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點頭笑道:“柯老頭兒,今天不是我要找你,而是令有故人,你看看這是誰!”說罷,便讓過了身子,伸手之了指站在身後的周友浩。


    循著小陳的指向,柯振見來者竟然是十幾年沒見的周老大,臉色頓時一愣,隨之問道:“是你?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周友浩笑著說道:“柯老你好,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麽壯碩呀,實不相瞞,我跟這些朋友這次過來找你,實際上是為了請你出山,替我們造船!”


    柯振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隻聽他冷聲說道:“周老大,我五年前就已經金盆洗手了,這輩子或許再也不會造船,你們若是為了這事兒來找我,那麽還是請回吧。”


    徐雲德心細,聽柯振的話並沒有說死,因為他用到了“或許”二字,沒準兒這就是個暗示,隨即陪著笑臉說道:“柯老,對於你的事情,我們都有所耳聞,你造船的手藝,更加讓我們欽佩,這次就算你執意不肯出手相幫的話,那我們也絕不強求,但兄弟我這還另外有個請求,還望柯老能滿足我這小小的願望,不知……”


    聽了這話,柯振好奇的問道:“我一孤寡的老頭,能滿足你什麽?”


    徐雲德說道:“您看我們遠道而來,本想找你幫忙,但您已經洗手不幹了,這事兒也就算黃了,隻不過我想知道您金盆洗手的緣由,也好叫我死了這條心吧。”


    小陳聽了這話之後,也急忙說道:“是呀,人家大老遠的跑來找你,你若是連這個小小的請求都滿足不了,那也實在是太不近人情了吧。”


    那柯振聞言,麵色閃爍,思索了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進來說吧!”隨之,便讓開了身子,示意大夥兒進屋。


    徐雲德見狀,當下便在心裏暗叫道:“有門兒!”


    眾人進屋之後,隻見這柯振家中的擺著還極其的講究,所有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杉木大早,木頭的本色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周友浩笑著說道:“柯老,你家中還是老樣子呀,十幾年過去了,一點兒也沒變樣。”


    柯振聞言輕笑了兩聲,卻沒有多言。見他麵色閃爍的模樣,徐雲德打著哈哈說道:“不愧是一等一的造船好手,連家具都打造的這麽有品味、這麽講究,柯老,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家具都是你親自打造的吧?”


    俗話說得好,不打笑麵人,柯振雖然對徐雲德這些人有些隔閡,但經徐雲德這麽一誇,還是不由笑道:“這位兄弟說笑了,我隻不過是隨便整的玩意兒,上不了台麵的。”


    徐雲德正色道:“我才不是說笑呢,這些家具若放在市麵上,哪一件不得被人搶紅眼!”


    柯振歎了口氣道:“好了好了,這位兄弟就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我知道你們此行的目的,替你們造船雖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見你們遠道而來,又有小陳這家夥說事,我若不將我金盆洗手的緣由告訴你們,著實有些太過不近人情!既然你們一心想要知道的話,那我就告訴你們吧!”


    眾人一聽這話,皆是大喜過望,徐雲德忙說道:“那可真是太感謝您啦。”


    柯振擺了擺手,隨後便講起了五年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件怪事來。


    五年前的一個夏季夜晚,柯振一如既往,從船廠手工回家,剛完工了一條新船,而整條船又恰好是他親手打造的第九十九條漁船,再有一條便滿一百了,因此他心情也是大好,一路上哼著小調。可誰知六月天,娃娃臉,說變就變,他還沒道家,空中卻是突然烏雲密布,狂風也隨之肆虐而起,頃刻之間,原本大好的天氣,竟然下起了傾盆大雨,電閃雷鳴。


    柯振一邊大叫晦氣,隻因船廠到他家的這段距離,雖說不是很遠,但中途卻並沒有任何的避雨之處,無奈之下,他隻有一邊冒著大雨往家的方向跑去。但就在這麽個情形中,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回家的路,他足足走了幾十年,但這一回,卻是找不到了家的方向!


    不錯,大雨中的柯振似乎是中了邪,根本就辨不清方向,四下便也似乎成了一片虛無的地界,每一處的景象都一樣!大急之下,他慌不擇路,隻能憑著感覺,冒雨狂奔!隻是他去不知道,這不知不覺中所選擇的這條路,根本就是他回家的方向。


    不知跑了多久,雨越下越大,即便是在悶熱的夏季,全身濕透的柯振還是覺著一絲絲冷意透入骨髓,一邊打著哆嗦一邊趕路的他難免害怕了起來,尋思道:“莫不是遇到了鬼打牆?”


    如是想著,突然隻見,前方不遠處好像出現了一個人影,因為雨實在是有些太大,影影綽綽間,他也看不清那人的麵目,更是知是人是鬼,但在見到人影的時候,他心裏還是十分欣喜的,二話不說,抬腿便向那個人影兒的所在之處衝了過去。


    可那人影飄忽,任憑柯振怎麽追都追不到,實際上當時他距離那個人影也並不十分遠,透過雨幕看去,那人影也好像沒有動彈,就如同是一個稻草人一樣靜靜的站著。


    就這麽一個靜態中的影子,柯振在追了許久之後,見距離並沒有丁點兒的拉近,心中也不由的遲疑的起來,但當時的他卻也並沒有往別處想,隻尋思著能快些追過去,在這種情況下,有人同行,總比一人強上太多。


    許久之後,柯振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在泥濘的鄉間小道上已是有些邁不開了,可周圍還是一如先前那般,並沒有絲毫的變化,大雨傾盆間,前方的人影飄忽依舊,駐足在自己的麵前,不知是正麵還是背麵。這回,柯振心裏終於生起了驚懼。“莫不是當真遇到鬼了?”


    心頭如是想著,腿上依舊是象征性的邁著步子。被雨淋了這麽長的時間,加上咧咧的冷風,如今柯振的頭已經有些發昏,眼前的景物也逐漸的變得迷離起來,恍惚之間,那個始終追不上的人影,竟似乎往自己所在之處飄了過來。


    夾雜著驚懼、好奇的情緒,柯振死死的盯著那個逐漸靠近的人影,知道距離拉至了近處,方才看清那人的麵貌,隻見他是一個慈眉善麵的老頭,須發潔白,臉色紅潤,即便是在這等傾盆大雨之中,可身上卻沒有半點被打濕的跡象。


    見此情形後,柯振滿是差異的開口問道:“老人家,下這麽大的雨,你怎麽還不回家呀?”


    那老人的回答卻是出乎他的意料,隻聽那老人說道:“家?我現在不就是在家嗎?”


    見柯振麵色遲疑,那老者嗬嗬笑道:“罷了,咱不說我的事情,還是說說你吧。你叫柯振,是個造船工,今天剛完工的那艘船,敲好是你這半輩子所造的第九十九艘,是也不是?”


    柯振差異的點頭,不及開口,卻聽那老者又說道:“如今你要大禍臨頭了,若不及時收手,不出兩年,必有血光之災!”


    若是放在尋常,突然有人跑到他麵前說這些話,柯振絕計不會相信,但今時今日卻不同,隻因這老頭著實有些太過詭異,試問何人能在傾盆大雨之中保持身上一直幹爽呢?除了鬼魂之外,或許便再也沒有其他了吧,未曾見過修道者本事的柯振,自認也想到了這些。


    “血……血光之災?”大驚之下,柯振磕巴的說道:“敢問老前輩,此話怎講呀,好好的怎麽會有血光之災呢?我又不曾與人結過仇!”


    “孽未必是自己親手造的!”那個老人如是說了一句,隨後便見他揮手在柯振麵前一抹,頓時之間,柯振的腦中出現了一連串古怪的畫麵,當時他的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但卻要比夢境來的更加真實得多。


    這畫麵之中,乃是柯振再熟悉不過的船廠,裏頭正有著一條即將完工的新船,這艘船的外形看上去端得神駿,龍頭鳳尾、虎軀熊體,龍骨寬厚,並且比他以往造的那九十九艘都要大上許多!


    感受著腦中的這個場景,柯振心中大惑不解,隻因這艘船的動工手法跟自己的幾乎是一摸一樣,但是在他的印象之中,卻又根本沒有親自打造過這艘大船。


    正納悶著,一道人影兒突然出現在了甲板上,雖看不清那人的麵貌,但是柯振卻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人就是自己!這種感覺十分的微妙,試想一下,一個熟悉的地方出現的陌生的場景,並且自己還置身其中,不論換做是誰,碰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定然都會吃驚吧。


    柯振此時的心情無法言說,隻覺渾身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更加之周圍如注的大雨淋身,更加叫他渾身顫抖。腦子中的畫麵還在繼續,自己站在甲板上默默的抽著旱煙,柯振知道,這是他的一個習慣,每當有船即將完工之前,他都會在甲板上自己待一段時間,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何要這麽做,或許是在與船道別吧。


    畫麵到了這裏之後,便停了下來,四麵八方突然傳來了一個飄忽的聲音,“你看到了什麽?”說話的正是麵前的那個老者。


    柯振說道:“我看到了船,這艘船很像是我親手造的,但在我的記憶之中,卻從沒造過這麽一艘大船……”


    不等他話說完,便見那老者又是不動聲色的揮手一抹。


    隨之,柯振腦中的畫麵在此出現,並雨剛才銜接了起來,隻不過此時此刻,眼前的這艘船竟是突然竄出了火苗,頃刻之間,整艘船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置身在甲板上的自己,無處可逃,轉瞬便被火光淹沒!


    看到這裏,柯振大驚失色,那種置身火中的灼熱感實在是感同身受,隨著幻覺中的自己被火蛇吞噬,現實中的他也不由得呼吸急促了起來,就好像是有著一隻無形但卻有力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嚨,叫他難以喘息,生死僅在頃刻之間。


    “這回,你又看到了什麽?”隨著那道的再次出現,柯振方才得以從死亡的邊緣被拉了回來,隻見他滿臉已是憋得通紅,大口的喘著粗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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