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來得及進病房,就聽得有幾名護士在小聲議論:“這孩子恐怕是救不過來了……”


    “可不是!實在太可憐了,才五歲啊……”


    “哎,最可憐的是她爸媽,今兒還特意給她辦了個公主盛宴呢!哪知……唉……”


    護士一聲長歎,連連搖頭。


    暮楚搖搖欲墜,險些跌倒,好在樓司沉在身後抱住了她,“楚楚!”


    暮楚掙開他的手臂,瘋了一般,衝進了病房裏去,“小尾巴!!小尾巴——”


    樓司沉疾步跟上。


    這會兒,主治醫生還在奮力的搶救著,所有的醫務人員,皆是滿頭大汗。


    暮楚趴在小尾巴的床邊,聲淚俱下,“小尾巴,快,掙開眼看看,爸爸來看你了!!”


    樓司沉知道,暮楚嘴裏的‘爸爸’指的是自己,但他對此並未做多想,畢竟小尾巴在此之前也是這麽稱呼自己的。


    樓司沉忙走上前去,握住了小家夥蒼白的小手,扣在自己手心裏,緊緊地。


    她的手,涼得像塊冰,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才一觸到她的手心,樓司沉湛黑的眼眸不覺染上了一抹猩紅,心裏更像堵了一團注了水的棉花一般,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搓了搓小尾巴稚嫩的小手兒,動作很輕,似唯恐會把她的小手兒搓壞了一般,但他的動作卻又很急,似乎急不可耐的想要把自己手心裏的溫度全數傳遞給她。


    他冰涼的薄唇,貼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吻了又吻,“小尾巴,爸爸來了!睜開眼來看看我……”


    他的聲線,已然嘶啞。


    而正當這會兒,測試儀上的心跳頻率線忽然有了大的波動。


    在場所有人一陣驚喜,“有反應了!!”


    主治醫生連忙道:“快,多跟她說說,孩子有反應了!!”


    暮楚喜極而泣,忙哽咽著繼續同床上的小尾巴說道:“小尾巴,他是爸爸,小尾巴的親生爸爸!等你醒來之後,我們要爸爸再帶我們去遊樂園裏玩一回,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爸爸給你講的童話故事嗎?隻要你要醒來,爸爸會馬上給你講新故事的……”


    暮楚的話,讓樓司沉心口震了一震,他深沉的目光,掃向暮楚,在她沾滿淚痕的臉蛋上停留了數秒,那眼神似是在探究著什麽,卻又飛快的別開了眼去,繼續看床上的小尾巴。


    哪怕此刻他內心深處有再多再多的疑問,但顯然,現在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緊緊地握著小尾巴的手,貼在自己的唇邊,“爸爸給你講故事好不好?如果你喜歡的話,就眨眨眼睛,告訴爸爸一聲。”


    “心又跳了!!”


    醫生和護士們驚喜的大喊了一聲。


    樓司沉不顧在場的其他人,開始認真而又專注的給床上的小家夥講起了他所知道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善良可愛的小公主,她像我們家的小尾巴一樣,有著一雙漂亮動人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像天上的小星星。她因小時候被女巫詛咒,沉睡在了城堡中,一睡就的千百年。她在等待著屬於她的王子來拯救她,可是,隨著時間的遷移,城堡外帶刺的玫瑰纏得越來越多,而玫瑰的刺也越來越尖,許許多多的王子,經過城堡,卻不敢冒險深入,直到最後一位王子的出現,他帶著寶劍,披荊斬棘,終於成功的見過了沉睡千年的公主,小公主就像我們的小尾巴一樣,安安靜靜的在床上躺著,王子對可愛的小公主一見鍾情,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了我們親愛的小公主……”


    樓司沉說著,湊近床上躺著的小尾巴,低下了頭去,在她蒼白的唇瓣上,輕啄了個吻。


    而後,他微抬起頭來,用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當王子的吻,落下去的時候,沉睡了千年的公主,就從睡夢中轉醒了過來,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來……”


    樓司沉才一說完,就見床上沉睡的小尾巴,竟也跟著無力地睜開了她的雙眼。


    “……爸爸。”


    小家夥似在努力地張嘴喊他。


    但,沒有聲音。


    可,僅憑唇形,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她在叫‘爸爸’!


    樓司沉頓覺鼻頭一酸,他喜出望外,激動的高喊一聲:“小尾巴醒了!!她醒來了!!”


    一屋子的人,喜極而泣。


    “快!送搶救室裏去!”


    劉醫生大聲喊著,緊跟著,小尾巴被送上了擔架床,被一眾醫務人員推進了搶救室中去,而樓司沉的國際醫療團隊這會兒也匆匆趕了過來,進了搶救室去。


    暮楚還坐在外麵的休息椅上抹眼淚,顧謹言則倚在牆壁上,低頭,把弄著手裏的香煙,重墨的黑眸裏,情緒濃重到有些化不開去。


    樓司沉已經隨著醫療團隊入了裏麵的搶救室去。


    小尾巴並沒有在搶救室裏待多久,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她就被醫生護士們從裏麵推送了出來。


    而最先出來的人是樓司沉。


    暮楚一見他,便激動地迎了上去,“怎麽樣了?小尾巴怎麽樣了?”


    樓司沉攬住她顫抖的肩膀,“有驚無險。”


    一聽這話,暮楚懸在嗓門眼裏的心,頓時落了地,所有崩緊的心弦也徹底鬆懈了下來,而情緒卻也一瞬間崩潰決堤,她抑製不住“嗚——”的一聲,痛哭出了聲來。


    她並非因為難受,相反的,是開心!


    還有的,就是一種發泄!


    她緊張了這麽久,怕了這麽久,到這會兒終於可以稍稍放下這顆心來了,終於可以稍稍安心些了……


    而另一邊,顧謹言在聽到樓司沉的這個結果之後,也長長的鬆了口氣,眼眶亦不知什麽時候紅了一圈去。


    正當這會兒,小尾巴被護士們推了出來,直接送入了病房裏。


    顧謹言許是知道暮楚和樓司沉之間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說,他實在不宜在這做電燈泡,隻同他們倆招呼一聲:“我去給你們買份早餐!”


    說完,就沿著長廊,徑直往電梯口去了。


    每走一步,腳下的步子,越沉。


    …………………………………………………………………………………………


    病房裏,小尾巴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睡著。


    她稚嫩的小鼻子裏還插著呼吸機,旁邊的儀器,在記錄著她所有的身體指數。


    好在,一切都很平穩。


    她雖然閉上了眼睛,但她隻是睡著了,她勻稱的呼吸,就似供暮楚呼吸的氧氣一般,隻有小尾巴安好,她才能正常的呼吸,正常的活著。


    此刻,房間外的正廳裏,很是夢幻。


    粉色的蕾-絲裝扮,還未來得及撤去,那台黑白鋼琴仍舊擺放在那裏,公主的寶座依然那麽夢幻,一切看起來仍是那麽溫暖,可誰又想前一秒所有人還在這裏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浩劫。


    當看著小尾巴在自己麵前變得奄奄一息之際,暮楚才忽然意識到,在生死麵前,所有的一切,其實都變得那麽虛無縹緲,毫無意義可言。


    她坐在沙發上,捂著臉,喘著氣兒。


    直到這一刻,她方才能好好呼吸一口氣,好好理一理自己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


    樓司沉拾了把椅子,在暮楚的對麵坐了下來。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許久,才沙啞著出聲:“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的嗎?”


    暮楚從手掌心裏拾起臉來,看他,半晌,點點頭,“有……”


    樓司沉也晗了頷首,“好,你說。”


    暮楚眼眶通紅,思緒還一片淩亂,經曆了這麽一大遭之後,她還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她舔了舔發澀的紅唇,抬眸看他一眼,而後,揀了最重要的點說了,“小尾巴……是你的女兒,親生的那種。”


    樓司沉眉心一跳。


    眸仁裏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視線緊迫的凝著對麵的暮楚,似是要穿透她窺探進她的心裏去一般,又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去。


    他的薄唇,抿得緊緊地。


    許久,都一言不發,隻是目光鋒銳的盯著她看著。


    視線,忽冷忽熱。


    暮楚有種錯覺,前一秒,自己似是要被他凍成冰霜,而下一秒,卻又似要被他灼出了個洞來。


    他越是不說話,她心裏就越是沒底。


    他不說話,隻好她繼續說。


    暮楚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才說道:“六年前,有一個晚上,你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我們才剛鬧分手沒幾天,你喝醉了,給我打電話,我去酒吧裏接的你,可那時候你可以喝得伶仃大醉了,我隻好送你去了酒店,結果……”


    暮楚抿了抿唇。


    沒去看對麵的男人,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越漸冷銳了些。


    “結果,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那樣的事。不過你好像是喝高的緣故,竟然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個幹幹淨淨,這樣倒也好了……”


    樓司沉冷銳的目光盯著暮楚,似是要將她刺穿刺透,“也好?所以給你了帶球跑路的機會,對嗎?


    「連續熬了兩個通宵了,今兒就隻寫了3000字,所以暫時先更一章,上午十二點之前更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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