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一個人的女兒!”


    “……”


    “你養了她五年多了,現在也該輪到我為我們的女兒出一份力了!”


    樓司沉說著,一把將暮楚拽到了自己腿上來,“至於你……且不說你為我生了孩子,就算作為你的兄長,養你不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兒?”


    “……”


    為什麽暮楚覺得,他言語間那句所謂的‘兄長’顯得那麽邪氣呢?是她的錯覺嗎?


    秦暮楚頰腮上一紅,忙掙開了他的手去,“我去倒杯水。”


    “我不喝。”


    “我自己喝!”


    “……”


    …………………………………………………………………………………………


    小尾巴的手術直接安排在了一個星期之後。


    這一個星期裏,她進行了一場超大劑量的化療,而這次的化療目的是為了摧毀她身體裏所有的病變細胞。


    一個星期之後,小尾巴終於被推入進了無菌隔離室裏。


    移植骨髓的手術,風險自然是不小,而給小尾巴做手術的醫生,是樓司沉刻意從國外請回來的這方麵的專家。


    無菌室裏,樓司沉以及暮楚穿著無菌服在手術區的紅圈裏,作為特殊家屬,全程觀看著移植手術。


    移植手術是不需要動刀子的,隻通過靜脈注射的方式,將供血者的造血幹細胞植入進小尾巴的體內,若手術順利的話,一月不到的樣子,新細胞便會自然生長出來。


    手術進行得相當順利。


    一個下午的時間,手術結束。


    而才從無菌室出來的小鳶尾,甚至還來不及醒來,就被醫生和護士們直接送入進了無菌艙裏去。


    暮楚甚至都來不及同她說上一句話。


    這時候的小尾巴,是最脆弱,最需要嗬護的時候,就算真有機會讓她與女兒說話,她也決計是不敢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造成了她的感染。


    無菌室是一間封閉的小房子,而小尾巴入艙之後,又將進行下一次的大化療。


    化療對於才不過五歲的小尾巴而言,太過殘忍。


    術後,暮楚幾乎每日都活在膽戰心驚中,樓司沉讓她回別墅去住的計劃也告吹了,因為她根本不敢離開醫院半步。


    她吃在醫院,住在醫院,唯有洗澡的時候會去帆船酒店借樓司沉的房間用一用。


    無論樓司沉怎樣勸她,都無用。


    小家夥在無菌艙裏的生活,並不安好。但她始終記得進來之前媽媽叮囑過她的那些話:飯後一定要及時用漱口水漱口,一定要多喝水,不管身體怎麽樣難受,也一定要喝!隻有這樣,她才能早日見到爸爸媽媽!


    小尾巴向來很乖,媽媽叮囑她的事情,她都會努力認真的做到最好。


    但即使是這樣,卻仍舊免不了腹瀉,嘔吐,甚至發燒……


    她到底隻是五歲的孩子,難受的時候,她會在無菌艙裏嗷嗷大哭,會無助的喊著:“媽媽,媽媽……”


    每每這個時候,暮楚真恨不能衝進無菌艙裏去,恨不能化身為裏麵的那些小護士們,親力親為的去照顧自己的孩子。


    每一次送進去的飯菜,護士們都會進行高溫消毒處理,這時候暮楚都不忘提醒小護士,“拜托一定幫忙哄她吃下去點,告訴她就算再難受也得吃點,哪怕一點點都好!”


    小家夥現在太脆弱了,如若不吃飯的話,那些藥物對她的胃造成強大的刺激,隻會讓她更加難受而已。


    “你放心,小尾巴很乖的,每次你送來的飯菜她都有按時按量吃完,而且,她的身體情況已經再慢慢好轉了,隻是這無菌艙裏的生活多少有些無聊,她還小,有點想媽媽爸爸……”


    暮楚一聽護士說這話,就忍不住紅了眼去。


    “不過總歸說來,小尾巴的意誌力非常驚人,我看離好也不過隻是時間問題了。”


    “那就好,那就好……”


    暮楚頻頻點頭。


    護士又勸她道:“我看你這幾日成天就在這外麵守著,今兒還是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吧!要再這麽守下去,恐怕小尾巴的病好了,你又要病倒了!”


    “我沒關係的,反正平時也睡不著。”


    暮楚的話音才一落下,卻覺眼前一黑,而後,便直接昏死了過去。


    昏迷前,還聽得有護士在喊她:“秦醫生,秦醫生……”


    模糊間,她好像被人抱了起來,那堵結實的胸膛讓她莫名一陣心安,她把頭靠在他懷裏,沉沉的睡了去。


    暮楚再醒來,已經是數個小時之後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下意識的把房間掃視了一圈,意外,自己什麽時候回了酒店房間來?她記得自己明明前一刻還在醫院的呢!


    暮楚這才發現,外麵的天,早已全暗了。


    她翻了個身,試圖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渾身疼得像被人揍過一般,每一根骨頭都似散架了又重新組合起來的一般,又疼,又虛,渾身無力,腦子也昏昏沉沉的,暈得厲害。


    暮楚努力地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坐好,這會兒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換了身睡意,她竟全然不知。


    低頭聞一聞,沐浴的清香很濃。


    所以,她還洗過澡了?


    可是,她竟一點印象都沒有!


    誰給她洗的澡?樓司沉?!


    想到這,暮楚不由紅了臉去。


    不過,他人呢?


    暮楚掀了被子,下床。


    步子還有些飄忽,仿佛是踩在了輕飄飄的雲朵之上。


    暮楚扶著牆,搖搖晃晃的出了臥室,卻見廳裏仍舊沒有樓司沉的身影,唯有書房裏還亮著燈。


    暈黃的燈光從門縫裏流瀉而出,暮楚走上前去,正欲敲門,卻聽他獨特悅耳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魔鏡魔鏡,快告訴我,這世上誰才是最美的女人!魔鏡說:白雪公主才是最漂亮的女人……”


    魔鏡以及王後的聲音,樓司沉都會細心地做變身處理,用以來區分他們。


    暮楚意外,怔了一怔。


    莫不是小尾巴回來了?


    但,怎麽可能呢?


    她狐疑的透過門縫往裏瞄了一眼,實在有些好奇他到底在做什麽。


    書桌前,就見他一手捧著童話書籍,另一隻手裏還拿著一個錄音器,正非常用心的把他手裏那本童話書籍用說故事的形式全數錄進錄音器裏去。


    不用想,這定然是給小尾巴準備的。


    他的細心讓暮楚非常動容,無疑,他是個好爸爸!而且,是個非常用心的好爸爸!


    暮楚隻覺心下一陣暖融融的。


    她伸手,敲響了他的書房門。


    “咚咚咚——”


    三聲響起,樓司沉匆忙把錄音器收了起來,擱進了抽屜裏。


    “進來!”


    暮楚推門而入。


    “醒了?”


    樓司沉問她,“感覺好些沒?”


    “好多了。”


    本來暮楚還覺精神不濟的,但見著樓司沉剛剛那些舉動之後,不知怎的,忽然一下子渾身就像充滿了力量似的。這種感覺,還真挺奇妙的!


    樓司沉拉了暮楚往自己腿上一坐,“今兒晚上你就好好休息吧,醫院那邊我已經派人過去守著了,有什麽情況,會及時通知我們的!”


    他說著,手掌就往她的額頭上探了過去,皺眉,“還有點高燒,一會兒別忘了吃藥。”


    “高燒?”


    暮楚也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當真燒著呢!難怪剛剛走路輕飄飄的。


    “我是怎麽回酒店的啊?我記得我當時在醫院啊!你……抱我回來的?”隱隱約約間,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不然呢?”


    “我以為你不在醫院。”


    “剛好過去。”


    樓司沉擰了擰眉心,“以後不要再逞強了!”


    “……我隻是想多陪陪她而已。”


    “往後有的是時間陪!如果你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拿什麽陪她?”


    “……哦。”


    樓司沉的手掌拍了拍她的細腰,“去睡吧!多休息。”


    “……我才起來。”


    暮楚覺得,他其實是在轟自己走。


    “你現在虛,得多休息。”


    “可我已經睡了大半天了,現在毫無睡意。”


    “毫無睡意,你得先在床上躺著。”


    “你在轟我走?”


    “……”


    “你有事瞞著我?”


    “沒有。”


    暮楚卻直接伸手,就把抽屜給拉開了來。


    樓司沉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錄音器已經落入了暮楚的手中。


    她拿著錄音器在樓司沉的眼前晃了一晃,微微笑道:“……我不會笑話你的。”


    樓司沉伸長手,悄然的把抽屜又給重新闔上了。


    因為,抽屜上方還躺著一張資料,一張關於她母親李善春——查裏夫人的詳細資料。


    “看到了?”


    樓司沉從暮楚手裏把錄音器拿了回來,“才錄了個開頭,你就來了。”


    “給小尾巴的?”


    “嗯。給她在艙裏打發時間的,不然她一個人待著得多無聊。”


    “可是,現在都有現成的電子書買了,網上更是一大堆呢!”


    “網上那些能跟我親自錄的比?”


    暮楚彎著眉眼笑了起來,“當然不能!小尾巴要知道了,指不定得多開心呢!”


    “要不,一起來?”樓司沉微揚眉,邀請她。


    “好呀!”


    暮楚求之不得,連忙起身,去拾了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兩人又重新分角把《白雪公主》錄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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