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能否認,三座王朝肯定都會有一統山河的說法。


    這是大部分君王想要做到的事情。


    延陵皇帝要北山郡,很明顯是看中了那片草原,有了草原便能有良馬,然後延陵要是再下些功夫,說不定還能搞出一支不錯的騎軍。


    這支騎軍在後麵的戰事中,一定會起到很多作用。


    這種事情,大餘新帝不可能想不到。


    不過他總歸要做出些選擇。


    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總得知道他要些什麽,不然我怎麽和他談?”


    這是大餘新帝和李扶搖這次見麵說的最後一句話。


    李扶搖想著,覺得很有道理,不過他卻是有些無奈。


    他到底想要些什麽。


    是什麽呢?


    ……


    ……


    洛陽城的春天不見得會比太平城更好,但洛陽城裏的人,總歸該比太平城要多些。


    洛陽城裏的百姓不需要春耕,仿佛會少許多樂趣,但是對於那些達官貴人來說,一年四季,每日都要操勞一樣的事情,就不覺得厭煩了?


    當然這要看什麽事。


    洛陽城的早朝,能夠參加的官員不會太多。


    自從之前傳出延陵要和梁溪聯手攻伐大餘的消息之後,那位延陵皇帝的書房裏便收到了許多請戰書。


    延陵的將星不少,再加上這好些年都沒有打過仗了。


    這一旦是起了戰事,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文官們要往上爬,多是依靠政績。


    運氣再好一些,得到那位皇帝陛下的賞識,不就能夠往上爬了?


    可武將們若無戰事,沒有軍功,自然就沒有往上爬的資本。


    戰事對他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隻是這次即便真要討伐大餘,也一定不會讓所有武將都有機會。


    所以禦書房裏會有這麽多請戰書,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延陵皇帝此刻就坐在桌後,那些請戰書他看都沒有看一眼,隻是在讀某封信,過了半刻鍾左右,他站起身,去了摘星樓。


    李昌穀早在那次白魚鎮大戰的時候便一劍斬開了摘星樓的禁製,現在想下樓自然便能下樓,不過這位讀書人,似乎沒有想要下樓的想法,這些日子,依然住在摘星樓。


    並未去別處。


    早在李昌穀登臨登樓之後,這座洛陽城裏便是他的修為最為精妙了。


    就算是陳酒,麵對他,也幾乎沒有勝算。


    延陵皇帝有了李昌穀這個登樓劍士,底氣才會更足一些。


    從李扶搖的第一封信開始,延陵皇帝便會時不時來到摘星樓和李昌穀坐一坐,多數時間是他再說,李昌穀聽。


    今日這一次,也是如此。


    “昌穀先生,朕要北山郡,這個要求想來一點都不過分。”


    “隻是大餘那位,一定會想知道我要做出些什麽,才會決定把北山郡送出來與否。其實若是朕不要北山郡,和梁溪聯手,最後北山郡大抵會落到梁溪手上,朕還能得到些別的,一定會比北山郡多。”


    “隻是那些別的什麽,朕都不太感興趣,朕還是對北山郡更有想法。”


    ……


    ……


    隔了許久,李昌穀才說了一句話,“想著做點事,又怕學宮。”


    這是陳述句,其實本來該是詢問才對。


    卻是不知如何變作了陳述。


    延陵皇帝看著李昌穀的背影,輕聲道:“學宮畢竟是學宮,延陵總不好直白做些什麽。”


    延陵皇帝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山上修士的君主,他對於延陵受儒教節製這件事,也很是不滿意,隻是世俗裏的君主,即便再如何不滿山上修士,又能怎麽辦,真要不講道理,對方肯定會更是不講道理。


    稚童打不過大人。


    即便是不凡的稚童。


    李昌穀問道:“李扶搖的信裏,說了些什麽?”


    李扶搖寫了很多封信來,說的無非不過一件事,就是說延陵是否要發兵這件事。


    劍山既然已經開始有些動作,其實這場交鋒本來就不在俗世,可是不管怎麽看,儒教和道門所掌握的兩座王朝,在俗世裏,仍舊是極為重要的。


    “所求的,自然還是大餘還是大餘。”


    李昌穀哦了一聲,看了看遠處。


    “我們不如換一個看法,看看你談的生意不是和大餘,而是和劍山。”


    李昌穀看著延陵皇帝,認真的說道:“是現在的劍山。”


    以往的劍山自然是沒有什麽好關注的,畢竟那座山上並未有什麽人,可現在的劍山,卻是一個不可忽略的地方。


    “劍山雖然在大餘,但會很有意思。”


    延陵皇帝想了想,沒有急著說話。


    “若是劍山和儒教一般,怎麽辦?”


    這才是延陵皇帝的擔憂。


    大餘是籠子外麵的鳥,自然沒有半點想法想要變作籠中雀,而延陵一直都是籠中雀,是在一直希冀離開籠子的籠中雀,自然不想換個籠子。


    李昌穀看著延陵皇帝,想了想,“也有些道理,這天底下的事情,大抵除了自己完全可靠之外,別的什麽,都不是完全可靠。”


    李昌穀是劍士,也是讀書人,在學宮待過,也和劍士們並肩奮戰過。


    他知道劍士有些人很不錯,也知道讀書人不是所有人都很差。


    所以他不敢說些什麽篤定的事情。


    他忽然問道:“你相信李扶搖?”


    延陵皇帝愣了愣,然後想起了在信紙另外一頭的那個年輕人,他是刑部供奉,但好像是除去在萬劫關殺過一個人之外,並未幫延陵做過什麽事情。


    說是相信,如何能夠說清楚?


    “倘若是他執掌劍山,想來是很不錯的。”


    這是李昌穀的言語。


    他看著延陵皇帝,笑了笑,對於這位延陵皇帝,他倒是願意把他視為自己的半個晚輩。


    一位洛陽城的刑部供奉,有朝一日成了劍山掌教,不管如何,都很有意思。


    延陵皇帝不是一般的世俗百姓,自然是知道很多事情的,像是劍山這般大事,他如何能夠不知曉。


    劍仙朝青秋一劍劈開天幕,也一劍給劍士劈出一個未來。


    延陵皇帝猶豫道:“有可能嗎?”


    李昌穀笑道:“萬事都有可能。”


    “那怎麽回信?”


    李昌穀說道:“你才是延陵的皇帝。”


    是的,他才是延陵的皇帝,才本該是整個洛陽城裏說話最管用的那個人。


    延陵皇帝苦笑道:“昌穀先生,朕倒是寧願你做劍山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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