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蒙古騎兵衝了過來,領頭的軍官在砦牆下高喊著:“杜將軍,王子殿下命你率軍迎擊,臨陣畏縮,遇敵不前者,軍法從事。”


    遠處,蒙古人的騎兵衝上來,將黨項騎兵的退路截斷,好像要將黨項人的騎兵包圍住一樣,杜崇文咬咬牙,大聲喊道:“扛起我的帥旗,跟著我殺出去。”他固然害怕蒙古人的軍法,遇敵不前視同臨陣脫逃,那是肯定要砍頭的。


    但是,看著被分割成一塊一塊各自為戰的士兵,他更加難受,這些精銳幾乎是他全部的家底,他要把這些分割開的士兵像水滴一樣一滴一滴的聚集起來,杜家要想在這個世道上活下去,就不能沒有自己的實力,就算是拚了這條老命,也好給金鎖留下一些資本。


    杜崇文衝了出去,太陽升起來了,他的那麵帥旗顯得格外醒目,被分割開的士兵好像看到了希望,拚命的向帥旗下靠攏,竟然漸漸的形成了陣型,黨項人叫喊著衝過來,竟然無法將這陣型衝垮。


    玉郎率領著騎兵從西邊殺過來,寫著‘顧’字的將旗迎風飄展,一支黨項騎兵迎上來,衝在最前麵的漢子揮舞著一條鐵棍,向玉郎砸來,玉郎閃身躲過,長槍一挺,刺他小腹,漢子鐵棍一甩,將他的槍擋開。


    兩匹馬側肩而過,漢子突然說道:“公子,不要扛著這招牌,太顯眼了。”


    玉郎會意,勒轉馬頭,長槍橫掃,槍尖向他脖頸挑去,漢子彎下腰,鐵棍送出,正打在玉郎的肋下,玉郎‘哎呀’一聲,掉下馬來。


    二虎見了,連忙將將旗扔在地上,拔出刀大喊道:“快來救將軍,快來救將軍。”連砍幾刀,將那漢子逼退。


    戰場上的情勢漸漸的發生了變化,黨項人像是被裝進了籠子裏,他們無法衝破杜崇文組織起來的防線,甚至不能從側翼繞過去襲擊他的後背,而蒙古人不僅守住了另一邊的側翼,還從後麵兜上來,將他們死死的纏住,使他們不能離開戰鬥。


    忽必烈身穿皮甲,像一個普通戰士一樣衝在前麵,揮刀砍殺,濺的一身鮮血,蒙古人的勇氣讓黨項人有些畏懼,躲避著蒙古人的鋒銳,想要從最薄弱的步兵防線上殺開缺口,雖然地麵濕滑,但戰馬仍然需要寬闊的地域來發揮出衝擊力,否則隻能像步兵一樣戰鬥了。


    種愈終於找到了金鎖,他被困在遠離杜崇文帥旗的地方,大軍開拔的時候,他離開杜崇文走在前麵,這時候已經很難退回去了,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隻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正一點點的向玉郎靠近。


    一個身材高大的黨項漢子騎著馬殺過來,在他高大身材的襯托下,胯下的戰馬就像是一頭小毛驢,金鎖一點也不害怕,一箭射中他的戰馬,那漢子地上打了滾爬起來,抹著臉上的泥土,怒吼連連,瞪著眼睛就向金鎖撲過來。


    金鎖扔了弓箭,擎著樸刀迎擊,隻聽‘當’的一聲響,刀鋒被砍出一個缺口,金鎖隻覺的一股巨大的力量壓下來,頓時站立不穩,跌坐下地上,兩條胳膊酸麻無比,虎口生疼,連刀都握不住了。黨項漢子嘿嘿一笑,露出兩顆烏黑的門牙,罵道:“小崽子,你敢射我的馬!”


    舉刀就要砍下,突聽旁邊馬蹄聲疾馳而來,種愈騎著快馬已經衝到黨項漢子跟前,舉刀就往他頭上砍,黨項漢子來不及舉刀擋避,突然大喝一聲,反向種愈衝去,種愈這一刀頓時砍空,黨項漢子怒喝聲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撞在種愈的戰馬上,這一下撞擊力大無比,種愈的戰馬嘶鳴一聲,倒在地上,種愈正要站起來,旁邊一個一臉胡須的漢子撲上來,一刀將他的頭砍掉。


    金鎖強撐著站起來,縱然他還有勇氣,但已經沒有力氣了,玉郎遠遠的看著,突然有些不忍心看著他就這樣死在戰場上。盡管金鎖是仇人的兒子,但玉郎卻有些喜歡他,總覺得在他的身上有自己當年的影子,持了槍幾個箭步竄了過來,向黨項漢子胸前刺去。


    黨項漢子急忙舉刀將玉郎的槍擋開,玉郎借力打力,槍身旋轉,用槍柄砸他肩頭。玉郎學的是韓非遠的劍法,每次出劍都以內力相輔,現在雖然改為用槍,但槍身上仍舊灌注內力,因此力量甚大。那漢子不躲不閃,硬挨了這一下,他身材魁梧皮粗肉後,原本以為這一下不過跟撓癢癢一樣,誰知道槍柄砸在肩頭,卻出奇的疼,咧著嘴呲這牙罵道:“你這白臉的娘們,勁還不小。”掄著刀又要撲上來。


    剛才砍死種愈的漢子撲上來擋在他前麵,揮刀就向玉郎砍去,他的刀身上串著九個大鐵環,揮動時叮當作響。玉郎挺槍來檔,刀身砍在槍杆上,一連退後好幾步。


    使刀的漢子大聲喊道:“拓跋烏牙,快去砍到敵人的帥旗,咱們的騎兵被困在這裏了。”被玉郎用槍柄砸中的黨項漢子抬頭一看,此時戰場上僅剩下杜崇文的一麵帥旗,立刻撇下玉郎和金鎖,怒吼著向杜崇文的帥旗衝去。


    此時的戰場上已經沒有了大股力量的衝鋒,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都攪在一起各自為戰,到處都是捉對廝殺的士兵,戰鬥進行了快一個時辰,不論是黨項人還是蒙古人,大家都是死傷慘重。就連最想保留實力的杜崇文心中也是一片冰冷,這一場仗打下來,他賴以保持地位的實力也就不存在了。


    玉郎大喝一聲,挺槍直刺使刀漢子的肋下,小聲說道:“大當家的,見到二虎了嗎?”


    使刀漢子側身避開,手腕一抖,刀鋒向他手腕上削去,說道:“剛才見到了,哼!這家夥可比從前神氣多了。”


    兩人你一槍我一刀的鬥在一處,好像打的難解難分,但卻沒一個人用力,整個戰場上都在拚死搏殺,隻有他們這一對在演戲。


    玉郎說道:“大當家的,你們當真是要在這裏把杜崇文滅了嗎?”


    大當家的說道:“不是,來的時候隻說是要把扛著旗杆的都殺了,誰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總覺的,那些蒙古人在搞鬼。”


    他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玉郎,戰場之上,將領自然是首先要攻擊的目標,黨項人這麽做也符合擒敵先擒王的戰術,況且,為了能讓自己掌握這支軍隊,大當家的他們一定也在裏麵起了不少的作用。但忽必烈卻好像是要在城下打一場殲滅戰,他讓手下的騎兵攔住黨項人的退路,與他們絞殺在一起,又嚴令杜崇文不能退縮,堵住黨項人出逃的缺口,但如果這樣消耗下去,大家都死傷慘重,他又拿什麽去攻擊寧州城呢?


    大當家的揮刀砍來,玉郎持槍擋住,大當家的說道:“公子小心些,黨項人還留著後手呢。”用力一推,兩人同時跳出圈外。


    黨項人還有後手,玉郎心中一驚,戰鬥進行到這個時候,雙方已經都是精疲力竭,蒙古人的五千騎兵,杜崇文的一萬五千步兵,還有黨項人的一萬多騎兵,現在都已經傷亡過半,尤其是杜崇文的步兵,傷亡最為慘重,倘若這個時候誰還有後備力量,那麽誰就能贏得最後的勝利,這不光是力量的增加,更是信心的激勵。


    玉郎正要再問,突聽大當家的慘叫一聲,鮮血從腰肋間流出。原來金鎖見他兩個打的難解難分,生怕玉郎被他殺死,所以從後麵突然出刀,砍他後腰,大當家的正在移動之中,金鎖一刀砍偏了,沒有傷及椎骨。


    大當家的瞪起血紅的眼睛,憤怒的揮舞著手中的刀,刀上的鐵環‘玎璫’亂想,金鎖嚇得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大當家的飛起一腳,踢在他胸前,將他踢得昏死過去,若不是看在玉郎的臉麵上,他一定要把金鎖殺了才行。


    從寧州城的方向突然傳來馬蹄聲和呐喊聲,uu看書ww.uukan.c大隊的黨項騎兵衝了過來,馬蹄踩在濕滑的路麵上,濺起無數的泥土,就像是踩著一片烏雲,陽光下,黨項人擺出極具衝擊力的鋒銳陣型,如一把利刃,要把圍困住黨項人的包圍圈劈開。


    忽必烈的五千士兵已經損傷過半,活下來的也多數帶著傷,圍在他身邊的士兵不到一千人,其他的士兵都散落在戰場上,望著洪水一樣咆哮而來的黨項騎兵,忽必烈大喊道:“列隊,列隊,跟著我迎敵。”


    玉郎不禁佩服忽必烈的勇氣,身為黃金家族的後裔,他的確沒有辱沒成吉思汗的名聲,但忽必烈並沒有迎著敵人衝上去,而是突然向後撤退了一些,使包圍住黨項人的圈子打開一個缺口,正好避開黨項騎兵的鋒銳,等到黨項騎兵衝進去一半,忽必烈突然殺回來,將黨項騎兵攔腰截斷,從新堵住缺口。


    杜崇文欲哭無淚,忽必烈的心思他已經看明白了,這個謙虛而又善於微笑的蒙古小夥子,要在寧州城外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把黨項人的主力消耗掉,這樣,他就可以輕易的奪取寧州,慶州,平定這次叛亂,隻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自己的事情了。


    這個不祥的預感強烈的刺激著他,似乎不僅這一萬五千名精銳會葬送在寧州城下,就連自己這把老骨頭都有可能會葬送在這裏,突然感到一陣絕望,大喊道:“金鎖,金鎖,你在哪裏?”紛亂的戰場上,根本就沒有金鎖的影子,隻有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黨項漢子,怒吼著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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