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你過來,幫張媽把裏麵那碗湯端出來。”顧母招呼著顧謹言一同入了廚房裏去。


    顧謹言沒有推脫,他知道母親定然是有話要跟他說。


    端菜這種事情,向來有傭人做的,這會兒卻把他譴到廚房來,顯而易見了!


    廚房裏,這會兒隻有掌勺的張媽在,顧母把顧謹言叫到自己身旁來,遞了盤剛出爐的菜給他,卻故作不經意的問他道:“你跟小蘇,認真的?”


    “媽,難道你覺得你兒子我看起來像是玩玩的?”顧謹言接過了母親手裏的那盤菜。


    “不是,我的意思是,婚姻不是兒戲,你和林吱吱……”


    “媽!我認真的。”顧謹言知道母親想說什麽,他連忙截斷了母親後續的話。


    因為,他並不太想提起那個已然過去的女人。


    顧母歎了口氣,“你若是認真的,媽也不說什麽。不過,小尾巴看起來不太喜歡她的樣子,怎麽回事兒?她們倆相處不好嗎?”


    顧謹言隻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顧母弄不清楚他這搖頭到底是什麽意思,她隻擰了擰眉,質問兒子道:“謹言,是不是你和這小蘇聯合起來欺負了小尾巴啊?不然她怎的一回來就哭了?”


    “媽,我多大人了,你覺得我會欺負一小丫頭?”


    “這倒也是,可我怎麽看著就覺得你們三關係有點奇怪呢?”


    “……媽,您想多了!”


    顧謹言說完,端著那碗菜就出了廚房去。


    顧母看著自己兒子出門的背影,低聲呢喃了一句:“希望自己真的隻是想多了吧!”


    也是!他兒子和那小丫頭差了的可不隻是年齡,還有輩分,所以,他們倆怎麽可能呢?定然是自己想多了!再者,這謹言向來對感情的事也是比較謹慎穩重的,又怎麽可能會做出這麽荒誕的事來呢?定然是自己想多了去!何況,現在人家女朋友都帶過來了呢!


    顧母真覺得自己瞎操心了,也不知自己怎的竟然會有這種大膽的想法,她搖了搖頭,這可千萬別讓暮楚和司沉知道了,若要被他們夫妻倆知道自己這麽想,指不定這心裏得多膈應。


    顧母跟在顧謹言的身後落了座,她看著對麵的蘇解語,笑道:“小蘇,你跟我們家謹言若是確定了關係的話,你看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就安排雙方家長見個麵,又或者我們可以去一趟你們c市,親自登門拜訪一下你爸媽。”


    鳶尾聞言,攪銀耳蓮子湯的小手兒一頓,麵色白了一白。


    顧謹言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鳶尾的小臉上,斂了斂眉心,又看向自己的母親,“媽,你這樣會不會太操之過急了?”


    “怎麽會急呢?小蘇剛剛不說你們已經共事幾年了,那起碼雙方了解得都已經差不多了吧!”


    蘇解語很是開心,連忙搶白道:“是啊!伯母,我們都認識好些年了,若是你們不介意的話,回去之後,我就與我爸媽約一下時間,您看行嗎?”


    “行,當然行了!”顧母連連點頭,目光卻有意無意的往鳶尾的臉上掃了過去。


    鳶尾一直埋頭吃著碗裏的銀耳蓮子羹,長長的劉海垂下來,嚴嚴實實遮掩著她那張淨白的小臉蛋兒,以至於看不清楚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所以,沒有人知道此刻正有一滴眼淚“咚——”的一聲,輕輕地落入了鳶尾的羹碗中去,而後被她一仰頭喝盡了。


    半晌,卻聽顧謹言道:“父母見麵的事兒,再緩緩吧!年後再說。”


    蘇解語聞言,臉上的笑容龜裂了幾分,卻又飛快的恢複了自然,應和道:“嗯嗯,年後再說也不遲。”


    暮楚也笑了笑,接話道:“反正過不了多久就過年了,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大概是伯母自個等不及了!”


    顧母尷尬的笑了笑,“來來來,不談這些了,我們先吃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們自己決定吧!”


    顧母說著,就殷勤的給蘇解語添了幾筷子的菜,“小蘇,你第一次來我們家,也不知道我們家的飯菜符不符合你的口味,你嚐嚐。”


    “謝謝伯母,您不用客氣,我吃飯不挑的。”蘇解語連忙端著碗接過了顧母夾給她的菜。


    顧母欣慰的點點頭,“不挑就好!以後常來咱們家玩。”


    “好呢!”蘇解語笑著應承著。


    “你們這未來婆媳相處倒是挺融洽的!”暮楚笑著打趣了一句。


    鳶尾則悶聲不吭的扒著碗裏的白米飯,頭也沒抬。


    卻倏爾,一雙筷子出現在了她的眼皮底下,還夾了一筷子的花菜,以及肉片,卻聽顧謹言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別隻顧著吃白米飯。”


    鳶尾怔了一怔,但聽他的聲音,鳶尾就不自覺的有些酸了鼻頭,哪裏還敢再抬眼去看他。


    是!她沒勇氣對上他的視線,害怕自己一看到他那雙深眸就忍不住哭,忍不住掉眼淚,於是,鳶尾把頭埋得更低了些,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把碗裏的飯給扒完了。


    …………………………………………………………………………


    夜裏,暮楚和丈夫樓司沉在房間裏私語著。


    “老公,你覺不覺得小尾巴這回回來感覺有點怪怪的。”


    暮楚一邊敷著麵膜,一邊問坐在床頭看醫書的樓司沉。


    “哪兒奇怪?”樓司沉抬眸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斂了斂眉,略感疑惑,“老婆,為什麽你這麵膜是蕾-絲的?”


    “……因為它就是這種款式啊!算了,這不重要,我要跟你聊的不是我的麵膜,是我們家大女兒!”暮楚掀了被子,在樓司沉身旁坐了下來,小手挽上他的胳膊,仰頭道:“老公,我們家小尾巴向來不太喜歡哭鼻子的,她性子是那麽的驕傲,可你看她今兒,一回來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就撲在我懷裏哭,這不奇怪嗎?”


    “是有點奇怪。”樓司沉放了手裏的書本,“你說她是不是在外麵受了什麽委屈啊?”


    “你還記得她那天問咱們流-產的事兒麽?”


    “你的意思是她……”樓司沉皺緊了雙眉。


    “那倒不是!”暮楚搖頭,“她若真懷孕了,我相信謹言絕對不會瞞著我們,再者,那小丫頭倒也不至於這麽不懂得潔身自好,這一點其實我還是挺相信她的,隻是,我擔心她周圍的學習環境不好,這萬一她跟著她那般同學學壞了,咱們這做父母的又不在身邊,沒辦法及時引導她,萬一真犯了什麽過錯,我怕到時候我們後悔都來不及了,你說呢?”


    “你這麽說也是有道理的。你怎麽想呢?我聽你的。”樓司沉向來謹遵老婆的命令。


    “你說,要不讓小尾巴幹脆轉學回s市讀算了?”


    “那她會樂意嗎?當初也是你強烈要求要送她去c市念音樂學院的,現在人家念了一年,你又要把人家轉回來,她那性子我看可不定會答應你。楚楚,小尾巴現在可不像小時候了,她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可不會再由著你左右調配了。”


    “是啊!”暮楚歎了口氣,“那你說該怎麽辦呢?要不,你去跟她聊聊唄,她最聽你的話了!你可不知道,今兒她往我這懷裏一撲,我心裏那難受勁兒啊,我感覺我整個心髒都被揪起來了一樣,疼得厲害!就那一刻,我真有些後悔了,我想我當初就不該執意讓她出去念書的,你說這一小女孩兒出去念什麽書嘛,把她捆在身邊,好好嗬護著不就成了麽?是吧?都怪我當年胡亂給她做決定!”


    “好了好了!你也別自責了!”樓司沉摟緊了暮楚的肩膀,疼惜的在她發心上啄了個吻,“沒有哪個做父母的不是為了自己子女著想,所以你也別自己怨自己了,再者,現在我們家小尾巴不還好好兒的嗎?人家現在已經到了少女時期了,有點傷心的小心事也實屬正常,你別太往心裏去。一會兒我去跟她談談,提一提轉校的事情,她若同意我們就轉回來,若是不同意,我們也不能強求,這事兒隻能由她自己做決定,好嗎?”


    “……嗯,好!”暮楚點頭。


    樓司沉拍了拍暮楚的肩膀,安撫她:“你要相信我們的女兒,她不會太胡來的。”


    最後,到底是樓司沉敲響了鳶尾的臥室門。


    “媽,是你吧?進來吧!”


    鳶尾在裏麵應了一聲,樓司沉推門而入,“是我!”


    “爸?”正趴在窗台上吹風賞夜景的鳶尾,見到進門來的老爸還有些詫異,“我還以為是我老媽呢!”


    “這麽冷的天還趴在這吹風,也不怕感冒了。”樓司沉走過去,替鳶尾把窗戶給闔上了,轉而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小尾巴,要不要跟爸爸聊聊你學校裏的生活。比如你的學習,還有你喜歡的那個人,以及你那個懷孕的同學等等……”


    鳶尾揚揚眉,“學習還是老樣子,每次考試都是全年級第一。至於我那個懷孕的同學,我已經讓顧謹言替她找了c市最優秀的婦產科醫生,大概周末回去她就會做手術了吧!至於我喜歡的那個人……”


    鳶尾說到這裏,眼神黯然了些分,漂亮的水眸裏不自覺的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她搖了搖頭,強扯出一絲笑來,“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我不過就是單相思罷了!我喜歡他,但他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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