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綺娘再次打斷了柴晏的話:“柴公子,你也看到了,我家就是小門小戶,我閨女年紀小,人也單純,她信了你的話,我可不信。所以你也不必再說了,就當咱們不認識,我這就去查查帳本,把你留在鋪子裏還沒花完的銀子退了,李食記這種小地方,不適合你,以後你還是換個地方吃飯吧。”


    李綺娘一邊說,一邊起身往外走,她從柴晏身邊走過時,柴晏感受到一股淩戾的森然之氣。


    “伯母,我們家沒有門第之見,真的沒有,您......”


    後院不大,李綺娘走得又快,柴晏的話還沒有說完,李綺娘已經走出了後院,走到門口時,還沒忘把斧子拿上。


    柴晏獨自在風中淩亂。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該怎麽辦?


    柴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李食記的,他獨自在李食記門前站了許久。


    未來嶽母隻是知道他是宗室,便毫不猶豫斷然拒絕,若是知道具體是哪一位宗室,會不會立刻用斧子劈了他?


    這時,大牛從裏麵走出來,先前李綺娘拿出去的那把斧子,重又回到大牛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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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公子,我們鋪子是做生意的,你站在門口影響了我們生意,若是沒有別的事,就請移步別處吧。”


    說著,大牛扔出手,柴晏的腦袋嗡嗡作響,下意識地便去抓大牛的手腕,大牛手上也是有功夫的,兩人眨眼間便過了兩三招,柴晏出手如風,大牛避無可避,手腕被柴晏牢牢抓住。


    “這位公子,我就是給你送錢而已。”


    大牛委屈,他的手腕好疼!


    柴晏這才回過神來,果然,大牛手裏的不是斧子,斧子在另一隻手中,這隻手拿的是隻沉甸甸的錢袋子。


    不用問,李綺娘說到做到,給他把帳清了,這些是餘錢。


    柴晏鬆開大牛的手腕,接過錢袋子,苦笑了一下,把錢袋子重又遞給大牛:“拿去,賞你了。”


    大牛一怔,足足八十多兩呢,他怎麽能要?


    “不行,我不要,謝謝您啦。”


    說完,大牛便轉身回了鋪子。


    柴晏拿著那隻錢袋子,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


    但是肯定不能繼續站在這裏了,人家已經轟了一次,下一次說不定就要用棍子趕了。


    柴晏慢慢悠悠往街口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腳步,目光如炬,看向街邊的一家鋪子。


    鋪子的窗戶開著一條縫,顏雪懷哈著腰,見柴晏往這邊看過來,她連忙關上窗子。


    “懷姐兒,你看啥呢?”


    土產鋪子裏的陳六姑娘,笑嘻嘻地問道。


    顏雪懷說道:“就是朱掌櫃家的那個二傻子,剛剛從這裏走過去了。”


    朱掌櫃家有個兒子腦袋不靈光,十七八歲了還拖著大鼻涕,平日裏最愛在街上閑逛,會昌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到他就遠遠躲開,生忙他把鼻涕甩到自己身上。


    聽說是那個二傻子,陳六姑娘頓時沒了興趣,一臉厭惡地說道:“你猜怎麽著,我娘說我若是再挑三撿四,過兩年就隻能嫁給朱家的那個二傻子了,她天天說,我都快煩死了,我要是真嫁給那個傻子,我看她就該哭了,對了,懷姐兒,你是不是也開始說親了?”


    顏雪懷哈哈大笑:“我還小呢,不急。”


    陳六姑娘翻個白眼:“你該及笄了吧,怎麽就不急?我娘說現在兵荒馬亂的,姑娘就該早早嫁了,免得真要是打到新京來,那就想嫁也嫁不了。”


    顏雪懷沒心沒肺地繼續笑:“嫁不了,那就不嫁了,我不嫁人,我娘也會養著我。”


    陳六姑娘又翻個白眼,她家兄弟姐妹十個,她若是不出嫁,娘家可不會白養著她。


    “顯擺你家隻你一個是吧,哼。”


    陳六姑娘哼完,忽然想到什麽:“懷姐兒,你娘不著急給你說親,是不是要留你在家裏招贅啊,你家又沒有小子,總要有人延續香火,繼承家業吧。”


    這次輪到顏雪懷翻白眼了,她要招贅延續顏家的香火嗎?她有病吧。


    “我也能繼承家業啊,我娘說了,她賺的錢都是我的,你想啊,招贅招贅,那就是招個人過來讓我養著,我有病啊,我養狗能看家護院,養貓能陪我睡覺,養豬能吃肉,養牛能耕田,養頭騾子還能接車呢,唯獨養個丈夫是最沒用的,這錢花出去就打了水漂,幹賠!”


    陳六姑娘還是頭回聽到這樣的理論,她想了想,說道:“養個丈夫也不是全都沒用,他能幹活,還能幫你生孩子。”


    “切,幹活?我家鋪子裏的夥計,包吃包住一個月一兩銀子,丈夫呢,一兩銀子夠嗎?還有那生孩子,拜托,孩子是女人生的,男人又不會,懷胎十月,生產猶如走鬼門關的是女人,不是男的。”


    顏雪懷覺得,陳六姑娘的思想很危險,將來說不定會吃虧,看在大家常常一起吃瓜的份上,她要幫著扳過來。


    陳六姑娘聽得瞠目結舌,她本能地覺得顏雪懷說得不對,可是她卻無法反駁。


    但是仔細一想,好像又沒有不對。


    養丈夫的確不如雇夥計省錢,她家鋪子的夥計也是給一兩銀子,可她爹每個月,又是喝茶又是聽曲兒,再要喝喝小酒,每個月沒有十兩八兩可打不住。


    再說生孩子,生孩子的當然是女人,就像她娘,前前後後生了十個,全都是從她娘的肚子裏生出來的,就是這樣,她爹還嫌她娘隻給他生了三個兒子。


    陳六姑娘啪的一拍大腿:“沒錯,就是這個理兒。”


    可是,唉,可是,她家在新京有三家土產鋪子,除了會昌街上這家是她娘管著以外,另外兩家是大哥和二哥管著的,哪怕是她娘管的這一家,賺的錢也和她沒有多大關係,別看她天天在鋪子裏幫忙,那也是白幫。


    借她給吹火棒,她也不敢像顏雪懷那樣說,她娘賺的錢都是她的。


    她怎麽敢,她爹不罵她,她娘也能抽死她。


    可是顏雪懷就能說,大家都是小姑娘,差距咋就那麽大呢。


    陳六姑娘扁扁嘴,往櫃台上一趴,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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