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兵哭喪著臉,仿佛末日將至,“部主,玄武第五堡的人一個不落的全來了,上至堡主鐵高崖,下至戰兵戰卒,通通來齊了,一共上千人馬,正在渡河前來,絲綢河擋不住這麽多人,你快下命令吧!對了,他們的隊伍最前頭還有一根大大的旗子,棋子血紅血紅的,像是用血染成的。”


    “是血腥法旗。”吳隨性暴躁的站起身,在高高的台階上走來走去,“鐵高崖這是要蕩平我十七戰部啊,好狠的心哪,好絕的心哪,做事完全不留餘地,把防區裏的戰力抽調一空,舉一堡之力來攻,連自己的地盤也不顧了,鐵高崖這個瘋子。”


    “部主,快下命令吧,是打還是撤,現在就該及時準備了,玄武第五堡的人馬上就要到了。”一旁沒有說話的古天威開口進言道。


    “本主當然知道,不用你來提醒。”吳隨性厭惡的看了吳隨性一眼,想起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夏河,下意識的看過去,隻見夏河一臉謙卑的束手而立,看不到任何他想見到的羞愧、悔恨與恐懼,心中騰起一股無名火,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闖下滔天大禍,連累整個戰部都要為了陪葬,還不如你當初就一人做事一人當,讓鐵高崖的人把你捉走。


    一人做事一人當,吳隨性一個激靈,這是個好辦法,歸根結底,十七戰部和鐵高崖沒仇,和他有深仇大恨的夏河,雖然鐵高崖亮出血腥法旗表示不死不休,說不定殺了夏河之後他就能消氣,然後帶著手下撤回對岸去呢。這個想法在吳隨性的腦海中越來越生動清晰,目光漂移到夏河身上,最後若有所思的笑了,夏河,犧牲你一個,拯救全部人,這是舍生取義的壯舉,便宜你了,相比真煉長老也能諒解我的苦衷,不會怪罪我的。


    吳隨性從遐想中回過神,看到十幾道焦急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知道這些戰將都等得心急如焚,當即說道,“本主已經有了決定了,還是老規矩,先講道理後動手,說不定這次把誤會解釋清楚了,鐵高崖就會撤兵不攻,本主決定,派遣夏河作為使者前去和鐵高崖代表的玄武第五堡談判。”


    還能再無恥一點嗎,眾位戰將在心裏哀嚎,吳隨性擺明了不想保夏河了,趁這個機會把他甩掉,交給鐵高崖免災,此法固然有用,但實在太卑劣了,尤其是吳隨性堂堂一部之主,身為夏河的領導,不但不庇護他的安全,為了自身安危還把他推出去送死,這種人哪,我呸。


    古天威第一個站出來,硬梆梆的說道,“部主,這樣做不妥,我們是戰部中人,有敵人來犯就要堅決反擊,談判有什麽用,眼下玄武第五堡悍然來襲,舉全堡之力來犯,這樣的陣容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是說取消就取消的,另外夏師弟與鐵高崖仇深似海,去了恐怕還沒見麵就打起來了,部主就算想要談判,也得親身前去表示誠意吧,夏河初來乍到分量不夠,擔任不了這件大使。”


    “古天威,你有插嘴是吧,本主說話哪論的到你插嘴了。”吳隨性怒氣衝衝的說道,“總之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夏河必須立刻出發,前去和鐵高崖談判,至於本主和各位戰將,則是聚集手下戰兵,將一切物資打包帶走,時刻準備著,一旦談判破滅,我們就和玄武第五堡決一死戰。”


    這孫子要跑,看著吳隨性大義凜然的表情,所有戰將心裏說道。


    吳隨性的想法是,萬一鐵高崖斬了夏河之後氣全消了,那麽皆大歡喜,不用跑了,若是氣還沒消,索性就帶著手下兄弟躲到附近劍修戰部的領地裏,量他鐵高崖也不敢打進去,等到事情風頭過去,吳隨性又能在邊境上找個安全的地方做駐地了。


    夏河聽到吳隨性的話,出奇的沒有顯露任何表情,而是恭敬的問道,“這次我前去談判,不知道部主派多少人隨行?”


    吳隨性哈哈幹笑兩聲,“這個嘛,你可以向在場的同僚求助,看看他們是否能派出幾人跟你前去。”


    幾位戰將同時把頭低下,躲避夏河詢問的目光,他們雖然也很不齒吳隨性的烏龜脾氣,也很同情夏河的遭遇,可是他們也得為自己考慮,鐵高崖大舉進逼,咄咄逼人,吳隨性派夏河出使談判,顯然是要他送死,幾位戰將雖然不像吳隨性那般貪生怕死,但也不願意為了一個不熟悉的人冒險,因此他們決定不理會夏河的事情。


    夏河掃視著一個個明哲保身的戰將,心裏有些失望,他本想趁這個機會挑選出一些精英,留作日後拉攏的後備,沒想到眼前這些戰將在大變之時,表現的都很平庸,這也難怪,被吳隨性這樣的上司管理久了,原先的那點血性早就被磨沒了,隻會尊崇吳隨性的命令,雖然明知道不對也不敢反抗,這就是人性啊。


    就在這時,古天威的聲音響起,“啟稟部主,我古天威原帶著手下兄弟,跟隨夏師弟去見鐵高崖。”


    古天威此言一出,各人反應不同,吳隨性像是擺脫累贅的輕鬆,各戰將看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惋惜,而夏河則是平靜的看著古天威,沒有任何欣喜若狂的表示。


    夏河終於知道古天威被冷落的緣故了,第十七戰部是吳隨性的戰部,不可避免的受到部主本人的影響,任何異類都是不受歡迎的,而古天威就是唯一的異類,從他明知道此行九死一生,還堅持要和夏河一起前往,就看得出來,此人的心和血還是熱的,沒有被同化成吳隨性那樣的老烏龜。


    夏河恭敬的對古天威說道,“多謝古師兄。”


    古天威對他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應該即刻出發,不要打擾了部主和各位同僚準備。”


    夏河心領神會,與古天威一起拜別吳隨性,告辭眾戰將,離開了部主洞府。


    走在營外空地上,夏河不解的問道,“古師兄,我這次前去,人人都道我必死,為什麽你要帶著兄弟們幫我?”


    古天威淡然說道,“自從當日我見到你連殺對方三大戰將,我就知道你不是泛泛之輩,再說了鐵高崖悍然來攻,部主大人二話不說就要撤退,這太憋屈了,怎麽樣我也要和他們打一場。”


    夏河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認真的,說道,“你今天幫我的恩情,我記下了,他日必有所還。”


    古天威笑了笑不以為意,現在的他還不知道夏河承諾的價值,但終有一天他會知道,今天做出的決定對他的未來產生了難以預料的影響。


    古天威雖然不合群,但是帶領下屬卻是有一套本事,聽到自己這一百人要麵對整個玄武第五堡的戰力,古天威手下的戰兵戰卒雖然小有擔憂,但卻沒有一個畏縮退後的,紛紛表示自己願意跟著古大哥上戰場。


    夏河與古天威出發前往絲綢河的河岸,身後的一百戰兵都帶著壯士一去不複返幹的悲壯,他們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何等可怕的力量,此行是殉死之戰,所有人都帶著一往無前的意誌。


    古天威默不作聲的走著,身後一個弟子向他叫道,“古大哥,部主他們已經開始撤退了。”


    古天威並不回頭去看,隻是對夏河說道,“這可真是前有強敵,後無援兵了,咱們這位吳部主還真是…熱愛生命。”


    夏河看到古天威和所有戰兵的表情,知道他們以為此行必死無疑,所以臉色格外沉重,但是他們都義無反顧的跟著自己,夏河不相信這是他平時的小恩小惠起了作用,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這就是為什麽夏河還相信人性還有亮點。


    “誰說沒有援兵的?”夏河反問道,然後閉口不言了,任憑古天威如何追問也不再說出下文。


    有了夏河這句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話,uu看書 . 眾人的氣勢高漲起來,他們想到夏河背後有長老會成員的真煉長老,肯定會給夏河留下一些保命的力量,說不定那就是他們的一線生機所在。


    終於在離河邊的不遠處,夏河與鐵高崖不期而遇,人數對比懸殊的兩群人漸漸停下腳步,由帶頭的首領對峙著。


    十七戰部等人以夏河與古天威為首,玄武第五堡則是以堡主鐵高崖和戰將範赤虯為首,夏河與古天威神色淡然,鐵高崖目光平靜,範赤虯神情激動的看著夏河,全身都在發抖。


    鐵高崖一眼看到夏河,當先一句問道,“你是夏河?”


    夏河點點頭。


    鐵高崖再問,“你殺了瓜兒,還割下他的首級?”


    夏河再點頭。


    鐵高崖三問,“你還殺了我手下三員戰將,張井通、蔣虎烈和侯玉達?”


    夏河三度點頭。


    鐵高崖語氣平靜,不見絲毫波動,“那好,我要殺你,你有何話說?”


    夏河搖頭,“無話可說,唯有一戰。”


    鐵高崖點點頭,對著身邊的範赤虯說道,“我殺夏河,你帶著其餘的人,殺光剩下的敵人。”


    範赤虯狠狠的盯了夏河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召集戰將戰兵,展開進攻陣勢,他身後的人馬是對方的十倍多,恐怕隻要一波攻擊就能將對麵的一百餘人殺得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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