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扯澹了?”


    張不疑用隻能由自己聽到的聲音滴咕一句,旋即轉頭問道:“我問的是戰報。之前他們不是說要先擊敗埃及人的主力,打通水運路線嗎?成功了沒?”


    劉盈笑笑:


    “自然是成功了。”


    “昨天很晚的時候發來電報,說是大敗埃及軍團,奪取了蘇尹士港,順便還抓了埃及那個類似於晉之六卿那樣的大官……嗯,武涉也正在飛馬前往阿裏什城的路上。”


    張不疑輕輕拍手:


    “晉之六卿?就是最終出了三家分晉之趙氏、韓氏、魏氏這樣世家的大官?這麽說來,戰果頗豐啊!”


    “不過,武涉去阿裏什城作甚?”


    “他一文人說客,三尺不爛之舌攪動風雲還行,論起行軍作戰就隻會喪師辱國……”


    劉盈先是點頭表示讚同,旋即解釋了一句:“他去阿裏什城,是為了聯絡海峽對岸的希臘人和馬其頓人,畢竟羅馬人呼朋引伴,咱們自然也不會勢單力孤!”


    張不疑皺眉:“不是說阿裏什城被羅馬艦隊封鎖了嗎?怎麽聯絡海對岸的希臘和馬其頓?”


    “腦子呢?”劉盈斥責一句:“不能肉身過去,還不能借助飛鴿傳書?人家那邊也是有鴿子的好吧!雖然不會像咱們這裏已經培育的很成熟的信鴿,但簡單送信還是沒有什麽問題。”


    張不疑點頭,但還是有些不服氣: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番邦軍隊皆插標賣首之徒……既然是這樣,為什麽還要跟那些人結盟?”


    “是讓他們當啦啦隊,還是來送人頭的?”


    “都不是。”劉盈搖搖頭:“是參與感。我之前就說過了,大漢將承認他們獨立主權國家的地位,然後彼此結盟,但一切的前提是他們需要出兵自救!”


    “沒有人,會珍惜很容易就獲得的東西,哪怕是自由。”


    “而且,大家在結盟之後,軍隊的指揮權將會由埃及都督府主導,各國派出將領為參謀,因此拉他們過來打這一仗,既能讓他們感受到漢軍的不可戰勝,還可以培養些許的袍澤之誼!”


    “那行吧,倒是我想的淺了。”張不疑嘴角揚起,長歎一聲:“看樣子,是隻有埃及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劉盈再度搖頭:“也不能這麽說。”


    “朕犧牲自己,將埃及的前王後,壓力山大的繼承者後嗣的克裏奧佩特拉納入後宮,自然也順理成章的獲得了對亞曆山大帝國的宣稱權。”


    “所以,朕在埃及設立總督府,滅亡那個占據了帝國一部分疆域的托勒密家族,也算是師出有名……”


    “況且朕在那裏推行的是仁政,造福蒼生,讓那些被奴役被壓迫的人民過上美好新生活,要不然他們能寫萬民書,強烈要求在那裏給朕建立神廟,將朕當做神來頂禮膜拜?”


    我常常因為不夠卑鄙無恥,而感到和他有些格格不入……張不疑豎了豎拇指,不再言語。


    劉盈也同樣移開視線,策馬緩行,欣賞著山道兩側的秋日風光。


    其實他沒說的是,如果安蠻都護府的港口和礦藏是大漢帝國的未來,那麽埃及總督府就是這個未來的保障。


    畢竟後來的中東戰爭證明了,埃及才是一眾參戰的教友國真正的老大,一旦埃及人退出了戰爭,剩下的國家就隻有打嘴炮的實力了。


    而且,將那裏染成大漢紅,然後讓紅色慢慢擴張,也可以免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紅色,紅油火鍋,秋天的第一次火鍋……劉盈思維跳脫了一下,扭頭看向張不疑問道:“等下路過你家的時候叫上我老師,咱們仨一起去長安城吃火鍋吧!”


    張不疑歪著腦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啊?”


    劉盈重複了一遍:


    “我是說去長安城吃火鍋,順便就當是給你送行了……而且我也很久沒見過我老師了,自從他又雙叒叕[youshuangruozhuo]告病在家之後……”


    告病?幸好那老頭沒什麽廣納姬妾的愛好,要不然他一告病,我就要不知道多出多少弟弟妹妹……張不疑心中吐槽,點點頭但同時問道:


    “吃火鍋還非要去長安城嗎?”


    “去我家不行嗎?讓家宰去長安城裏的火鍋店打包一份鍋底,再買點食材美酒,然後咱們到我家的湖心亭小酌……”


    劉盈搖搖頭:


    “你不懂,火鍋店吃的是一種氛圍,圖的是吵吵鬧鬧的煙火氣!”


    “湖心亭是另外一種氛圍,毳衣爐火,談詩論道,然後再趁著酒興吟詩作賦,我歌月徘回,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張不疑眼前一亮,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出一個讓他猛然一激靈的聲音。


    “好一個相期邈雲漢!”


    劉盈扭頭,笑著問道:“爹怎麽神頭鬼腦的,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劉邦笑眯眯的說道:“自然你倆說一起吃火鍋的時候!走,算上乃公一個!”


    劉盈一本正經:“先說好,微辣是我的底線!”


    劉邦愣住,但還是用力點頭:“可以,誰叫你是皇帝呢……快,加速,再過一會定然會被堵在大街上!”


    他說完,打馬如飛一騎絕塵。


    劉盈急急忙忙的追了過去,同時不忘扭頭對張不疑吼了一句,讓他去把張良找來,大家在長安城南門匯合。


    畢竟連同劉邦在內,他們幾個今日算是微服出遊,自然不好走大街正中的禦道,而且走在禦道上太過於引人矚目,這樣就不好玩了。


    ……………………


    “我錯了,我單知道長安城堵,可沒想到堵成這麽個狗樣子……”


    劉盈騎在馬上環視左右欲哭無淚,頓時化身成了祥林嫂開始碎碎念。


    在他身旁,劉邦也是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唯有張良滿是老神在在,不驕不躁。


    】


    此刻,他們位於人潮正中,屬於是進退兩難。


    長安城周邊居住的百姓大多非富即貴,日常出行要麽騎馬,要麽駕車,因此即便是長安城的中央大街總體寬度在一百五十米左右,也照樣顯得很是擁堵。


    畢竟馬是一種大牲口,脾氣不好還膽小,因此人可以摩肩擦踵,但馬不行,否則這幫家夥必然會互相尥蹶子……


    而這,也進一步加劇了道路的擁堵。


    “當時城建的時候貪圖一時便捷,沒有考慮之後的高速發展,才有了現在這種事情……”劉盈搖頭歎氣,暗戳戳的將一切都甩鍋給了蕭何。


    劉邦頓時變得不服了起來。


    在他看來,那臭小子就是借著攻擊蕭何的由頭,在攻擊他!


    當初在關中為都城選址的時候,是他本著勤儉節約的精神,選擇了在秦國舊宮室的基礎上修建了長樂宮,因此就將大漢帝國的首都定在了如今的長安城。


    而當時劉盈的建議,是將都城向南遷移到龍首原,在那裏從無到有的修建一個比如今的長安城大上好幾圈的都城!


    但問題是,當初的大漢不說窮的叮當響,至少也是一個銅板掰開了當兩個花的境地。


    所以,在他的默許下,蕭何為首的黃老派直接無視了劉盈的建議。


    如今積重難返之下,也隻能忍受此刻的擁堵了。


    重要的是他是太上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他負責的是從無到有的建造這個帝國,而劉盈負責的帶領帝國走向輝煌!


    自然而然的,堵就堵吧,關他屁事!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劉邦頓時發揮出了自己一貫的唾麵自幹,把臉扭到一邊,假裝什麽也沒有聽到,而且還滿是悠閑的吹起了口哨……


    劉盈攥了攥拳頭,在前方幾個穿著平民服飾的郎官引領下慢悠悠前進。


    突然,他福至心靈。


    “哈哈,我想明白該如何治理擁堵了!”劉盈挑了挑眉。


    “計將安出?”劉邦抓著馬鞍上的樁頭,半側過身拽了一句文。


    嗯,劉邦此刻用的馬具是尚賢堂最新款的鞍韉,樣式模彷的是後世的西部馬鞍,零售價十九萬九千八……


    這種馬鞍乘坐舒適,外形風騷,體積大,部件多,所以養護安裝都很麻煩。


    但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這樣的,對於有錢人就完全不是個事了,對於他們而言,所有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他們隻需要雇人來完成那些繁瑣的事情就好,至於自己,則爽就完事了……


    因此,這就是這種馬鞍售價昂貴,但訂單供不應求的原因……


    聽到劉邦的問話,劉盈打了個響指,笑眯眯的說道:


    “此刻的擁堵,在於沒有人車分離,重要的是騎馬的人和走路的人也擠在了一起,而步行之人為了避免沾上馬匹的氣味,以及不被受到驚嚇的馬匹襲擊,主動選擇遠離了騎馬之人。”


    “同樣的道理,為了不讓自己胯下的馬匹有傷害到別人的可能,騎馬之人也在主動遠離步行之人。”


    “這樣一來二去,擁堵幾乎無解。”


    “但如果能讓騎馬出行的人換一種交通工具呢?”


    張良催馬湊到劉盈身邊,小聲問道:“那麽,究竟是哪一種交通工具呢?”


    劉盈笑著回答:“老師不妨猜猜。”


    張良指著另一邊的同樣堵在路上,但車廂格外大的馬車說道:“我雖然不太確定,但肯定不會是這種公共馬車!”


    張不疑皺眉問道:“為何?”


    劉盈懶得解釋,張良輕輕搖頭說道:“你看看那些乘馬之人的衣裝。”


    張不疑探著腦袋環視一周:“綾羅綢緞,而且還有佩玉,腰間長劍也大多是烏木劍鞘或是鯊魚皮劍鞘……所以呢?”


    張良閉目輕歎:“你覺得如此打扮之人,會去乘坐那種如此擁擠的公共馬車?”


    張不疑恍然大悟:“啊,原來如此。我懂了!”


    畢竟當初的公共馬車係統是劉盈為了少交稅,同時為了給新豐城這座不夜城,大漢帝國的娛樂中心引流而發明創造出來的麵向普通人的福利。


    票價很低,而且還有月票。


    但公共馬車在關中別的縣運行良好,是因為乘車之人多是工人,他們雖然賺錢不少,但這時候沒有養老金體係,他們日後的養老除了依靠兒女,就是自己年輕時多賺一些錢。


    自然而然的,他們不會騎馬出行。


    畢竟一匹馬的飯量抵得上三四個成年人,而他們是工人,馬匹對於他們而言僅僅是交通工具,而不是像其他市民那樣的生產工具,因此公共馬車就很好了。


    但長安城周邊的人不同。


    他們非富即貴,屬於是食利階級,出門的時候騎馬對於他們而言既是交通工具,也有裝逼炫耀的需求,畢竟從劉盈的視線看過去,擁擠的人群中全是高頭大馬,而且是公馬,沒有小馬和母馬!


    正如曆史書上所說,大漢盛世,人們以騎母馬、幼馬為恥!


    虎父犬子啊……劉邦心中吐槽,但礙於張良的麵子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看向劉盈滿是不耐煩的問道:“有什麽就說什麽,怎麽,你當是瓦舍說書呢?”


    劉盈懶得跟這老頭生氣,依舊賣了個關子:


    “在引入新的交通工具之前,我打算先改造一下長安城的道路。”


    “不僅要做到人車分流,也就是馬車走一條路,行人走另外一條路,而騎馬的人也有自己的道路,彼此互不幹擾!”


    劉邦點頭:


    “確實是個好辦法!但路就這麽寬,你那麽折騰不過就是拆東牆補西牆罷了,行人和馬車或許不堵,但騎馬這邊的路一定還是很堵!”


    “這很簡單啊。”劉盈嘴角揚起:“在車道劃分完畢之後,我會對入城的騎馬之人征收特別的城門稅費,以此來半強迫的讓他們換一種交通工具!”


    張不疑湊了過來:“哪種稅?”


    “清潔服務費,道路養護費!”劉盈理所當然的說道:“馬蹄鐵會損壞道路,而馬可沒有什麽不能隨地大小便的理念,它完全隨心意,想拉屎就拉屎,想撒尿就撒尿!”


    “所以,進城稅多了這兩種,就顯得很有必要了吧!”


    “而且有了這兩種全新的稅種,既緩解了交通壓力,又給國家創收,簡直完美!”


    “朕,真的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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