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小尾巴送到了醫院,進醫院後就直接被推送進了搶救室裏。


    暮楚和顧謹言兩人在搶救室的門外等著。


    暮楚的眼淚,早已收不住了,麵色刷白,沒有半絲血色,擱在腿上的兩隻手,還在不停地打著抖兒。


    顧謹言伸手過去,握住了她冰涼沒有半分溫度的小手,把她顫抖的拳頭緊緊地裹在自己的手掌心裏,試圖把自己手心裏所有的溫暖全部傳遞給她,“楚楚,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小尾巴是那麽堅強的孩子……”


    暮楚下意識的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仿佛這就是她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暮楚雙目無神的看著顧謹言,任由著豆大的淚珠不斷地從眼眶中湧出來,她啞聲喃喃道:“我救不了小尾巴了,怎麽辦?我救不了她了……”


    暮楚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麽無助過!


    顧謹言握緊她冰涼的手,“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


    正當這會兒,長廊裏傳來一陣快而急的腳步聲,暮楚和顧謹言下意識的循聲望了過去,卻見一席白衣的樓司沉,領著一群醫生從長廊對麵朝他們這邊走近了過來。


    暮楚注意到,他身後那些醫生,全是血液科國內國外,享譽盛名的大專家!正如上次給他治病的那些醫生一樣,不單單隻是有錢就能把他們聘請過來的!


    暮楚正想著,人已經站定在她與顧謹言的跟前。


    而那群醫生,以相繼入了搶救室中去。


    暮楚受寵若驚,且更多的是感恩戴德。


    而樓司沉的目光,卻至始至終隻落在暮楚和顧謹言兩人緊緊相扣的雙手上,視線忽冷忽熱,冷的時候似欲將他們凍結,熱的時候,又似要將他們生生灼燒成灰一般。


    暮楚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連忙收回手來,顧謹言也訥訥的抽回手,“我出去抽支煙。”


    說完,他已起身離開。


    樓司沉的神情似稍有緩和,卻仍舊淡漠如水,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暮楚,冷聲道:“我記得我們之間還沒正式簽訂離婚協議!”


    “……”


    暮楚知道他誤會了,卻也不打算解釋什麽,忙站起身來,同他道謝:“謝謝。”


    樓司沉削薄的唇線很冷,“我不是為了你!”


    “就算為了小尾巴,也要謝謝你。”


    樓司沉盯著她,目光深了幾許,薄唇卻抿得更緊了些。


    兩人,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一刻鍾之後,顧謹言才折身回來。


    長廊裏,暮楚坐著,顧謹言仿佛是為了避嫌一般,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卻隻盯在門上閃著紅燈的警示燈上,一言不發。


    樓司沉沒坐,斜倚在白色的牆壁上,頭微低著,濃眉緊鎖,薄唇抿著,同樣不言一語。


    三個人,誰也沒說話,也沒有誰要打破這份凝重的尷尬,隻安安靜靜的在外麵等著。


    時間,如若靜止了一般,每一秒的走動,都像一個世紀那麽長。


    越慢,越煎熬。


    暮楚總會時不時的抬頭往頭頂的警示燈看過去,一遍又一遍。


    卻倏爾,警示燈暗下,搶救室的門打開,樓司沉領過來的那些國際專家們率先從裏麵走了出來,樓司沉見勢,忙快步朝他們走了過來,暮楚和顧謹言也忙起身迎了上去。


    樓司沉與他們之間用非常流利的英文交談著,許是他們說得太快,又或是他們提到的內容實在太過於專業,暮楚隻能艱難的從中捕捉到幾個熟悉的名詞,卻無法將他們組成一句句完整的話翻譯過來,她隻能通過察言觀色來猜測裏麵的情況,一旁,顧謹言許是猜到暮楚的難處,低頭,簡單地把醫生們話中的重點捕捉了幾句翻譯給她:“醫生說小尾巴暫時脫離了危險。”


    但情況並不太妙。這一句,顧謹言沒有翻譯給暮楚。


    “還有一些就是醫學上的專業術語了,個別詞匯聽不明白。”


    暮楚點頭。


    樓司沉卻仍舊在與醫生們口若懸河的交談著,他時而與配合手勢形容,又時而擰眉,時而鬆眉,偶爾會搖頭否認,而更多的是點頭應承。


    暮楚看著他嚴肅且專注的側顏,眼眶不由濕了一圈。


    此時此刻,他當真如若一座大山一般,沒有任何條件的支撐著她。


    即使她說了離婚,即使她從未告訴他小尾巴是他的孩子,可他卻仍舊負責任的把他丈夫和父親的角色,演繹得非常出色。


    一滴眼淚從眼眶中滑落了出來,暮楚匆忙別開了眼去,把淚水抹了去。


    正當這會兒,小尾巴被護士們從裏麵推了出來。


    暮楚見勢忙迎了上去,“小尾巴?”


    護士提醒她:“麻煩保持安靜,病患現在極需要休息!”


    “是……”


    暮楚不敢再多言一眼,隻緊步跟在床邊。


    床上,小尾巴稚氣的臉上,沒有半絲血色,她躺在那裏,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暮楚的眼淚登時就如大雨傾盆般湧了出來,可她又害怕被小尾巴知道,隻能捂著嘴巴,無聲的哭著。


    而這會兒,樓司沉也已停下與醫生們的交談,疾步走過來,沉目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尾巴,轉而抬頭問護士,“去icu?”


    “是!”護士點頭。


    暮楚聞言,抽泣了一聲,卻不敢讓自己哭得太凶。


    護士同暮楚道:“就送到這裏吧,裏麵你們也進不去了。”


    說著,她快速推著小尾巴就入了icu去。


    “小尾巴!!”


    暮楚不舍的哭喊了一聲,想要追過去,就被樓司沉伸手給拉住了。


    他霸道的一把將暮楚收納進了自己懷裏,讓她把臉埋在了自己的胸膛口上。


    一感覺到樓司沉的懷抱,暮楚就像找到了港灣一般,再也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埋在他的胸口裏,失聲痛哭。


    “嗚嗚嗚嗚……”


    滾燙的眼淚,一下子浸濕了樓司沉的衣襟,也灼痛了他的胸口。


    他劍眉微微顫了顫,半晌,沉聲道:“我會盡一切所能,救她!”


    他箍著暮楚細腰的手臂,收緊了些許力道。


    暮楚在他懷裏,連連點頭,小手抓著他的衣袖,就像抓著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根稻草一般。


    顧謹言訕訕的把頭偏向了一邊去。


    “秦醫生!”


    正當這會兒,小尾巴的主治醫生從搶救室裏走了出來。


    暮楚聞言,連忙出了樓司沉的懷抱,朝他迎了上去。


    而劉醫生這會兒也注意到了暮楚身後的樓司沉,連忙恭恭敬敬的衝他晗了頷首,打了個招呼,這才同暮楚道:“你上次問我同母異父的兩個孩子臍帶血能不能配型,是你已經懷孕了嗎?”


    劉醫生說著,視線就朝暮楚平坦的小腹看了過去,卻並未發現她有任何的孕相,他麵露尷尬之色,抬眸看了眼跟前的顧謹言,又看了眼暮楚身後的樓司沉。


    樓司沉那張冷峻的麵龐,似有寒霜遍染。


    周遭的氣壓,也低至了極點。


    如若從前樓司沉的心底對於小尾巴的父親還有任何疑問的話,那現在,劉醫生的這句話,已經徹底讓他清醒。


    同母異父!


    劉醫生見幾位臉色都不佳,自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同暮楚道歉,“對不起,秦醫生,我……”


    “沒事!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暮楚盡可能的用清淡的語氣一筆帶了過去,現在除了小尾巴的病,其他的對於她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會竭盡全力為小尾巴找到合適的骨髓的!另外,有樓主任以及這麽多國內外的名醫相助,相信情況會好轉起來的。”劉醫生不知說些什麽好,隻能安撫暮楚。


    “謝謝。”


    暮楚道謝。


    “我先去忙了,若有什麽事,隨時到辦公室找我。”


    劉醫生說完,衝身後的樓司沉晗了頷首,又與顧謹言點了點,這才疾步往icu室走了去。


    暮楚回身看樓司沉,卻見他已經領著他那龐大的醫療團隊,一邊交談,一邊往長廊盡頭走了去。


    他們談得非常專注忘我,並未再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暮楚。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暮楚的眼眶,不由浸濕了一圈,他頎長偉岸的身影,越漸模糊了些。


    “楚楚,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實情呢?”


    顧謹言走近她身邊,問暮楚。


    他也發現樓司沉誤會了自己與暮楚的關係。


    暮楚搖搖頭,淚水模糊了眼球,“從前不敢說,現在不想說……”


    “為什麽?”


    “我跟他已經完全沒有在一起的可能性了,又何必再生一個枝節讓我們牽連在一起呢?不過隻是增加兩個人的痛苦罷了……”


    顧謹言歎了口氣。


    暮楚這些顧忌,其實也不無道理。


    “我去看看小尾巴!”


    暮楚說著,轉身,快步就往icu走了去。


    “楚楚……”


    顧謹言忽而出聲喊住了暮楚。


    “嗯?”


    暮楚回頭看他,“怎麽了?”


    “你有沒有想過……”


    “嗯?”


    其實,顧謹言想問暮楚,有沒有想過再生個孩子……


    同母異父的那種!


    但,這些話,在他的唇邊饒了一圈之後,又被顧謹言重新給吞了回去!


    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他搖搖頭,快步走近她,“走吧,看小尾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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