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這才是真正的軍隊攻城的人再也堅持不住了,叫喊著紛紛敗退,胡勇領著人壓上去,持刀站在人群的前麵,堵住他們的退路,臉上的表情猙獰恐怖,好像凶神惡煞一般,說道:“都給我回去。”


    敗退下來的人停在他麵前,滿臉的血汙也無法遮蔽他們心中的恐懼,但胡勇就好像是一條紅線,讓他們不敢逾越。


    胡勇踏前一步,目光中的殺機越來越盛,說道:“都給我回去!”


    敗退下來的人猶豫著,手中還緊握著刀槍,但握緊刀槍的手卻在顫抖,身後是充滿著滾燙鮮血的地獄,眼前卻是一個嗜血的惡魔,他們被夾在中間,無處可去。


    胡勇再次向前一步,說道:“都給我回去!”聲音中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敗退下來的人畏懼了,慢慢的後退著,胡勇領著身後的兄弟一步一步的壓上來,腳步踩在地上,好像戰鼓一般隆隆作響,恐懼迅速的膨脹,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掉頭就跑,但城牆下是一片燃燒著鮮血的地獄,他們已經失去了勇氣,再也無法發動強有力的攻擊了。


    玉郎無奈的下令後退,盡管他知道城裏的耶律五萬也同樣精疲力竭,但這一次還是自己敗了。攻城的人退了回來,沒有人說話,一夜的苦戰讓這些饑民知道了什麽是活著,這種活著並不比死亡讓人感到快樂,但他們無暇去想,隻覺得疲憊,身心疲憊。


    耶律五萬喘息著靠在城牆上,一夜的苦戰同樣讓他元氣大傷,守城的士兵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傷,如果玉郎能在發動一次攻擊,或者在堅持一會,他不確定是否還能守得住,但堅信玉郎明天一定還會攻擊,自己留給了他太多的饑民,讓他取之不竭。


    天亮了,太陽升起來,兄弟們卻還在酣睡,玉郎靠在糧車上看著在城頭上來回走動的耶律五萬,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老兵,城頭上看不見士兵的身影,大概都躲在女牆後睡覺,玉郎歎口氣,這麽好的機會也隻能……。


    遠處的城牆下,一個魁梧的漢子拖著一個擔架,將一具具的屍體背起,放在擔架上,然後拖到遠處掩埋,沒有人理會他,不論是玉郎手下的兄弟,還是耶律五萬的士兵,都任由他在城下往來,收斂死者。


    三虎端來一碗肉湯,說道:“將軍,吃點東西吧!”


    玉郎擺擺手,說道:“我不餓,不想吃。”


    三虎不肯走,說道:“將軍,瑛姑娘交代過的,讓你一定要吃些東西才行。”


    鄧瑛,她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想著自己,玉郎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暖流,肚子似乎也有些餓了,接過碗大口的喝了起來。


    三虎突然指著武功城的方向說道:“將軍,快看,有人過來了。”


    玉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匹快馬繞著武功縣的城牆,正飛奔而來,胡勇領著幾個兄弟衝上去,馬上的漢子並不抗拒,大聲說道:“我是黃將軍的手下,有事要麵見公子。”


    黃將軍?難道是黃庭下,那漢子被帶到玉郎麵前,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恭敬的雙手呈上,說道:“公子,黃將軍有書信給你。”


    玉郎打開書信,上麵隻有簡單的一句話‘公子勿憂,我即刻就來助你。’信紙上果然是黃庭下的字跡,玉郎心中一喜,黃庭下回來了,那麽也就是說,忽必烈被他擊敗了,急忙問道:“他現在在那裏?”


    漢子說道:“黃將軍昨天夜裏已經襲占了興平縣,此刻正向武功趕來,黃將軍擔心公子著急,所以讓小人先來報信。”


    黃庭下攻占了興平,那麽武功就成了一座孤城,耶律五萬連退路都沒有了,三虎也高興的說道:“將軍,是黃先生來幫咱們了嗎?”玉郎點點頭,這才感到全身疲憊的毫無力氣,說道:“胡兄弟,你先看著點,讓我休息一會。”


    下午的時候,黃庭下終於來了,他帶來的士兵並不多,大約隻有三千人,但卻用十幾頭牛拖著兩輛拋石機,和一輛撞城車,後麵還跟幾十個牧羊人趕著成群的牛羊,玉郎迎上去,拉著他的手,拍著他的肩膀,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悅:“黃先生,……。”


    玉郎並不喜歡黃庭下,但這份熱情也不是刻意裝出來的,攻城受阻,讓他備受煎熬,心中的欲望得不到滿足,那份難受可想而知。現在黃庭下來了,他帶來的牛羊可以充當糧食,攻城器械可以砸爛低矮的城牆,在一霎那間,從前那個卑鄙無恥,隻會鼓動人們心中欲望的小人,突然變成了一個大俠,雪中送炭,急人危難。


    黃庭下謙遜的躬身一禮,說道:“公子,我來遲了。”


    玉郎開心的笑著,說道:“不遲,不遲。”


    太陽還沒有落山,玉郎從新將武功城團團圍住,有了強大的攻城器械,他不再需要黑夜的掩護,也不用在留下一個城門讓耶律五萬逃走,以動搖他守城的決心,這一次,他要正麵踏破武功城。黃庭下的部隊在東門外擺開陣勢,一千名盾牌兵和長槍兵前後依靠著守護在拋石機前,巨大的石塊被高高拋起,重重的砸在城牆上,城門上,以及城牆上的箭樓上,這麽遠的距離,守城士兵的弓箭根本就無法夠著,隻能叫喊著躲避拋來的巨石。


    包裹著城牆的條磚被巨石砸的鬆動,脫落,露出了裏麵的夯土,黃庭下微笑著點頭,旁邊的親兵令旗一招,戰鼓聲響起,幾十個士兵頭頂著盾牌,推著撞城車緩緩向前,後麵跟著一千個身穿甲胄的士兵,弓箭手分成三排整齊的壓上去,靠近城牆時,紛紛放箭,密集的箭雨落下,守城的士兵抱頭鼠竄。


    玉郎得意之極,指著城頭上的耶律五萬大聲罵道:“耶律五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撞城車靠了上去,頂在城門上,粗大的撞錘一下下的撞在城門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震得整個城牆都在顫抖,弓箭手不停的放著箭,壓製住守城士兵,守城用的滾木礌石和猛火油都被玉郎消耗掉了,從城頭上零星射下的箭支根本就不能阻礙撞城車的衝擊。


    一千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分成兩隊站在守城士兵弓箭不能射殺的地方,每對士兵的前麵都站著一個軍官,隻要城門被撞開,他們就會衝進城去。


    這才是真正的軍隊,組織有序,軍紀嚴明,聞鼓而進,毫不退縮,玉郎在心裏感歎著,暗暗下定決心,等到攻克的武功城,他一定要把自己的軍隊也變成這樣。黃庭下擊敗了忽必烈,給自己贏得了時間,並且給自己帶來了糧食,解決了自己的後顧之憂,隻要給自己時間,就一定能將手下的這些饑民變成訓練有素的士兵。


    眼看著城門就要被撞開,武功縣城正對著曹多田一麵的城門突然打開,耶律五萬一馬當先,揮舞著大刀,領著剩餘的殘兵率先衝了出來。昨天夜裏的強攻,曹多田的損失最為慘重,因此耶律五萬選擇了這個方向作為突破口,想要衝出去。


    除去受傷的,曹多田手下還有五六千兄弟,耶律五萬的殘兵還不足千人,又離開了城牆的掩護,曹多田嘿嘿的笑著,臉上露出猙獰,揮著刀迎了上去。


    玉郎大聲喊道:“殺了他,殺了他,別讓他跑了。”


    他以為耶律五萬是要從這裏逃走,但他想錯了,耶律五萬領著殘兵,直奔曹多田隊伍的最密集處,但迅速就被淹沒在人海中。


    武功城被攻破,黃庭下的隊伍湧入城中,打開四麵城門,韓克窮,劉二疤也帶著人衝進城去,城裏的糧食還堆積在路邊,但是沒有人放火,耶律五萬用盡了所用能用的東西,連用來燒糧食的猛火油都用在了防守上。


    黃庭下再次傳令,衝入武功城中的士兵迅速退了出來,將戰利品留給了玉郎的兄弟,沒有誰說一句怨言,默默的在城外安營紮寨,駐紮下來。


    曹多田帶著一身的血汙走了過來,u看書.uukansh手上還拎著一顆正在滴血的人頭,說道:“將軍,我給你把耶律五萬的人頭帶來了。”


    黃庭下也走過來,指著耶律五萬的人頭說道:“他也算是契丹人中的勇士,從他爺爺起就跟隨著成吉思汗,連艾蘇哈台這樣的蒙古人也對他十分敬畏,他本想退入京兆府據守堅城,又有渭河作為屏障,與公子久持。”


    原來是這樣,玉郎想著,從一開始的獻城,到鳳翔城的輕易得手,他似乎都沒有盡全力抵抗,但為什麽要在武功停下來呢,從武功渡口就可以渡過渭河,沿著盩厔直達京兆府,或者一路向東,從鹹陽渡橋過河,也不過隻有兩三日的路程。


    黃庭下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蒙哥走時,曾讓他和艾蘇哈台等人照顧好隨軍將士的家人以及財物,蒙古人以牛羊為生,他想護著這些牛羊退到京兆府去,因此才停在這裏,想讓那些牛羊從這裏渡河,卻被公子追了上來。”


    難怪過了扶風之後就有沒有幹透的牲畜糞便,看來他是為了這些牛羊,才會守在這裏阻擋自己,突然覺得有些可惜,耶律五萬也算是個百戰之將,卻因為一些牛羊被自己殺死,但是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牛羊,一旦他渡過渭河,退入京兆府,或者是守住渡橋,要想擊敗他就更難了,說道:“這人也算是一個英雄,就把他好好的埋了吧!”


    曹多田哼了一聲,說道:“埋了他,哼!他殺了咱們多少兄弟,將軍,像這樣的人該當剁碎了喂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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