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有個人。


    是一個很不普通的人。


    那個人有一頭如雪白發,但偏偏卻穿了一襲紅袍。


    顯得十分怪異。


    白發男人走下大船,沿著江岸一直走,自然便能走到草鞋市。


    沿著草鞋市的街道一直走,便能走到盡頭,在盡頭,便能看到那座木樓。


    白發男人抬頭看了一眼牌匾上的氣寧兩個字。


    走進木樓,登上二樓,有個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喝著茶。


    白發男人看了他一眼,說道:“白茶。”


    白茶抬起頭,眼裏有些複雜,但隨即臉上露出笑意,“才在北海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轉眼便來了妖土,你這位魔教教主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呢?”


    世間能有一頭白發,同時喜歡穿著一襲紅袍的人便隻能是林紅燭。


    這位登樓境的大修士。


    林紅燭神情平淡,看了白茶一眼,這位境界足以和觀主梁亦和學宮掌教蘇夜相提並論的男人,行走世間,隻要是聖人不曾出手,便說不上要退讓。


    甚至於在北海之事以後,山河裏的修士私下草擬出一份榜單,對於山河裏的登樓境修士有一個排名,觀主梁亦自然是眾望所歸的頭名,那位學宮掌教緊隨其後,除去這兩人之外,劍山老祖宗許寂和林紅燭都榜上有名,林紅燭排在第五,前麵除去梁亦和蘇夜兩人之外,另外兩人都是已經成名多年的大修士,隻是現如今早已經不在山河裏走動。


    許寂雖然上榜,但實際上名次極為靠後,山河裏的修士一向不把劍士放在眼裏,能夠將其排上來,也要得益於之前和觀主梁亦的交手。


    這些排名並非是沉斜山學宮這樣極有分量的地方出具的,顯得並未太多說服力,但怎麽說,魔教教主到底如何之強,在山河修士們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概括。


    “林教主來妖土找我,所問定然不簡單,隻是林教主應當是知道我白茶的規矩的。”


    林紅燭拿出一樣事物。


    是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看起來頗有靈性。


    隻是被林紅燭放到桌上之後,小蛇並不敢四處張望,隻是有些怯生生的趴在桌上,老實得很。


    林紅燭平靜道:“青蛇膽。”


    白茶看著林紅燭,眼中顯得有些驚訝,站起身來女兒之身卻緩緩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雖說是說不上豐神俊朗,但好歹是恢複了男兒身。


    “當真是綠蛇膽?”


    白茶有些不可置信。


    林紅燭沒有多說,隻是看著白茶。


    白茶忍住驚駭,伸出手臂用手刀割破了手指,逼出一顆血珠。


    血珠從半空中滴落,那條小蛇急忙抬起頭小蛇頭,張開嘴接住那顆血珠。


    咽下血珠之後,小蛇搖頭晃腦。


    然後吐了吐蛇信,顯得十分滿足。


    白茶收回手,正色道:“是青蛇膽無疑。”


    “我有一個問題。”


    林紅燭看著白茶,笑著說道:“幫我找一個人,這綠蛇膽便是你的。”


    之前青槐問及一件涉及青天君的事情,便花費了兩顆春秋境妖修的妖丹,林紅燭還未張口便直接拿出了一塊綠蛇膽,要知道這青蛇膽其實並不是活物,而是一件煉器材料,卻又不同於一般的煉器材料。


    尋常大夫與人配藥,便需要藥引子,這修士煉器,便也需要一種作為根基的材料,低階法器倒是用不上,可若是想要練出品階不低的法器,便離不了這青蛇膽。


    一般修士煉器,能有青蛇膽嘴裏所化的一縷精氣便足以。


    要是將整條青蛇膽整個加入其中,便是大手筆了。


    隻怕也就隻有那些坐在雲端的聖人才敢如此行事。


    既然知道青蛇膽的貴重,還能拿出一整個青蛇膽出來,白茶再怎麽傻都知道林紅燭要問的事情不簡單。


    他沉默片刻,沒有急著搭話。


    身在妖土,他知道的不少,但絕不是外人傳言的事事皆知,有許多辛秘,早已經存在了數千年,他這麽個不過才活了幾百年的修士,哪能知曉?


    林紅燭知道他的顧慮,於是便說道:“滄海之下。”


    不涉及滄海,便要少了很多難度。


    白茶臉色好了一些,但還是沒有說話。


    林紅燭歎了口氣,“與我相當罷了。”


    白茶這才點頭,平靜道:“請說。”


    ……


    ……


    時間在指尖溜走,在眼前流逝。


    他說了他要找的那個人,白茶翻了許多卷宗,一直在查東西。


    他不是神人,有許多東西記不起,所以很多東西都需要記下來。


    他也不是一個人,一個人是無法知道這麽多東西的。


    他有很多下屬,遍布妖土,為他探聽各種消息。


    “三十年前的八月十五,有人在桑江下遊的一處集市帶走了一本《天衍》用了一顆青絲境的妖丹。”


    說著這句話,白茶在看著林紅燭。


    林紅燭點點頭,想著那人早便說著要尋到這本書。


    隻是一顆青絲境妖丹便能得到他的心頭好,不管怎麽看都太便宜。


    見到林紅燭點頭,白茶有些滿意,然後翻動一些,繼續說道:“有一位朝暮境的妖修死於次年三月,妖丹未動,那位妖修在死之前,曾當著某兩個妖修生食其子。”


    這畢竟是妖土,飲毛茹血的事情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


    林紅燭麵無表情,殺妖修不取妖丹,雖然奇怪,但是不是那人所為,也隻能是個猜測。


    白茶指著一處卷宗說道:“三月初六,那本《天衍》被遺棄在一處桃林,第三頁被人撕去了。”


    林紅燭挑起眉頭,臉上有些笑意。


    ……


    ……


    最後合上卷宗,白茶遞給林紅燭一張紙條。


    林紅燭接過之後,不言不語。


    “不見得一定在那裏。”


    林紅燭點點頭,沒有說話。


    ……


    ……


    天色漸晚,青槐站在江岸邊,看著遠處。


    陳嵊站在不遠處摸著下巴,摸著那些胡茬。


    想著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便開始不喜歡刮胡子的?


    青槐想了想,然後轉身,又重新回到集市盡頭的木樓前。


    又一次走了進去。


    她還有一個問題。


    ——


    暮色中,李扶搖一行人臨近一座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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