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聲劍鳴響徹天空的時候,有無數劍士都抬頭看向天際。


    然後無數劍士都感受到了那股磅礴浩瀚至極的劍氣。


    就連幾位登樓都吃了一驚。


    這道磅礴劍氣的主人,隻怕是有半隻腳都已經踏進了滄海境。


    這世間何時又出現了這麽一位人物?


    第一個被白知寒遞出一劍的登樓修士,不是旁人。


    正是玉麵書生。


    那位玉麵書生感受到那股磅礴劍氣的同時,便當機立斷的向後掠去,瞬間便退開數百丈,遠離當時那個戰場。


    可事實上在他離開之後,一襲白袍的白知寒來到許吏身前,並不說話,隻是一步踏出,劍氣瞬間撕裂一處街道。


    兩位登樓在這一劍之下,一人當即斃命,另外一人狼狽倒退,可當他還沒有站穩的時候,白知寒的劍便已經到了他身前。


    簡單直接的一劍刺出,便是一劍刺透那人胸口。


    白知寒握緊劍柄,麵無表情。


    這等修為的登樓,哪怕是不受傷,也不需要太費心。


    抽劍,前掠。


    在短暫的時間裏,白知寒便已經到了玉麵書生的麵前。


    看著這位境界還算是不錯的登樓境,白知寒握緊青絲,簡單的一劍遞出,劍光乍起,便在玉麵書生胸膛上留下了一道駭人傷口。


    玉麵書生到退數步,驚駭問道“你是誰?”


    這世間的登樓劍士,即便大多不顯其名,但是誰又想過,會有這麽一人,站在登樓時,對世間所有登樓都是碾壓狀態?


    白知寒隻是吐出三個字,“白知寒。”


    隨著這三個字被他說出來,白知寒的第二劍已至。


    這一劍同之前那一劍不同,劍勢看起來要弱得多,看起來遠不如第一劍。


    可是這一劍才起勢,玉麵書生便臉色大變。


    他顧不得什麽,再度提氣後掠。


    白知寒漠然道:“晚了。”


    白知寒是六千年前的劍胚,是一位無限臨近滄海的一位登樓境劍士,不管是劍道天賦,還是什麽實戰經驗,在登樓境裏都是最為頂尖的存在。


    在那個年代,能與白知寒比劍的,大多都是登樓境劍士,能與他生死廝殺的,更大多數是要嗜殺的妖族。


    而且那個時候的劍道,不說比現如今更好,但一定會多些的。


    白知寒第二劍從一個詭異的角度遞出,這一劍斬開無數磅礴氣機,斬開玉麵書生的衣袍,斬開他的折扇,落到了他的咽喉上。


    於是很快便有一道鮮血迸發出來。


    白知寒的劍也收了回來。


    他看向遠處。


    遞出一劍。


    璀璨劍光在白雪紛飛的白日裏,都顯得那般的耀眼。


    月色和雪色之外,這道劍光一定是世間第三種絕色。


    白知寒僅僅片刻便出現在了周青身前,那剩下的一位登樓,被白知寒一劍所斬。


    白知寒身形不停,繼續掠過這邊,去向雲端。


    光從他出現在這裏算起來,他便已經斬殺了整整四位登樓。


    所用不過一刻鍾左右。


    許多之前按耐住沒有出手的登樓修士,此刻都出現了眾多修士眼前。


    許多都是當年威震一方的存在。


    ……


    ……


    禪子看著遠處的那道衝天劍氣,沉默片刻說道:“是白知寒。”


    言餘沒有說話,他沒有禪子那般見識高遠,自然不清楚這位六千年前的劍胚是誰。


    禪子緩緩解釋道:“劍胚白知寒,六千年前的最有一位劍胚,是一位登樓劍士,更是被說成隻要給他時間,便一定能夠踏足滄海的的天才,現在說起來,應當是是世間最後一位劍胚才是,畢竟現在來看,這六千年來,還真沒有出過任何一位劍胚,隻是這位劍胚,為何能在六千年後重現人間?”


    這是禪子的疑問,想來也該是所有知道白知寒身份的人的想法。


    畢竟沒有任何人能夠活到六千年之久。


    即便是劍仙都不能,何況是一位登樓境劍士。


    言餘想到了某種可能,低聲道:“朝青秋。”


    禪子苦笑道:“似乎也隻有這樣一個解釋能夠說得通了。”


    朝青秋是世間唯一的一位劍仙,他又是世間無敵之人,或許有些什麽秘法,能夠讓一位六千年前的劍胚短暫重現人間,也說不定。


    但不管如何,要真是這樣,朝青秋必然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這種秘法,可能也隻能是滄海境的修士才能施展了。


    言餘忽然說道:“今日不管如何,儒教和道門,一定會損失慘重。”


    其實這是一句廢話,今日已經死去的登樓境修士,儒教和道門便已經死去超過十位,誰不知道損失慘重,但實際上這樣看來,反倒是體現了儒教和道門的底蘊深厚。


    禪子不禁想著,要是在佛土,能找出十位登樓修士嗎?


    他問道:“若是觀主不出手,天底下還有哪一位登樓能夠勝過他?”


    言餘想了想,準備說一句掌教有可能,但想了想,還是苦笑而已。


    禪子忽然抬頭遠觀,說道:“觀主出手了。”


    禪子不知道觀主身在何處,因為他境界太低。


    可是他知道了,是因為天邊出現了一輪明月。


    像是觀主這種大人物,自然不會輕易出手,之前不管是怎麽焦灼的局麵,他都不曾出手,可是現如今見識到那股磅礴劍氣之後,觀主竟然是按耐不住,便出手了。


    天邊的明月,手上的五彩長河,這便是觀主。


    當年世間還沒有出現這麽多登樓劍士,世間唯一的一位登樓境劍士不是旁人,就是劍山老祖宗的許寂,可老祖宗許寂當年在遇到觀主的時候,依然是沒有勝過他。


    今日有可能遇見比老祖宗許寂更為強橫的劍士,觀主見獵心喜,自然出手。


    當白日裏出現那麽一輪明月的時候,無數修士都欣喜若狂。


    因為在他們心底,觀主便是這滄海不出,登樓裏最為出彩的一個人。


    完全說得上世間無敵。


    因此才有那麽多修士有如此情緒。


    可是片刻之後,當那道磅礴劍氣席卷風雪,將那輪明月生生擊碎的時候,無數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個登樓劍士究竟是誰?


    平日裏誰也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怎麽現如今橫空出世,就將觀主的明月的擊碎了?


    要知道觀主可是眾人公認的登樓第一人。


    ……


    ……


    白知寒提劍掠向梁亦。


    這是白知寒在斬殺數位登樓之後,第一次覺得對方有些本事。


    當然,也隻是覺得有些本事,僅此而已。


    白知寒從來不認為登樓境裏會有人勝過他,他作為這六千年前最為出彩的一位登樓,傲氣與膽氣都一點不差。


    梁亦在明月被一劍擊碎之後,神情便有些難看,等到白知寒快要來到身前之後,神情便更為凝重了。


    他除去在朝青秋的劍麵前覺得是實在無法抗衡之外,這世間的劍士,他還從未有其他人讓他覺得是難以應付的。


    可是當白知寒站在他麵前的時候,梁亦便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實在是這位劍士太過於鋒芒畢露。


    毫不掩飾。


    他看著這人,很快便問道:“你是誰?”


    白知寒還是一如既往的吐出三個字。


    梁亦有些釋然,白知寒這三個字,出現在登天樓的三千道卷裏的次數不少,甚至有數頁是專門來介紹他的,說是這位劍胚,劍道資質,冠絕這六千年,不管是朝青秋還是別的什麽人,都及不上他。


    梁亦皺眉道:“朝青秋真從棺材裏把你拉出來了?”


    這句話很是不禮貌,但是白知寒沒有生氣,因為這事實。


    他就是從棺材裏被人拉出來的。


    而且還是被動的。


    他看向梁亦,一字一句說道:“要麽殺你,要麽殺他們,你選。”


    這句話裏麵的深意在於若是梁亦非要攔著他,白知寒便要斬了他,隻是斬了他之後,他大抵也沒有餘力再殺其他登樓,但若是梁亦不出手,白知寒便還能斬殺其餘的登樓,反正至少不止一個。


    梁亦很快便明白了白知寒言語中的意思,他想了想,然後便側著身子讓開了路。


    之前的短暫相交,便讓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不是白知寒的敵手,既然不是敵手,他便不太想做些無謂的事情。


    隻是承認不如白知寒,其實對於梁亦來說,都有些困難。


    白知寒漠然轉身,掠向天際。


    要去斬殺另外的登樓修士。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林紅燭和蘇夜才出現在這邊。


    看著他的背影,林紅燭問道:“這位是誰?”


    梁亦說道:“白知寒。”


    蘇夜見識不算短淺,聽到這個名字之後,便已經知道了很多,他皺眉道:“朝劍仙把劍士一脈的家底都翻出來了,可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大局,他為何要這般?”


    普通修士隻是知道要殺劍士,很少有修士能像他們三人這般站在高處想事情。


    梁亦挑了挑眉頭,看向林紅燭。


    林紅燭則是看向蘇夜。


    蘇夜想了想,低聲問道:“朝劍仙真的要屠聖?”


    世間的賭徒,當輸紅了眼之後,自然是要把最後的家當都拿出來的,當那些家當都輸了之後,顯然那個賭徒便會更瘋狂,或許會操起一把殺豬刀,向莊家揮去。


    把朝青秋這樣的人物比作一位賭徒,顯然是有些不太好,但若是朝青秋把這些家底都拿出來輸幹淨之後,誰知道他要做些什麽呢。


    再說了,朝青秋又偏偏是世間最為無敵的那位賭徒,他要做些什麽的時候,或許都能有不錯的結果。


    即便是結果不好,說不定都是一個難以讓莊家接受的結果。


    林紅燭說道:“可惜我不是滄海。”


    這句話說了一半,隻是一半,梁亦便清楚了。


    他搖頭道:“你是滄海也無濟於事,兩位滄海沒有用的。”


    兩位滄海是無用,因為雲端光是道教和儒教便有十位聖人。


    蘇夜皺眉道:“朝劍仙真要向聖人出劍。”


    這是這個最不好的一個結果。


    無論朝青秋之後的生死,都在說明這個局麵是最不好的。


    梁亦有些不可置信,“不太可能吧。”


    林紅燭冷然一笑。


    朝青秋能夠向天外出劍,為何不能向雲端出劍。


    畢竟依著現在這個局麵來看,朝青秋若是再不有些動作,劍士一脈最後一定是要覆滅的。


    那若是朝青秋真要向雲端出劍了,會不會有聖人便聯手將朝青秋誅殺在這裏?


    這或許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可從未有人想過有朝一日,朝青秋會這麽做。


    以前沒有,那麽今日呢?


    ……


    ……


    當白知寒提劍斬殺另外一位登樓的時候,那位老劍士,已經被兩位登樓聯手重傷,奄奄一息。


    他看著白知寒的絕世風采,竟然是淚流滿麵。


    閉眼前,老劍士一直低聲喃喃道:“劍士未亡,劍士未亡。”


    白知寒倒提青絲,感受著身體裏逐漸枯竭的劍氣。


    然後朝著遠方輕聲道:“李扶搖,那條路,我陪你走一程。”


    兩人看似毫無交集,畢竟一個是六千年前的劍胚,天資高得出奇,而另外一位是一位資質一般的劍士。


    可卻是因為這樣一柄青絲,兩人結緣。


    白知寒手指拂過青絲劍身,然後看向身前兩位登樓,冷然道:“該死了。”


    神情漠然至極。


    ——


    在白知寒離開劍山的同時,朝青秋便到了劍山山頂的問劍坪,那裏同樣是有一具白骨,白骨裏有一柄劍。


    舊事。


    老祖宗許寂多次想要把這柄劍贈給李扶搖,可都沒有能成。


    於是最後這柄劍隻能陪著他一起留在了劍山頂上。


    一身白袍的朝青秋站在此處,站了很久。


    在今日之前,他走過很多地方,見過不少人,想過很多事情。


    他本來已經能夠一劍斬開天幕看看天外到底如何,可是因為很多原因卻是留下來了。


    有些事情他要去做,即便是不能離開人間。


    即便是有可能離開人間。


    他想了想,低頭撿起那柄舊事。


    於是在此刻。


    這劍山的所有劍。


    瞬間掠向朝青秋。


    一道劍身足足有數十裏那麽粗的青色劍罡緩緩生出。


    朝青秋一頭長發被風吹動,他仰頭大聲道:“朝青秋想向諸位問一劍。”


    劍仙朝青秋,今日向雲端聖人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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