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的話讓陸蓉顏莫名地感到心虛,不由自主地垂下頭去不出聲。


    陸岸琰的聲音不慌不忙地飄進了耳朵裏:“奶奶,您怎麽聽風就是雨的,好端端地,哪有人要離婚了?”


    “我是給你們提個醒兒,誰要是敢輕易提離婚,我打斷他的腿!”說著又直接將目光聚焦到陸岸琰的臉上:“尤其是你!陸小四!陸家的五個孩子,數你最不省心!”


    “奶奶,您可千萬別冤枉了好人!這婚姻可是兩個人的事,我是從來沒想過要離婚的,但就是不知道您寶貝孫媳婦是怎麽想的。”


    陸岸琰意有所指,目光複雜的掃向陸蓉顏,別有深意的睇了她一眼。


    陸老太太啐他一口道:“你少拉扯蓉顏,人家是穩重懂事的好孩子,你以後若是做出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奶奶,您這是怎麽了?誰惹您生氣了?”


    輕柔溫婉的聲音冷不防自身後響起,緊接著,一個身著白色連衣裙的苗條身影出現在陸蓉顏的餘光裏,她下意識地抬頭,人已經到了麵前。


    看著那張清麗娟秀的臉龐,陸蓉顏心中倏然一緊--


    她還是來了。


    那個讓陸岸琰永遠都無法釋懷卻隻能稱呼她一聲“大嫂”的女人,大哥陸岸笙的妻子--曲玉溪。


    “剛才去了趟我爸媽那裏,一聊起來就忘了時間,讓大家久等了,真對不起。”


    曲玉溪微笑著,慢條斯理地向大家道著歉,文靜素雅的樣子宛若清水中的白蓮。


    鬼使神差地,陸蓉顏的目光向著陸岸琰的方向看去,後者正心無旁騖地為簫簫夾著菜,一臉淡然。


    曲玉溪一拉椅子,在陸蓉顏的身邊坐了下來,向著陸老太太笑道:“奶奶,您還沒告訴我,是誰惹您生氣了?”


    看到曲玉溪進門,陸老太太也很開心,嗬嗬笑著說:“我正在給小四打預防針呢,叫他以後不能欺負蓉顏。”


    “哦?”曲玉溪掃了一眼一直都沒有正視她的陸岸琰,笑著問:“岸琰哥,你怎麽欺負蓉顏了?把奶奶都給驚動了。”


    曲玉溪比陸岸琰小幾歲,在她嫁給陸岸笙之前就一直叫他“岸琰哥”,也許是習慣了不好改口,也許是有其他原因,反正就一直這麽叫著,所幸長輩們也不以為然。


    陸岸琰漫不經心地掃了曲玉溪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大嫂說笑了,蓉顏是我太太,又是簫簫的媽媽,我疼她愛她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欺負她?”


    陸岸琰的話不冷不熱,當著眾人的麵,讓她有些下不來台,大概是知道再說下去隻會讓自己難堪,曲玉溪尷尬地笑了笑,把視線轉向了旁邊的陸蓉顏:“蓉顏,我挺佩服你的,居然能使得一向風流的岸琰哥浪子回頭,還真是不簡單啊。”


    陸蓉顏明白,“風流”二字用在陸岸琰身上一點也不為過,因為他的心裏除了藏著一個曲玉溪之外,身邊也不時蜻蜓點水般更換著各種形形色色的女人。


    但明白歸明白,這話從曲玉溪的嘴裏說出來無疑又是對她巨大的嘲諷,她本就因為她而心情不好,聽了這話更是雪上加霜,不由地惱了,但麵上卻仍是笑著的,“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這世上總有那麽一個特殊的人會讓自己不自覺的為她而改變!至於岸琰,無論他從前是不是那名嫂子口中的‘浪子’,但至少現在,他在顧家的同時也是一名合格的父親,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麽浪子回頭了,因為他從來沒有從我們這個家裏走出去過!嫂子,你以為呢?”


    “哦?這樣……”


    曲玉溪臉上露出幾許尷尬神色,她抿了抿嘴唇,“那看來是我用詞不當了!”


    說話間,視線不自覺地掃向陸岸琰,後者正在幫自己兒子擦著手上的油漬,雖然他是皺著眉頭的,一副很嫌棄的模樣,但眼神裏卻透著對孩子滿滿的疼愛。


    曲玉溪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淡,但隨即又被笑意掩蓋了去:“看不出來,岸琰哥這麽喜歡孩子。”


    陸岸琰又抽出紙巾擦著自己手上蹭到的油,淡淡睞了她一眼,緩緩道:“沒什麽想到想不到的,簫簫是我兒子,愛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我好奇的是,大嫂為什麽對我的家事這麽感興趣?”


    曲玉溪臉一白,還沒說什麽,陸岸琰已經又將視線轉向了陸岸笙:“大哥,你們什麽時候也生一個寶寶出來?”


    陸岸笙沉默了幾秒鍾後,笑道:“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孩子的事不著急。有簫簫就夠了!”


    哪知這個話題一開,立馬就收不住了,陸老太太當即接下話茬,:“怎麽不著急了?我可是天天盼著呢!你都三十好幾了,也該辦點正事兒了!”


    婆婆崔珍愛也頓時沉不住氣:“就是就是!我一直也沒機會問,你們結婚也有些年頭了,怎麽玉溪這肚子就是沒動靜呢?”


    被崔珍愛這麽一說,曲玉溪立刻紅了臉,她的眼神飛快地掃了陸岸笙一眼,麵露尷尬之色:“那個……岸笙部隊裏的事情特別多,再加上我的工作也很忙,孩子的事情……確實顧不上。”


    “也對,小兩口在外地沒有家人照應也確實麻煩了些,不過好在岸笙現在調回來了,你也就不用跟著他在外地辛苦了,趕快要個孩子,我們給你帶!”


    陸老太太說完這話,接著將視線轉向陸遠山,一臉的埋怨:“都是被你給耽擱了,我一開始就讓你把岸笙調回來,你就是不聽,難道你堂堂的軍區司令還能連這點權利都沒有?”


    陸遠山把眼一瞪:“部隊有紀律,我身為軍區司令更要事事以身作則!怎麽能徇私?這次岸笙回來也是部隊上的需要,若是以後需要調到別處,我一樣不會阻攔!”


    一聽這話婆婆崔珍愛不幹了:“紀律紀律!整天就你那些個破紀律!你這紀律就是對自己兒子使的,前幾年岸笙在執行任務時被炸傷,差點連命都丟了,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年多,受的那些罪我現在想起來還揪心,讓你借著機會趕緊把兒子調回來,你死活不肯,好,不調回來也就算了,哪知兒子的身體剛剛好轉,你就又給送走了,幸虧岸笙身體底子好,沒留下什麽後遺症,不然的話,我真跟你沒完!”


    當媽的畢竟心疼孩子,崔珍愛說到動情之處,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陸蓉顏雖然不知道那是怎樣一段經曆,但她畢竟也是做媽媽的人,懂得婆婆的感受,便拿了紙巾遞過去,開口安慰道:“媽,這就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大哥現在身體健壯,氣色這麽好,現在又被調到您的身邊了,哪天再給您生個大胖孫子,您享福的日子還長著呢!”


    “對對對!”崔珍愛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蓉顏說得對,現在你們都成了家,岸笙和岸琰都在身邊,尤其是現在還有了簫簫,我這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你們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就在崔珍愛落淚的時候,簫簫已經跑到她身邊,抬起胖呼呼的小手幫她擦眼淚:“奶奶別傷心了,簫簫長大了會賺好多錢,買好多好吃的哄你高興。”


    崔珍愛被簫簫的話逗笑了,當即把他抱在懷裏,親了又親,氣氛又恢複了之前的和樂融洽。


    曲玉溪站了起來,微笑道:“差點給忘了,這次回來我跟岸笙哥給大家每人都準備了禮物,我這就去拿來。”


    說著轉身出了大廳,不多時便拿了幾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進來,在座的每人分了一個。


    到了陸蓉顏這裏,曲玉溪笑咪咪地遞給她一份,道:“蓉顏,跟你接觸得不多,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挑了串水晶手鏈送你,聽說水晶能給人帶來好運氣呢!”


    好運氣?


    陸蓉顏心中一沉,她哪來的好運氣?


    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抬手接了過來:“謝謝!”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曲玉溪的臉上終始帶著進退有度的微笑,可不知道為什麽,陸蓉顏始終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裏透著一種不同於其他人的情緒,是排斥?是敵意?陸蓉顏也說不清楚。


    一家人高高興興地拆著禮盒,奶奶是珍珠項鏈,婆婆崔珍愛是絲巾,公公陸遠山是派克筆。


    有禮物收自然是開心的,不過,好像也有人並不領情。


    “謝謝大嫂的好意,可這領帶的風格不適合我,送給大哥吧。”


    陸岸琰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了起來,陸蓉顏循聲望去,剛好看到他將一個長條的盒子遞還給曲玉溪。


    曲玉溪緊抿著嘴唇將盒子接了過來,悻悻道:“岸琰哥,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這種風格嗎?你看,配你身上的衣服很合適呢。”


    雖然離得有些距離,陸蓉顏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那條領帶價格不菲,而且最重要的是,花色和質地都是陸岸琰一直都喜歡的風格。


    可見,曲玉溪對他的喜好還是相當了解的。


    可陸岸琰似乎並不買她的帳,“剛剛不是已經探討過了嗎?人是會變的,之前喜歡並不代表現在還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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