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是青天君最愛惜的女兒,是妖土裏聲名最大的幾個年輕人之一,甚至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麵,她都是那個最好的年輕人。


    修行天賦極高,家世極好,甚至有那麽刻苦。


    彼時的青槐,眼裏隻有山河裏的那位道種,所以才有她離開妖土,走向山河。


    才有了之後的那些故事。


    故事發生之後,青槐還是青槐,隻是修行慢了下來,應當是出了什麽問題,青天君知道是那個臭小子的緣故,但從未提及這件事。


    修行這件事,別人再如何關懷,終究都是霧裏看花。


    旁人不知道這件事,隻知道青槐的境界走的慢了,再無法力壓一群妖土的年輕俊彥了。


    很多人覺得,這是因為青槐的血脈並沒有那麽強大的緣故,要知道,青天君本來就是一條普通的青蛇,即便是成為大妖之後,將自己的血脈塑造得極為強大,子嗣繼承血脈之後,也有那麽厲害,但畢竟不是那些從上古時期便流傳下來的種族,沒有沉澱,很難一路強勢。


    但不管如何,她還是那幾個最出彩的年輕人之一。


    除去另外的幾個人,誰又有能力站在她麵前,去向她出手呢。


    青天君說的第三句話是在擇婿,說完之後,青槐便出現在了城頭上。


    青天君是極為重要的人,但青槐其實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她親自來挑選夫婿,那便要讓絕大部分年輕人徹底沒有了希望。


    隻是那幾個年輕人都沒有率先出手,總有人會生出其他的想法。


    比如現在站出來的那個年輕人。


    他的名聲沒有那幾個站在頂端的年輕人響亮,但也是出自某個大族,因此很快便有人認出他。


    “熊族的連朔。”


    有人一語道破年輕人的身份。


    妖土的熊族絕不是隻有一個種族,但是能夠被說成大族的,隻有領地在那片草原的熊族。


    族中足足有三位登樓境坐鎮,雖然沒有滄海大妖,但依然是北方一等一的大族。


    至於連朔更是那片草原上最為出彩的年輕人。


    他來青天城,自然也是為了迎娶青槐,當然,除此之外,還是想要提升一下自己的聲名。


    他的名字光是在北方響亮,並沒有什麽作用。


    於是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在旁人都還在觀望的時候,他最後決定第一個出戰。


    他仰頭看著站在城頭的青槐,心裏想著等會兒不管如何,都不能傷到這位大妖之女,若是真如傳說中那般,那位大妖有如此憐惜她,那麽之後,青天君也極有可能會為了今天的事情,對北方的熊族進行打壓,即便熊族有是三位登樓又怎麽樣,即便是有十位,也一樣攔不下青天君。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青槐僅僅看了他一眼,便平靜的說道:“你不行。”


    這句話裏沒有半點譏諷之意,但是說展現出來的態度對連朔來說,無疑是在他臉上打上了重重的一個巴掌。


    火辣辣的那般疼痛。


    城頭下的人群中有人傳出了笑聲。


    在練朔看來便是在譏笑他。


    他的臉變得通紅。


    有些羞憤。


    青槐看著他,並沒有去想他為何如此,她說你不行,便是簡單的你不行,哪裏還有什麽其他的意思。


    連朔咬牙道:“請賜教。”


    他有些怒火在眼裏,已經忘了之前下定的決心,他甚至就想抓著青槐好好打一頓,還是沒有想過要殺了她。


    青槐伸了伸手,也就是在說,來吧。


    連朔冷笑著向城頭掠去。


    身形不快,那是因為他是熊族,力量極大,但是行動緩慢。


    ……


    ……


    不遠處的閣樓裏,胡月和重夜,加上畢羽。


    三個人遙遙看著連朔。


    人人都知道他們不會率先出手,但誰也沒有想過,這三個人竟然會待在一起,看著不遠處的局勢。


    畢羽神情清冷,看著遠處,麵無表情。


    身形要是說靈動,誰也比不過他和重夜,因此在他眼中,連朔很慢,就真的像是一頭蠢熊。


    甚至他引以為傲的力量,在畢羽眼裏,也不過是很普通的東西。


    青槐要勝過他,甚至不用全力出手。


    重夜輕聲笑道:“總有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為自己有機會。”


    他是在說連朔,但胡月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重夜在他心裏,早已經與陰險掛鉤。


    臉色便有些難看。


    他在幾年前曾經被青槐從橋上打落桑江。


    這件事人盡皆知。


    他剛想說話,便已經明白了什麽,原來是重夜是想激怒他,從而讓他站出來,然後麵向青槐。


    這個百天期限,自然是最後出手的才有好處,太早出手,是一件極其不明智的事情。


    於是胡月靠在窗旁,繼續沉默。


    重夜說話那句話,沉默了很久,發現胡月並沒有什麽舉動,這才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這家夥也不是那麽好糊弄。


    畢羽看著遠處,忽然說道:“倘若青槐故意輸給他,然後你們要等著他在城頭站上百日嗎?”


    這的確是可能發生的事情,要是連朔勝過了青槐,然後便該在那城頭,百日時間,可長可短,但對於連朔來說,不管如何,最後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重夜微嘲道:“我們不出手,便沒有其他人出手了?”


    這是他給出的答案,即便是他們三個人不出手,那其他年輕人,對付不了他們,難不成還對付不了這個熊族年輕人。


    畢羽微微皺眉,知道是自己想的片麵了一些,於是便閉上了嘴。


    重夜看著遠處的光景,笑著說道:“青槐這麽驕傲的人,怎麽會允許有人打敗她,她又不是那頭大黑驢。”


    提起大黑驢,畢羽皺了皺眉。


    這麽大的一件事,他們都來了,不管心裏怎麽想,但就隻有那頭大黑驢,至始至終都沒有露麵。


    那頭大黑驢不喜歡和他們打交道是事實,可他喜歡湊熱鬧也是事實。


    胡月說道:“或許是他來了,但是沒有露麵。”


    重夜搖頭道:“他那個性子,不像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胡月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閉了嘴。


    而畢羽,更是什麽都沒有說。


    ……


    ……


    閣樓裏隻有三個人,於是他們三個人的看法,自然沒有能讓旁人知曉。


    隻是城頭下的那些人,想法都出奇一致,這個暴怒的熊族年輕人,絕對不會勝過青槐。


    兩者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當連朔的身形快要到城頭的時候,青槐動了,她沒有離開城頭,隻是從某處拿出一根竹棍。


    她在過往的很多年裏,打架都不喜歡帶東西,而那些法器,也是在應對不了的人物麵前才會拿出來。


    她一直用拳腳打架。


    直到後來,她喜歡上一個少年,便想著要是再打架,一定不能這般沒有章法,盡量看著有美感一些。


    隻是那該拿什麽東西呢。


    她思來想去,最後選擇用自己父親的那座茅屋後麵的竹子。


    那東西極為重要,青天君用竹子做了一根魚竿,整整百年都不曾毀壞。


    她去砍了一根,然後讓青天君給她做了一根簡單的竹棍。


    青天君當時心裏在滴血,但還是笑著為自己的女兒做了這麽一根。


    現在這根竹棍便被她拿在手裏。


    為什麽要用竹棍,可能是她想起了某個少年第一次拿著一根木棍的場景吧。


    那個時候,那個少年還真的隻是個普通的少年,他提著一根木棍,然後看著陳嵊這位朝暮境的劍士。


    毫無疑問,那個少年當年有很大的勇氣。


    當然,那個時候,會不會有愛意,她不知道。


    應當是沒有的。


    不過有那麽重要麽。


    青槐握住竹棍,想了很多,以至於回神的時候,連朔已經到了她身前,就站在城頭上。


    青槐想了想,於是對著他一棍子敲了出去。


    竹棍很堅硬,當它落到連朔腦袋上的時候,也沒有半點彎曲。


    連朔的腦袋也很堅硬,被一棍子打中,居然沒有凹陷下去。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鐵頭娃?


    青槐沒有什麽想法,既然一棍子打不退他,那就再來一棍子。


    砰地一聲。


    青槐的第二棍落到了連朔頭頂。


    聲音極大,讓很多境界不夠的妖修都捂住了耳朵。


    連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還沒有出手,便受了傷。


    青槐沒有多做什麽,在連朔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再敲了他一棍子。


    然後連朔倒了下去。


    從城頭上摔落下去。


    城頭下的人讓出了一大片地方。


    在人群後麵,有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神情平淡,他是連朔的父親。


    看著自己的親子掉落下來,他既沒有想著要去接住他,也沒有對青槐生出什麽敵意。


    技不如人,被人打死都是活該。


    連朔的重重的摔落下來,但連半塊地上的石磚都沒有弄破。


    很多人在驚歎青天城建築的神奇,但是沒有去在意這有個人落了下來。


    中年男人走出入群,扛起連朔,一言不發的離開。


    還沒有人有機會去看連朔的生死,但感受著這中年男人磅礴的妖氣,倒是沒有人敢再攔著他的道路。


    這是第一個站出來挑戰青槐的人,可是便這麽簡單的被打敗了,所有人都很震驚。


    除了閣樓裏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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