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被身後的男人,抱了個滿懷。


    風一吹,她所熟悉的,獨屬於顧謹言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沁入進鳶尾的鼻息間來,仿佛一瞬間就驅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涼意。


    “這麽冷的天,為什麽連件外套都不穿?”顧謹言說著,用外套將懷裏的鳶尾裹得更緊了些。


    “出來得太急了。”鳶尾轉過身看著他,一臉欣喜的問他道:“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是打算走了,剛好順道,所以就過來了。”


    “順道?”鳶尾癟癟嘴,“所以你來看我,隻是順道而已了?”


    不過這道也順得實在太遠了些吧?


    “是,隻是順道而已。”這話顧謹言是繃緊著唇線說的,他纖長的手指攫住鳶尾的下巴,迫使著她抬頭看著自己,“你跟你媽說,你男朋友是誰?”


    “啊?”鳶尾一愣,正疑惑他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卻突見她老媽拿著她的外套快步追了出來。


    鳶尾還想躲,卻已然來不及了,但她以最快的速度從顧謹言的懷裏退開了去。


    懷裏忽然的落空,讓顧謹言眸底一暗,繼而就聽暮楚驚奇的聲音響了起來,“謹言?你怎麽來了?不是已經走了嗎?”


    “媽——”鳶尾盡可能的讓自己麵上平和一些。


    暮楚疑惑的看著她,“你不說你出來是見同學的嗎?怎麽又成顧叔叔了?趕緊的,把衣服穿起來!”暮楚一邊說著,一邊替鳶尾裹好了外套。


    “呃,我同學還沒來呢,結果他就先來了。”鳶尾隻得繼續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兒。


    果然,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方才能圓回來!


    顧謹言隻是看著旁邊盡量掩飾的鳶尾,抿唇不語。


    “謹言,既然來都來了,就吃了午飯再走吧!”暮楚繼續邀他。


    “不用了。”顧謹言拒絕了,“我隻是來跟你們道個別而已。”


    他的目光始終落定在鳶尾的臉上。


    深眸複雜,鳶尾根本沒敢去看他。


    “你就吃完飯再走吧!”鳶尾也輕聲開了口,仍是沒去看他,低聲道:“不然你這過去,還不得在服務區吃午飯啊?”


    “就是!”暮楚也忙應和道:“服務區那飯又貴又難吃!走了,吃完飯再回去也不遲!”


    暮楚說著,熱情地挽過顧謹言的手臂就往裏走。


    鳶尾這會兒才想起,他顧謹言以前可還是她老媽的追求者,小時候甚至對她是愛屋及烏,那現在呢?現在對自己,他該不會也是愛屋及烏,又或是……其實根本就是把她當做了她自個的老媽了吧?畢竟她和自己老媽還是有好幾分相似的!


    鳶尾這心裏可是越想越酸,又開始自個兒在那鑽牛角尖了。


    “小尾巴,你不跟我們一起進去啊?”暮楚回頭看站在原地沒動的女兒。


    顧謹言也回頭,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鳶尾搖了搖頭腦袋,轉過了身去,似賭氣般的回道:“我等同學呢!”


    暮楚最是了解自己女兒的人了,她疑惑的斂了斂眉心,問身邊的顧謹言,“這小妮子怎麽了?誰又惹她不高興了嗎?”


    顧謹言適才注意到自己和暮楚緊挽在一起的手,他尷尬的咳嗽一聲,不著痕跡的把胳膊從暮楚的手裏抽了回來,“要不,我去問問她?”


    “算了,她不是還要等同學嗎?”


    “就這麽等可不行!腳上還穿著拖鞋呢!”顧謹言這才注意到鳶尾腳上踩著的那雙毛絨拖鞋,他皺了皺眉,快步朝鳶尾走了過去。


    暮楚就在這邊看著,感動於顧謹言對於自己女兒的用心,不過他從小就是這樣,所以,暮楚也並沒有往心裏去。


    “走吧!跟我進去。”顧謹言說著,伸手拉過了鳶尾的小手,就往回走。


    鳶尾沒料到他會在自己老媽麵前牽自己的手,她慌張的在他大手裏掙紮了幾下,可顧謹言卻仿佛是故意同她擰上了一般,握著她小手的大手更加收緊了力道,強勢的拽著她就往暮楚的方向走了過去。


    暮楚笑著,打趣他們倆道:“這小丫頭小時候就最聽你的話,眼下看起來,這長大了,還是最聽你的話啊!謹言,要是你真小幾歲就好了,我就直接把我這讓我頭疼不已的女兒許給你好了!”


    “……”一句話,讓鳶尾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羞赧的神色來,她慌忙把手從顧謹言的大手中抽了回來,而這回顧謹言也終於鬆開了手來。


    暮楚到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異樣,三人並行,回了家裏去。


    這會兒,樓司沉已經出門了,並不在家,陳玉和蘇城理領著晨曦和玉林去動物園了,估摸著不到晚上恐怕不會回來。


    暮楚因為顧謹言來家裏做客的緣故,她一早兒就穿上了圍裙進了廚房,打算親自為顧謹言下廚,她在廚房一邊忙碌著一邊同廳裏的鳶尾吩咐道:“小尾巴,你帶顧叔叔去後山的庭院四處走走,參觀參觀咱們家,消磨一下時間,這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呢!”


    “……哦。”鳶尾應了一聲,目光看向顧謹言,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一般。


    “去!”顧謹言點頭,末了,目光落在她剛剛已經被凍紅的小腳兒上,“去之前,先把鞋換了!”


    這是命令,不容置喙。


    “哦!”鳶尾這才乖乖的轉身去換鞋。


    很快,鳶尾領著顧謹言就往別墅後院走了去。


    她在前麵默不作聲的走著,顧謹言在後麵也沉默不言的跟著。


    她在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氣,就因為剛剛他和她老媽親密的挽了挽手,不過她並非是吃醋,而是忽然覺得他顧謹言對自己的好,似乎都是因為愛屋及烏的緣故。


    又或者,他現在跟她這種關係,指不定也是因為……自己和老媽有幾分相似的緣故。


    畢竟,他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句‘我愛你’之類的話……


    鳶尾這心裏越想越堵,越堵就越加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而顧謹言呢?心裏仍在因為霍慎那個背鍋俠的事兒生著悶氣,本以為鳶尾會主動來跟自己示好的,卻不想,她的態度竟然比自己還硬,還冷!


    走了十來分鍾,眼見著快要到山頂庭院的時候,顧謹言到底耐不住了,伸手拽住了跟前的鳶尾。


    鳶尾被他忽來的一拽,嚇了一跳,身子跟著旋了半個圈,而後,直接栽進了他的胸膛裏去,腦門磕上他硬朗的胸腔,讓她不由疼得低呼出聲來。


    顧謹言也知道自己磕壞她了,眸底閃過一絲心疼,伸手過去,替她揉了揉她的腦門,“磕壞沒有?”


    鳶尾不理會他,低著頭,自己揉著腦袋,不作言語。


    顧謹言感覺到了她的悶氣,卻找不到她生氣的點兒,他強勢的一把將她的臉蛋捧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目光銳利如刀鋒,深深地剜著鳶尾,“你還沒跟我解釋霍慎是怎麽回事兒,現在倒還先跟我鬧起小脾氣來了?說說看,你生什麽氣兒?”


    “我沒生氣……”鳶尾不承認,把臉別開了去。


    “秦鳶尾,你該不會是因為我和你媽挽了一下手,所以你……”


    “才不是!!”顧謹言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鳶尾給否認了。


    結果,話一落下,她那張小臉兒都跟著漲得通紅了。


    顯然,顧謹言一語就戳中了她的心裏所想。


    顧謹言有些好笑,鬆開了桎梏著她小臉蛋的手來,“想不到你連你媽的醋都吃……”


    “我沒吃醋!!”鳶尾極力辯解,“我不是在吃醋!!”


    “不是吃醋,那是什麽?”顧謹言雙臂環胸,好笑的睨著頰腮漲得通紅的她。


    “我真的不是在吃醋。”鳶尾也覺得跟自己老媽吃醋實在太羞恥了些,何況,她也認為自己當真不是在吃醋,她道:“我隻是突然想起,你對我那麽好,是不是因為我媽的緣故?你以為喜歡過我媽,對吧?”


    “……”顧謹言有些頭疼。


    從前喜歡她媽,現在喜歡她,這種事情,他並不想承認。


    這關係,還真有些亂七八糟的!


    “那都是過往的事了……”顧謹言都不知道該怎麽同這小丫頭解釋了。


    反正怎麽解釋,都怎麽奇怪!


    他顧謹言活了小半輩子,怎麽就莫名其妙的讓自己栽在了這小丫頭的手裏呢?結果,愣是把他們的關係弄得這般窘迫不堪,可他偏偏這會兒還沒有要糾正過去的意思。


    “那你對我,是因為愛屋及烏嗎?”鳶尾有些難過的看著他。


    顧謹言如實點頭,“當然!你若不是暮楚的孩子,我為什麽要照顧你?我又不是聖父!”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鳶尾急得就差跺腳了!


    顧謹言伸手攬住了她的小細腰,一把將她收入了自己懷中來,他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眸底的溫度有些熱切,半晌,才開口道:“你不就是想聽我一句……‘我愛你’之類的話麽?”


    鳶尾聞言,頰腮瞬間染得通紅,像是被紅色的漆墨染過一般,小心髒兒更是‘噗通噗通’一陣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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