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十天傍晚,這個釣客如時趕來,見那老頭還在睡覺,上前推了幾下也毫無蘇醒之態,便搖了搖頭,一如尋常那般,去水邊垂釣去了!可沒想不一會兒的功夫,隻聽一聲哈欠,那老頭卻是兀自醒了過來。釣客心喜,急忙放下釣竿,跑上前去問道:‘老人家,您睡了好久,想必是餓了吧,我這兒有些幹糧,你若不嫌棄,盡管拿去果腹。’那老頭聞言,笑著答應,也不客氣,接過幹餅便大口的吃了起來。”


    “釣客見這老頭雖是須發皆白,但臉色紅潤,雙目明慧,身手麻利,且又如此能睡,當下便覺著好奇,竟也忘了水邊的釣竿,索性坐到他邊上問道:‘老人家,我見你麵生,不是本地人吧?’,那老頭點了點頭,沒有做聲,隻是自顧自的啃著餅。釣客見狀,繼續問道:‘您這是打哪兒來,又是要往哪兒去呀?’那老頭一聽,頓時像是想起了些重要的事情,急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但卻並沒回答釣客的話,隻是反問道:‘小夥子,今兒是幾時幾日?我在此睡了多久啦?’”


    “那釣客答道:‘今天乃是三月二十,您在此處已經整整睡了十天啦!’‘什麽!’那老頭一聽這話,頓時跳了起來,驚聲說道:‘你說今兒都已經三月二十了!遭啦遭啦,老頭我隻顧貪杯,卻誤了大事,不妙至極!奶奶的孫子,往後老子再也不喝酒了!’說罷,竟然將那個紫色的大葫蘆給丟進了水中。他所在之處,距離水邊尚有百米的距離,可這老頭就那麽信手一扔,這葫蘆竟然如同一道流星,‘嗖’的一聲,直墜湖泊中央。”


    “釣客一看,頓時啞然震驚,想及自己三十出頭,正是壯年,也沒有這麽大的力氣,這老頭竟然……然而不等他多想,接下來的一幕卻更是令他難以置信,隻見那眨眼前還在自己身旁的老頭,這會兒竟然已經到了數百丈外,遠遠看去,他兩腿走得著實不快,但卻每邁一步,身子便皆要隨之去出好遠,片刻功夫竟然就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於此同時,原本平靜的湖麵,此刻竟然是無風起浪,旋窩陡生,端的一個令人心驚。那釣客心知一定是碰上神仙,要麽就是鬼怪了,且不論善惡,自當不敢在水邊多留,乃至連魚竿都沒有理會,便撒腿跑回了家,並且數日不敢再去。”


    “街坊鄰居見嗜釣如命的人,怎麽不釣魚了?好奇之下,大夥都來問其緣由,那釣客無奈,隻得將自己的見聞說了出來,可旁人聽了都笑他做夢,世上哪有什麽神仙、妖魔!見旁人不信,釣客賭氣道:‘現如今那湖麵還在翻湧不息,你們若是不信,就隨我一同前去,親眼見見!’街坊們轟然響應,於是一眾數十人便簇擁著釣客,去了湖畔,可誰知道此時那水麵之上,早已恢複如常,哪兒有什麽驚濤駭浪!眾人在遠處看了這等情形,皆是笑他癡人說夢,那釣客也不禁泛起了疑惑,難不成真是自己的幻覺?”


    “懷揣疑團,不顧周圍人的嘲笑,那釣客帶著一群人腳下不停,直走到了近處後,眾人方才被眼前所見給驚呆了!水麵雖然平靜如常,但此時的岸邊,卻不知何時長滿了葫蘆,一個個娃娃大小的葫蘆甚是可愛!這些人都是近處的居民,水邊也自是常來,所以對於這地帶他們都不陌生,見到這憑空冒出來的大片葫蘆,他們無不駭然,對於釣客的話也信了大半!自那以後,這個湖便改名叫葫蘆湖啦。”


    聽完整個故事之後,叵蓉歡喜不已,隻因她以前在村落裏,除了打獵,就是打鐵、把跌,哪有人給她講故事,何況還是聞所未聞的神話故事,這回頭一次聽到,自然喜歡了。她問向徐雲德道:“笨大哥,你說這世上當真有神仙存在嗎?”


    徐雲德搖頭道:“我又沒親眼見到過,上哪得知?隻不過……古時候的修道之人,修至深處,撐手為天,複手為川,上山下海如履平地,禦獸而走,日行萬裏,這倒是實實在在的事情。”


    聽徐雲德這麽一說,再加之先前親眼所見的女妖、血衣之事,叵蓉與錢岩頓時啞震驚,錢岩說道:“放在以前,徐大哥你說的這些話,我打死也不會信的,現如今我才知道,原來世上當真有此等高人存在!”


    徐雲德笑了笑,沒在做聲。說話間,突見前頭不遠處,一個頗大的湖泊憑空出現,隻是裏頭的河水盡數結冰,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巨大水晶一般,此時雖天降大雪,但冰麵之上卻並無多少積雪,想必是因為那冰層凍的太幹太滑,雪花兒落在上頭,被寒風一吹,便滑倒了岸邊凹凸處了吧。


    “這兒就是葫蘆湖了吧?”徐雲德凝視著光滑的冰麵,開口問道。


    錢岩點頭道:“不錯,就是這裏!你看那兒的葫蘆架子,現在雖然都枯了,但一到開春,岸邊就長滿葫蘆,開滿葫蘆畫,風景當真漂亮。還有許多附近的居民,都會跑來采摘葫蘆,拿回去做酒壺、做幹瓢,然後去集市上賣錢呢。”


    徐雲德與叵蓉循著他的指向看去,果不其然,在水邊確實是有著大片的葫蘆架子,看來那神話傳說也非空穴來風啊,一邊這般想著,徐雲德一邊走了過去。


    三人先後到了岸上,隻見徐雲德從懷裏抽出業障短刀,蹲身試探了一下冰層,兩刀下去後,方才起身說道:“今年冬天著實又冷又長,這整條河險些都要凍到底了!”


    叵蓉問道:“笨大哥,你帶我來這湖邊,到底是要幹啥呀?難不成當真是為了捕獲百斤大蚌?”


    錢岩一聽這話,也是大感奇怪,點頭接話道:“是呀,這河水凍的這般厲害,我們如何去水下找尋那大蚌呢?”


    徐雲德哈哈一笑道:“古時候有那以肚皮化冰,逮魚獻母的孝子,如今有我徐雲德寒冬鑿凍,抓蚌救好友的美談,日後傳出去,我也好狠狠的出名一回!”


    叵蓉一聽,驚訝道:“笨大哥,你真要鑿冰下水嗎?”


    “當然!”說話間,徐雲德已然是解開了上衣,隻穿一件單褂,趟著冰層走到了湖中央,掄起手中短刀,便鑿了下去。


    挖盜洞的好手,挖起冰洞來也不遑多讓,在叵蓉和錢岩兩人的驚奇目光下,不多會兒功夫,一個兩尺來寬的冰坑便出現在了湖中間。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可眼下徐雲德鑿的冰坑已經過了五六尺,卻始終沒有見水。他一邊幹著活兒,一邊罵道:“死老道,爺們兒我這回可是為你吃大苦頭了,等吃了藥之後,你若還是那副病歪歪的模樣,我看你能對得起誰!”


    說話間,隻聽“嗤”的一聲脆響,徐雲德隻覺刀上一空,隨之冰涼的湖水頓時湧進了冰坑之內!見狀後,他連忙跳了上來,對叵蓉說道:“笨丫頭,你那破錘子給我用用!”


    “誰說我這是破錘子!你才是笨大哥嘞……”叵蓉一邊反駁著,一邊將背上的玄鐵大錘給徐雲德遞了過去。


    接過錘子,隻見徐雲德衝著洞底“通、通、通……”的亂搗幾下,將下頭的薄冰盡數搗碎之後,繼而又將鐵錘還給了叵蓉,且對其說道:“笨丫頭,一會兒我去水下找大蚌,你隻需時不時的對著坑底搗幾下,莫叫它再次凍上,若不然我可就出不來啦,到時非得溺死在下頭不可!”


    叵蓉聞言,心知這事容不得半點馬虎,急忙認真的點頭,但旋即一想,卻又連連搖頭道:“笨大哥,這麽冷的天,湖水想必也定然是冷入骨髓了,你這般下去,就算不溺死,也得活活凍死!”


    徐雲德聞言,哈哈一笑的說道:“笨丫頭,你徐大哥這條命可是硬得很呐,區區一條冰湖能奈我何!”說罷,便見他已然是脫去了上身僅剩下的單衣,精瘦且又滿是傷疤的上身頓時裸露了出來,在這寒風淩冽的雪地中,顯得特別的突兀、搶眼。就連穿著大皮襖的錢岩見了,都不由升起一股惡寒,使勁兒的往衣領裏縮了縮脖子。


    光著上身的徐雲德並沒有立馬跳進冰水之中,而是先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碎冰,在身上輕輕的擦拭了起來,錢岩知道,人的身體絕難承受在瞬間之內,前後溫差的劇烈變化,倘若徐雲德就這麽跳下睡去,周身血管便很有可能因極具冷縮,從而導致爆裂,到時候在水下的他必死無疑。


    徐雲德用冰塊在周身各處擦拭了許久,直到全身的皮膚都變得通紅,並有著層層白氣不斷的冒出方才住手。


    丟下了手中的冰塊,徐雲德再次提醒了句叵蓉道:“笨丫頭,我剛才交代你的事兒可千萬別忘了!你徐大哥的這條命可就交給你啦!”


    叵蓉認真的說道:“放心吧徐大哥,我絕然不會叫這冰窟窿重新凍上的!”


    見叵蓉說這話時候,既然連稱呼都改了過來,徐雲德心知她定然是惦記自己的安危,臉上微微一笑,但卻啥也沒有多說,隻聽“噗通”一聲,一個倒栽蔥紮進了冰坑之內。


    叵蓉和錢岩兩人見狀,急忙探身向前,往坑底水麵看去,隻見那水麵之上,除了一連串的大氣泡之外,哪兒還有半點徐雲德的影子……


    如今正值寒冬,氣溫著實是低的嚇人,不下片刻的功夫過去,那冰窟窿底下的水麵果真又是結出了一層薄冰來,叵蓉見狀,急忙拿起鐵錘,將冰盡數搗碎。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叵蓉如此這般的都已經搗了三次了,可那冰坑下頭,卻遲遲不見徐雲德露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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