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朝風塵也沒有急著往山門那邊去,反倒是轉而走向一座木樓,早已經生出要溜之大吉的風呂看著朝風塵,心中懸著的大石頭落了地,可又有些擔憂。


    朝風塵問道:“之前那小家夥,你說要教他劍術?”


    大黑驢如遭雷擊,心想著我糊弄那小子的話怎麽被你聽見了,教人劍術,你看我像嗎?


    麵對朝風塵,風呂有一種天然的畏懼,不知道是因為朝風塵曾為朝青秋劍氣的身份,還是因為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妖修。


    反正風呂是能不和朝風塵打交道便極力不和朝風塵打交道。


    此刻朝風塵發問,風呂悻悻然開口,“我這不是逗逗他嘛,誰知道是個愣頭青,不管不顧就去了。”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在心裏加了一句練劍的都是瘋子。


    朝風塵沒空去想這頭黑驢的到底在想些什麽,就隻是在這裏站著,一動不動。


    風呂小心翼翼的問道:“朝大俠,你不管那來拆家的家夥了?”


    朝大俠是風呂琢磨了很久才給朝風塵安上的稱號,但這是第一次喊出來。


    朝風塵不以為意,隻是笑著說道:“一位青絲境修士,不過幾劍的事情,先讓李扶搖和他過過手,好不容易來一個能讓李扶搖搏命的,就這麽浪費了,不合適。”


    風呂咽了口水,他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李扶搖已經回山了。


    朝風塵想了想,想著要轉身去藏劍樓看看之前那個抄劍經的年輕人,可才走了幾步便想到這小邑樓被外人打上了門,幾乎所有弟子都到了山門那邊,哪裏還有什麽弟子會在藏劍樓。


    朝風塵忽然覺得有些無聊,要不先去看看火鍋準備的怎麽樣了?


    想起上次吃過的那個東西,朝風塵臉上有笑意,顯然是極為滿意的。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遠處就有一個小跑而來的女子,那女子抱著劍鞘,在大雪裏跑著,很明顯是要去那處靜室,不是魚鳧還能是誰。


    比李扶搖後上山的魚鳧,知道了山門那邊的響動,便選了一條小路進入小邑樓,一路小跑就是要來請朝風塵,山上情況如何,她算是有些清楚。


    要是公子之前沒有出手擊殺那個老人,而是以全盛姿態上山的話,她或許沒有這麽擔心,可明明才擊殺了一位修士,又要遇上另外一位,魚鳧怎麽想都不會覺得李扶搖真有勝算。


    所以最簡單直接的方法自然便是請朝風塵出手。


    魚鳧一路埋頭小跑,路過木樓這邊的時候抬頭一看,發現朝風塵便站在雪地裏看著她,魚鳧一驚,隨即放鬆,朝著朝風塵這邊跑過來,來到朝風塵身前,還沒開口,便聽到朝風塵問道:“我記得你是南方人?那晚的那頓火鍋也是你弄的?”


    魚鳧點了點頭,卻是很疑惑。


    朝風塵笑著說道:“我讓柳寧去準備食材了,現在才想起來,他不是南方人,隻怕沒有你做出的那麽好吃,你去竹樓,幫個忙。”


    朝風塵既然發話,自然是不會有人反對,魚鳧想著我找你是有要緊事,你卻叫我去準備火鍋?


    朝風塵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平淡說道:“李扶搖死不了,我等會兒就去救他。”


    魚鳧又敏銳的捕捉到關鍵詞,等會兒?


    魚鳧原本以為朝風塵說完這句話至少也還要解釋一下的,可是沒有想到,說完這句話之後,朝風塵便沒有了開口的興趣,他繼續轉頭站在原地,有些出神,似乎在想什麽重要的事情。


    魚鳧即便是心有疑惑,但麵對朝風塵也沒有再問,隻能往竹樓跑去,想著公子的那柄十九還在竹樓,自己怎麽也得幫他看好了。


    風呂正猶豫要不要和魚鳧一起離開,但是朝風塵很快便看向他。


    風呂尷尬一笑,“朝大俠,有事?”


    朝風塵笑了,“時候到了。”


    風呂不是一頭蠢驢,很多人都這樣認為,他自然是知道朝風塵是要去山門那邊搭救可憐的李扶搖了,可他又是一頭蠢驢,不知道朝風塵這句話,是讓他馱著他去。


    或許是知道了,一直裝傻而已。


    但不管如何,風呂都沒有逃脫朝風塵重新把他當做了坐騎的命運。


    他馱著朝風塵往山門那邊走去。


    速度不慢,完全是因為風呂想著要是晚一些可能那傻子李扶搖就被人打殺了。


    他一邊小跑著一邊想著以後李扶搖便真是要欠他一個人情了。


    ……


    ……


    山門那邊,李扶搖三言兩語沒能打消那灰衣男人對劍十九的覬覦之心,便當真是動起手來,靈府至今都還激蕩無比的李扶搖硬著頭皮,一劍遞出,風雪漫天,聲勢駭人。


    許多在山門這邊觀戰的小邑樓弟子都心神往之。


    那灰衣男人知道劍士厲害,始終拉出一大片距離,以雄渾氣機應對,李扶搖想著他應該是某個野修才是,若不是如此,不至於到了太清境連法器都沒能擁有。


    太清境的修士,不該如此磕磣。


    劍氣卷起千堆雪,李扶搖已經在無數小邑樓弟子麵前建立起來了威信,相信以後再有人遇見他李扶搖,總會要真心實意的行禮了。


    隻是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李扶搖今日能夠活下來的基礎上,要不然就不是行禮,以後隻能在他的墳頭吊唁了。


    風雪大作,李扶搖從原地消失,僅僅片刻之間便拉進了和那灰衣男人的距離,一手提劍的李扶搖神情微稟,劍士對敵,最好的情況便是是在他身前一丈之內,那才是劍士殺力最恐怖的地帶。


    可三教修士們都知道,這是死地,注定不會有幾個人願意能讓劍士近身,李扶搖每次對敵,想的最多的便是該如何拉進與對手之間的距離。


    強闖過一片灰衣男人用氣機形成的屏障,李扶搖臉色煞白,吐出一口鮮血,可身形不停,深吸一口氣,繼續前掠,勢必是要到對方身前。


    三教修士一般並不打熬體魄,唯一一次提升自己身體的機會便在於跨入太清境,洗淨身上所有汙濁的時候,可劍士不同,光是在踏入劍氣境時便把靈府裏的氣機轉化成劍氣,每日劍氣在經脈裏遊走便是一次打磨過程,從青絲境來到太清境更是麻煩,要用劍氣一點點將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都洗滌一遍,故而艱難,故而緩慢,但對應的也殺力驚人。


    因此這天底下也隻有生而體魄便雄壯的妖修能和劍士在體魄上一較高下。


    想要強大,便必須要付出許多心血。


    隻是李扶搖快要到那灰衣男人身前的時候,他卻看到了那人嘴角的嘲弄,緊接著,一股磅礴氣機隨即而至。


    灰衣男人頭頂出現了一張長數丈的畫卷。


    上麵畫著山河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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