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言並不想瞞鳶尾,隻同她道:“你中午乖乖在學校裏吃飯吧!”


    話音才落下,那頭,回應他的卻是一道急促的“嘟嘟嘟嘟——”聲,鳶尾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她的性子就是這樣,永遠都是這副小孩子脾氣。


    顧謹言也沒有再追電話過去,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門。


    卻不想,才走至門口,竟一眼就見到了正準備離開的鳶尾。


    鳶尾自然也見到了出門來的顧謹言,她連忙下意識的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試圖要避開他去。


    外麵這會兒還下著小雨,落在臉上,脖子上,冰得有些滲人,但顯然鳶尾根本顧不上這麽多,因為再冷也不會比她此時此刻的心裏更冷了吧!


    顧謹言知道鳶尾想跑,他連忙幾個快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扣住了她的小手,“你怎麽忽然過來了?沒課了嗎?”


    顧謹言問她。


    鳶尾不答,隻用力甩了甩他的手,但他手上的力道很重,鳶尾根本無法甩開他去。


    顧謹言知道鳶尾大概是生氣了,這小丫頭向來小脾氣不少。


    “不要跟我鬧小孩子脾氣。”


    顧謹言說著,拉她一把,將她置於自己胸前來,“晚上一起吃晚飯,我直接去學校接你,回家吃。”


    “不用了!”鳶尾直接拒絕,“晚上我已經有約了。”


    這話,她並非撒謊,她一早就與霍慎越好,今兒晚上去吃大餐來著。


    顧謹言聞言,眸仁緊縮了一圈,“跟誰約好了?”


    其實他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你管不著。”鳶尾把臉別向一邊。


    “霍慎?”顧謹言目光緊迫的睥睨著她,眼神銳利得仿佛是要將她看穿看透了去。


    “是!”鳶尾衝他仰高了腦袋,梗著脖子,同他道:“就是他,有什麽問題嗎?”


    顧謹言皺眉,“你除了他,真的就沒有其他朋友了嗎?”


    顧謹言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她和霍慎約會,心裏就無端端的很是冒火,他想,大概他還是信不過霍慎的,可是,如今反觀自己,又能比他霍慎好到哪裏去呢?


    眼前這小丫頭更是差一點就毀在了他的身下!


    鳶尾回答道:“我喜歡跟在玩在一塊兒,這個理由夠不夠?”


    鳶尾說的自然是實話,她是很喜歡和霍慎做朋友,跟他一起玩的時候,總會特別輕鬆愉悅,可以讓她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事兒。


    “你喜歡他?”顧謹言捕捉到了她話裏的重點,盯著鳶尾的眼神,更加冷銳些分。


    這眼神若是能傷人的話,鳶尾覺得這會兒的自己,恐怕已是千瘡百孔。


    “對!”鳶尾毫不避諱的回答他。


    這個問題,其實顧謹言已經問過她很多遍了,他一遍遍問,自己一遍遍回答,可每一次的答案,其實都一樣。


    “我是喜歡他,而且,很喜歡!”鳶尾補充一句。


    顧謹言漆黑的深眸,沉了又沉,眸底的溫度更是降至冰點,鳶尾有種錯覺,仿佛整個人是要被他凍結了去。


    “很好!”他點頭,鬆開了鳶尾的手,雙手抄進西褲口袋中,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那祝你們用餐愉快。”


    顧謹言忘不掉在a市時他們倆那曖昧的一幕,那個畫麵一直就像一根尖針似的,重重的紮在他的心口上,總會是不是的刺痛一下。


    他的心情頓時一落千丈,情緒瞬間低至穀底。


    卻聽鳶尾道:“我們也不過彼此彼此罷了!我也祝你和蘇解語吃得開心!”


    她毫不示弱的回擊他。


    說完,不再理會他,轉身,頭亦不回的就走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顧謹言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呼出幾口濁氣來,可心裏那份不痛快的感覺,更甚了些。


    該死!什麽時候,自己的心情已經完全由這小丫頭掌控了?


    ……………………………………………………………………


    中午吃飯的時候,蘇解語問顧謹言道:“謹言,昨兒晚上你怎麽沒聽我電話呢?在幹什麽呀?”


    “你昨兒晚上有給我打過電話?”顧謹言還當真不知道。


    他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才發現手機裏確實有好幾通未接來電,全是昨兒晚上蘇解語打來的。


    “當時可能沒聽到吧!”顧謹言把手機重新收了起來,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昨兒夜裏自己與鳶尾的那些荒唐之事來,繼而又想到剛剛那丫頭對霍慎的那番示愛說辭,心裏頓時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花一般,讓他有些難以透過氣來。


    麵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顧謹言卻有種食不知味的感覺。


    不太爽!!


    “你昨兒幹什麽去了呀?該不會那麽早就睡了吧?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才十一點多呢!你不向來十二點之後才睡的嗎?”


    顧謹言斂了斂眉,“睡了,昨兒睡得早。”


    十一點多的時候,他大概真的已經睡到床上去了,至於有沒有睡著,那還真該另當別論了。


    顧謹言這麽說了,蘇解語自然也不好再深究,她換了個話題,同他道:“那個,謹言,上次伯父伯母說,希望有機會約我爸媽一起吃頓飯來著,正好我爸媽這個周末打算去一趟a市,你看要不……”


    “再緩緩吧!”蘇解語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顧謹言給截斷了。


    他劍眉斂著,不知怎的,忽而就有些煩這類話題了。


    “謹言?”蘇解語的眉眼間裏露出幾許受傷的情緒,“為什麽還要緩緩?年前和年後的區別真的就這麽大嗎?再說了,也沒多久就要過年了,何不趁現在方便,索性就讓雙方父母見個麵呢?”


    蘇解語的話,還當真把顧謹言給問住了。


    是啊!為什麽要緩緩呢?當初不也是他自己主動領著蘇解語回家見家長的嗎?如今走到這一步,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可為何,他卻又開始猶豫不決了呢!


    他到底在猶豫些什麽?因為,鳶尾?!


    想到這個可能性,顧謹言眉頭斂得更深了些,喉頭緊澀的滑動了一下,“這事兒,過段時間再說吧!”


    他需要一點時間,把自己的心緒好好理一理。


    他想知道,昨兒夜裏,自己對那丫頭的感覺,到底是出於最簡單的生理反應,還是……其他!


    若是走了腎還好,至少大錯還未釀成,可若是走了心呢?


    顧謹言實在沒什麽心思再把這頓飯吃下去了。


    “謹言,為什麽一提到這件事情,你就一直推脫?其實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我結婚是不是?又或者……其實我根本就隻是你的一個幌子,你真正喜歡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她秦鳶尾,是不是?”


    蘇解語的眼眶裏已經有淚水在蓄積。


    顧謹言聞言,一愣,眉頭擰得更深了些,薄唇崩成了一條直線,久久不語。


    “謹言!”蘇解語神色可憐的看著他。


    “對不起。”顧謹言道歉。


    而他的一句道歉的話,無疑,對蘇解語來說是一記重擊,“你這話的意思……就是默認了我的話?”


    有淚,到底還是從蘇解語的眼眶中湧了出來,“顧謹言,你真的喜歡上了自己的小侄女?!!你知道你們倆是什麽關係嗎?你知道你比她大多少嗎?她叫你一聲叔叔,你知不知道?!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惡心,不覺得自己像個變態嗎?”


    “夠了!”顧謹言的聲線沙啞,言語間透著寒人的凜冽,讓人有些不寒而栗,“我和那丫頭到底什麽關係,不需要任何人來提醒,因為我比誰都清楚!吃完了,我先送你回公司!”


    顧謹言說著,已然起身,買了單後,兀自出了餐廳去。


    這頓飯,就這樣不歡而散。


    而顧謹言那本就淩亂的心,一瞬間因蘇解語這番話又更亂了些分,胸口更是鬱結的像堵了一口大石似的,壓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煩躁的從口袋裏掏了支煙出來,點上,抽了幾口。


    濃鬱的煙草味,不斷地在他的胸腔裏熏著,他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濁氣,卻始終無法將他心裏那股子煩悶之氣吐盡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把他和那小丫頭的關係處理成了眼下這般模樣!


    難道,自己真的如蘇解語說的那樣,對那小丫頭產生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可她明明叫自己一聲叔叔的!!莫非,自己真的是個變態,有所謂的‘戀童癖’不成?


    去他媽的!!


    …………………………………………………………………………


    下午時分,霍慎領著鳶尾在學校門口一家甜品店坐了下來。


    霍慎招了招手,示意服務員過來點單,可鳶尾卻蔫巴巴的趴在桌上,像是沒什麽興趣的樣子。


    顯然,這丫頭心情不太好。


    霍慎不滿的拍了拍鳶尾的腦勺,“幹嘛呢?啊?能不能別跟本少爺一出來就這麽死氣沉沉的!我欠你了啊?”


    “……你還不準我心情不好了啊?”鳶尾癟了癟小嘴,強打起了精神來,坐直了身子。


    霍慎瞟她一眼,“本少爺就沒看你心情好過。”


    他直接落井下石,末了,又把剛拿到的甜品單往鳶尾跟前一送,“心情不好的時候呢,多吃點甜品就好了!來,先點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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