已一一盤查,太子自會一網打盡!”裴子雲加重語氣,冷冷說著:“把內奸全部清掃幹淨,太子才能安穩,要不再來個白風觀上香或香囊藏藥事件,太子就說不清了。”


    “現在我們等著,隻是收網,璐王的人也不是芝麻到處都是。”裴子雲透一口氣,冷冷的說著:“也就是幾百人,最多千把人。”


    “成係統的探子和刺客更少,你是偽裝成良娣娘娘,雖時間非常倉促,但來進攻的人必是精銳,我幫太子把他們全部殺了,就削弱了璐王。”


    裴子雲說起來了璐王毫無顧忌,而女史連回都不敢回,隻是舔嘴唇,就在這時,突前麵一陣喊殺聲,一個道觀的道人,就是驚恐入內:“貴人不好了,外麵有著賊人來了。”


    “數十人穿著黑衣的賊人!”


    說著,就想靠近,裴子雲喝著:“站住!”


    喝聲中,這道人突手一揮,三道針影一閃即逝,隨後拔出了匕首,裴子雲冷笑一聲,把燭台一伸,三枚針沒入燈座。


    道人才刺上去,伸手尺餘,裴子雲瞬間抓住了這道人的肩,隻是一扣,肩骨傳出骨折聲,碎成了骨片。


    “饒……我……”這道人嚇的魂飛魄散,卻左手又一拔一刺,裴子雲對著此人的腦門隻是一拍。


    “噗”腦門看上去完好無損,呆立著幾秒時間,七竅流出了血倒了下去。


    這陰勁對武人來說或要化許多時間修煉,屬秘籍的一種,但是對道人來說,隻是奠基七八重剛柔的事。


    殺了這道人,裴子雲冷笑:“平花觀是我引蛇出洞的預訂的埋伏地點,有什麽人都清楚,你一個時辰才來的道人,還敢裝著靠近?”


    就在這時,外麵有人高喊:“殺,殺進去。”


    “誰殺了裏麵的女人,立刻提拔三級!”


    瞬間傳來了呐喊聲和殺聲,此起彼伏,炸成一片。


    女史想了想,還是蒙上了麵紗,拉著裙角出去,隻一見,就見著果有數十個黑衣人殺了進來,他們出手極凶狠犀利,配合默契,侍衛連連抵抗,都抵抗不住,迅速退到了大殿內去。


    女史一驚,也退到了裏麵。


    雖身影隻閃了一閃,但對外麵的黑衣人來說,卻仿佛看見了金山一樣,領隊的中年人不由哈哈大笑,似乎看見了錦繡的前途。


    笑完,他喝著:“良娣娘娘,你逃不出去了,隻要乖乖出來,我豈敢傷害?”


    “為了肚子裏的龍孫,你下令放棄抵抗吧!”


    這當然是謊言,這些侍衛要硬攻下,也傷亡不小,故中年人這樣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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