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漫佳手術期間,鳶尾就一直在顧謹言的工作室裏待著。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鳶尾卻如坐針氈。


    一個多小時過去,鳶尾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霍慎打來的。


    “手術結束了?”鳶尾問他。


    “嗯。”霍慎在電話裏應了一聲,“醫生說手術情況還行。”


    “那就好!”鳶尾長舒了口氣,隻是不知這流-產手術對於年輕女孩的傷害到底有多大。


    “我先帶她回去了,你跟你叔叔在一塊兒吧?”


    “嗯!你先帶她回去休息吧!我這邊你就不用管了。”鳶尾倒是懂事得很。


    “好!”霍慎知道這小丫頭這會兒跟她叔叔在一塊,自是不用自己擔心的,“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兩人沒聊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掛上電話之後,鳶尾的心情似乎更加低落了幾分,一旁工作的顧謹言一眼就看穿了鳶尾的小心思,他放下了手裏的工作,起身,拾了把椅子在鳶尾跟前坐了下來,一本正經問她道:“怎麽了?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鳶尾隻搖了搖頭,半晌,才問顧謹言,“無痛人-流手術,是不是對女孩的身體傷害特別大?”


    “你擔心你同學?”


    “一點點吧!說不上是擔心,就是覺得心裏有點悶。”鳶尾說著,捂了捂自己小心髒的位置。


    顧謹言看她一眼,略微沉思了數秒,方才慎重回答她的問題,“老實說,人-流手術對於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說,都會造成或大或小的傷害,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我給你打個小比方,這母體的孕育就像是一片肥沃的土地,而腹中的寶寶就是生長在這片沃土裏的植被,那這個手術呢,就相當於是一把鐵鏟,可我們要把這個植被鏟除,就用這個鐵鏟,把沃土一層一層的鏟掉!每一次鐵鏟下去,沃土就會越來越薄,所以,想當然的,慢慢的,當沃土越來越稀薄的時候,要再想孕育出新的生命的時候就隻會越來越困難。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鳶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腦袋,“……好像明白了。”


    “不過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顧謹言擔心影響她的心情,又寬慰她道:“現在的醫學手段這麽發達,像這樣的手術對於三甲醫院而言,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最普通的小手術了,他們自然會對母體的傷害盡可能的降到最低,再者,手術好好調養的話,身體應該也不至於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聽顧謹言這麽說,鳶尾緊張的心情適才稍稍放鬆了一些,她不著痕跡的舒出了一口氣。


    “行了,這事兒你就不用再操心了,這是他們倆的事,他們自己會處理好的。”顧謹言說著,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斂了斂眉心,“我一會要開個小會,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乖乖在這待著,玩會手機遊戲,哪兒都不許去,就在這等我,行麽?”


    “好。”鳶尾乖乖點了點腦袋,“不過你要忙多久?”


    “不確定。可能一個小時左右吧!開完會我會第一時間回來,你要實在累了,就在沙發上睡一會,反正昨晚……你也沒怎麽睡。”


    提到昨兒晚上的事情,顧謹言喉嚨不由沙啞了些分。


    他說著,起身,走去更衣室裏,拿了一條毛毯出來,遞給鳶尾,“不要涼著了。”


    “……哦,好。”鳶尾的臉蛋兒上紅撲撲的,顯然,她也想到了昨兒夜裏那曖昧的一幕。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那我先走了!”


    “哦,好!”鳶尾抱著毛毯點頭,不太好意思去看他。


    顧謹言這才拿過資料,出了辦公室去。


    “雲彩!”顧謹言喊了聲正在忙著整理資料的雲彩,交代她道:“一會兒我有個小會要開,你幫我在這照看著這小丫頭,別讓她亂跑!另外,看看她有什麽需要吃的,照顧著點兒。”


    “好的,您放心。”雲彩連忙恭敬地應了。


    顧謹言點點頭,就匆步往樓上的會議廳去了。


    鳶尾癟癟小嘴,自言自語的抱怨道:“老把人家當小孩子,以為我還是那個五歲的小毛孩不成?就算我出去亂跑,我也能找著回家的路呀!”


    雲彩聞言,輕笑了一聲,“秦小姐,這你就不懂我們家boss了!我看他呀,根本就不是擔心你找不著回家的路,而是怕你這一跑出去,又不肯跟他回家了!”


    “……”是這樣子的麽?他真的是在擔心自己不跟他回家嗎?


    鳶尾剛還癟著的小嘴兒,這會兒又情不自禁的漾開了一抹笑意來。


    ………………………………………………………………………………


    下班之後,顧謹言載著鳶尾重新回了家裏。


    “謹言,你回來了?”


    不想,兩人才一進大廳,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從廚房裏迎了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蘇解語!


    這會兒的她,一身氣質的黑色連衣裙上還圍著一條圍兜,顯然,剛剛的她,一直在廚房忙碌著。


    顧謹言和鳶尾見著突然出現的她,都同時一愣,但蘇解語見著顧謹言身邊的鳶尾,卻是半點錯愕都沒有,仿佛她早就遇見了這麽一幕似的。


    她盈盈笑著,“謹言,你們倆還愣著幹什麽呀?趕緊進去洗個手,準備吃飯吧!”


    蘇解語說著,迎上前去,親昵的挽住了顧謹言的胳膊,同他道:“我今晚做了你最愛吃的羊蠍子,趕緊去洗個手,一會兒來嚐嚐,保準好吃!”


    “解語……”顧謹言把胳膊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還想說什麽來著,卻被蘇解語給截斷了,“有什麽話,吃了飯以後再說,我先不跟你聊了,再聊下去,我的菜可就要糊鍋底了。”


    蘇解語笑說著,就飛快的進了廚房裏去。


    她這模樣,宛若是今兒中午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鳶尾抿緊了紅唇,不發一語,默默地把書包擱回了自己的房間去。


    再出來,直接翹著二郎腿兒,開了電視,啃起了長幾上的水果來。


    她在向蘇解語宣示她秦鳶尾對這個家的主權!她秦鳶尾才是這個家裏的女主人!因為她是這個家裏的人,所以,她才可以如此逍遙自在的吃東西,看電視,毫無顧忌。


    顧謹言看了一眼沙發上有些生悶氣的鳶尾,他也沒料到蘇解語竟然會就這麽突然的出現在了自己家裏,他以為自己中午與她說過那番話後,兩人之間至少會有一段時間的緩衝器,可顯然,他想錯了。


    或許有些事情,就應該快刀斬亂麻的!


    就像他和鳶尾的事情一樣,若是當初一刀切下去,或許也不至於會發展到眼下這個地步。


    顧謹言眸色暗了暗,邁步,進了廚房裏去。


    “解語。”顧謹言喊了蘇解語一聲。


    “謹言?”蘇解語完全一副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笑著將鍋裏的菜盛進碟子裏,將火關掉,一邊同他道:“好了,要準備吃飯了。”


    她一邊說著,端起手裏剛出爐的菜就準備進餐廳裏去,卻被顧謹言給截了下來。


    他順手把她手裏的菜接了過去,“解語,我們談談。”


    “邊吃邊聊吧!”蘇解語自然是不想跟他談的,尤其還有她秦鳶尾在場的情況下。


    “今天中午……”


    “謹言!!”顧謹言才一開口,蘇解語就直接把他要說的話給截斷了,她兩隻手臂伸開,對他投懷送抱,摟住了顧謹言精碩的腰身,“謹言,中午的事情,我們不要再談了,好嗎?”


    她通紅的眼眶裏此刻聚滿了水汽,“謹言,之前的事情,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我知道,那肯定隻是我誤會了而已!你絕對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


    蘇解語愛他,所以願意為了他而委曲求全。


    她越是這樣,顧謹言心裏就更加歉疚,就越發覺得自己虧欠她太多。


    當初為什麽會忽然答應她的追求?一方麵確實是認為她還不錯,可另一方麵呢?是不是為了正一正自己和鳶尾那莫名其妙的關係?就這一點,他心裏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


    顧謹言到底還是拉開了蘇解語纏著自己的手臂,“解語,你聽我說,問題已經存在於我們倆之間了,我們都沒有辦法忽略,不管是你,還是我自己……”


    “不!”蘇解語雙手捧住了顧謹言的麵龐,仰高頭看著他,“謹言,隻要你往後專心愛我,我們之間所有的問題就都不複存在了!所以,謹言,好好愛我吧!求你……”


    蘇解語說完,根本不給顧謹言答話的機會,一踮腳,就主動地吻上了他涼薄的唇瓣。


    對於蘇解語這忽如其來的吻,顧謹言自是毫無防備。


    但,麵對她肆意的親吻,顧謹言卻發現,自己竟是半點感覺都沒有,沒有熱切的心動,更沒有半分半點的衝動,與自己對麵鳶尾那小丫頭時,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雖不願承認,可這卻是事實!


    事實是,他真的不愛蘇解語!事實是……


    他或許真的對某個小丫頭……


    顧謹言擰了擰眉,猶豫了數秒後,到底還是殘忍了推開了跟前的蘇解語。


    “謹言……”蘇解語的眼睛裏寫滿著受傷,而這會兒,顧謹言卻瞥見了門口鳶尾那張受傷的麵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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