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酒店——


    暮楚一入酒店大堂,林秘書就朝她迎了上來。


    “少奶奶!”


    林秘書忙打恭恭敬敬的招呼了一聲。


    暮楚笑得有些牽強,雙眼還通紅著,加上昨兒整晚沒怎麽睡,這會兒眼睛腫得像兩顆核桃,她糾正林秘書的話:“不要這麽叫我了,我跟你們家少主已經離婚了。”


    饒是剛剛,她覺得糾正薛秉的稱呼是屬於矯情,而現在再聽林秘書這麽叫自己,她隻覺心裏鈍痛難忍,不得不出出言糾正了她的稱呼。


    林秘書隻一聲歎息:“您跟我來。”


    “謝謝。”


    暮楚隨著她,入了電梯。


    林秘書刷了門禁卡,電梯直達頂樓而去,不消數秒的時間,到了,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暮楚的心,也隨著那一道開門聲而窒息了一下,神情恍惚了些,卻聽林秘書提醒了一句:“少奶奶,請……”


    暮楚這才回神,步出電梯,往她所熟悉的房間走了去。


    林秘書刷了房卡,打開門,領了暮楚進了套房裏,卻不見樓司沉的身影,而他的臥室門此刻還關著。


    林秘書道:“少主可能現在還在房間裏休息,您在這稍等一會兒?”


    林秘書麵露抱歉。


    暮楚卻並不以為意,“我沒事的,你忙你的去吧!”


    “好的。”


    林秘書也沒再同暮楚多寒暄,就退出了套房去,心下想著給他們夫妻倆多一點相處的空間,或許關係就緩和了也不定。


    林秘書把暮楚送回房間,就徑直下了樓去,哪知才從電梯出來,就遇見了正準備進電梯裏的薛秉。


    “薛助理?”


    “林秘書,你不是在門口接少奶奶嗎?”


    薛秉見著電梯裏的林秘書也頗為詫異。


    “我已經接到人了啊!”


    “人呢?”


    “給少主已經送到房間去了。”


    “什麽?”


    薛秉臉露慌張神色,“你把少奶奶給送房間裏去了?”


    “對呀!”林秘書見薛秉臉色不對,忙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不是說讓你把她送到會客廳嗎?”


    “我是把她送到套房的會客廳裏了呀!”林秘書是一頭的霧水。


    薛秉一拍額頭,“我說的是酒店的會客廳!!”


    “……”


    “這回完了!”薛秉臉都白了。


    “到底怎麽了?”林秘書聞言也急出了滿頭大汗來。


    薛秉湊近林秘書耳邊,同她低語了幾句,林秘書聞言,大驚失色,“什麽?!!少主跟別的女人睡了?!”


    “……小聲點!還不是陸四那家夥想出來的餿主意!”


    “這……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啊?”


    “也不知昨兒少主是中了哪門子的邪,把自己喝得嚀叮大醉,那陸四也是混,直接就給少主叫了個妞過來,可偏偏,一向潔身自好的少主居然一反常態的沒有拒絕!!他竟然接受了,你說咱少主不是中邪了是什麽?!”


    “那……那這會兒人還在……房間裏?”


    “可不是!我這不準備上樓叫少主起床嗎?哪知道你居然就把少奶奶給送房間裏去了!”


    “……這回可真完蛋了!”


    林秘書有種不祥的預感。


    薛秉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問林秘書:“咱上去截人還來得及嗎?”


    林秘書白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那這……這算不算捉奸在床?”


    “你說呢?!”


    “……算,算了,反正他們倆不也打算離婚了嗎?”薛秉還在心裏自我安慰著。


    林秘書一聲長歎:“可我看他們倆明明還郎有情妾有意的。”


    “今日一過,恐怕就……”


    “……”


    vvip5888號房——


    暮楚在廳內等了好一陣,卻始終不見臥室的門開。


    這都近九點時分了,難不成他還沒醒?又或者,他其實醒了,也知她在門外等他,卻是故意不肯出來的?


    各種猜疑在暮楚的心底盤旋著,她多少等得有些心急了,卻忽聽得房間裏傳來一陣旖旎的嬌吟聲:“司沉……”


    “叫老公!”


    樓司沉那低沉,且渾厚動聽的聲音,還透著惺忪的性感,透過臥室門從裏麵傳了出來。


    語氣饒是對付她那般,霸道,強勢,卻又魅力十足。


    那女人嬌羞的喚了一聲:“……老公~~”


    聲音酥綿得連暮楚聽著都仿佛要醉了。


    她的麵色陡然刷成慘白,心尖兒開始不住的打起了抖兒來。


    饒是她再笨,也聽清楚了裏麵是什麽局麵……


    雙手,虛握著,擱在腿上,不停地顫抖著。


    隻有一股冷氣,一瞬間就從腳底竄到了頭頂上方,渾身冷得有如置身於冰窖一般。


    她匆忙起了身來,想逃,可不知怎的,她腳下的步子,完全不聽使喚的,竟往臥室方向走了去。


    門“嘩——”的一聲,被她推開來……


    床上旖旎的一幕,一瞬間,深深地刺痛到了她的眼睛,眼淚登時就從眼眶中滾落了出來,而她的麵色更是慘白得有如身後那麵冰冷的白牆。


    從前,陸蓉顏捉奸在床,親眼見著自己的男友與別的女孩在床上滾做一團,她作為旁觀者以及閨蜜,那樣貼心的安撫著她,開導著她,看著她的眼淚卻也始終無法感同身受她的痛,直到這一刻……她終於全明白了!全都體味到了!!


    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生生的撕裂了開來。


    一瓣,又一瓣,再一瓣,再來一瓣……


    每一瓣撕下來,都是鮮血淋漓!


    每一瓣撕下來,都像要了她半條命!!


    眼淚無聲的流著,浸濕了她的臉龐,也模糊了她的眼球……


    卻聽床上的男人,一聲冷喝:“出去!!”


    聲音,陰涼,沒有半絲溫度。


    暮楚猛地回了神過來,含淚的目光對上樓司沉那雙深刻而冰冷的銳眸,眼淚登時如斷線的珠子般,不停地滾落而下,一顆,又一顆……


    樓司沉隱隱的斂了斂眉峰。


    床上女人不悅的瞄了眼門口梨花帶雨的暮楚,皺眉,“你誰啊?叫你出去,聽不懂啊?”


    暮楚嬌身一抖,“砰——”的一聲,把門重重甩上,出去了。


    門闔上,她眼一閉,無數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狂湧而出。


    她想收,都根本收不住!


    她告訴自己,不該哭的,他們倆現在已經離婚了,等於是毫不相幹的兩個人了,所以,他睡別的女人,又有何不可呢?!


    暮楚這樣在心裏不停地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著自己,可偏偏,越安慰,心裏越疼!越疼,她的眼淚流得越急!


    她根本沒辦法騙過自己!


    她在意啊!哪怕他們已經離婚了,她也在意得快要瘋了!!


    而這會,臥室的床上——


    女人再次朝樓司沉健碩的胸膛貼了上去,手卻還未來得及觸上他性感的胸口,卻被他冷冷的擋了去,“滾!”


    “老公……”


    “閉嘴!!老公也是你能叫的嗎?”


    樓司沉掀了被子下床。


    真該死!就在剛剛,夢醒的前一刻,他居然還以為自己懷裏的女人是剛剛那個含淚而走的蠢女人!!


    這女人什麽時候爬到他床上來的,他竟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看自己睡袍裹身,加上昨夜醉得幾乎不省人事,所以,樓司沉可以確定昨兒夜裏其實自己與這女人什麽都沒幹過!


    他從來沒有隨便碰女人的習慣!


    除了剛剛闖進來的那個女人!


    樓司沉徑直往浴室走了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了一頓,頭亦沒回的同床上的女人道:“不要讓我出來後再見到你!另外,我的第一句‘出去’就是讓你滾的!”


    聞言,床上的女人,麵色一白。


    也就是說,他第一聲的‘出去’並不是對外麵那個女人說的,而是……自己?!


    女人心下憤憤,卻不敢表露出來,隻好掀了被子起床。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女人雖不甘心,卻也不敢多逗留,穿了衣服,出了臥室去。


    臥室外,大廳裏——


    暮楚煞白著臉坐在沙發上,見那女人出來,她虛握著的雙手不由收緊了些力道,貝齒死死的咬著下唇,卻聽那女人一臉得意道:“他的技術可真棒,讓我爽了一整夜……”


    “……”


    暮楚的指甲尖兒幾乎都快要掐進手掌心裏去了,但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發作。


    女人洋洋自得揚了揚眉,扭著屁股走了。


    她才一出去,暮楚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卻又再一次的翻江倒海了起來,霧水又將她的眼眶浸濕,她連忙伸手,執拗的把眼淚拂開了去。


    她偏執得不許自己哭,不許自己掉眼淚,更不許自己示弱!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幾滴眼淚,不聽使喚的從眼眶中蹦了出來。


    氤氳的浴室裏,冰冷的水簾,一遍又一遍衝刷過樓司沉健碩的體魄,他盯著鏡子中模糊的自己,腦子裏想的卻全都是昨兒夜裏,暮楚與顧謹言在她家的沙發上擁吻纏綿的那一幕……


    “砰——”的一聲……


    他一拳頭,重重的砸在了跟前的鏡麵上,登時,他那張醋意濃濃的冷峻麵龐漸漸地裂開了一條條的縫,消失在了眼淚,而鏡子也登時碎成了渣渣,掉落在地上,散得四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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