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了好幾天,玉郎在屋裏實在悶得無聊,聽見窗外有弓弦響動的聲音,還有一個人在念著步兵的列陣之法,輕輕的推開窗戶,向外麵看。


    隻見一個少年站在不遠處,手中拿著一張硬弓,對著遠處的一個箭靶練習射箭,他年紀尚小,臂力不足,勉強的拉開弓弦,但卻無法穩住手臂,那些射出去的箭大多都脫靶而出,有幾隻箭射在靶子上,但離紅心甚遠。


    一個長衫儒生坐在他旁邊,大聲的念著,玉郎隻聽了幾句,就知道念得是《何博士論戰》這本書,隻不過教的人毫無心思,學的人也並不用心,像極了當初自己被逼著學習兵法時的情形。


    少年射完了箭壺中的箭,似乎對成績並不滿意,搖搖頭。突然看見了站在窗邊的玉郎,想了想,走過來問道:“你就是要娶我姐姐的那個人嗎?”


    玉郎不想說這個問題,反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說道:“我叫金鎖。”


    原來是杜崇文的兒子,玉郎想著,雖然是仇人之子,但玉郎卻覺得自己有些喜歡金鎖,在他身上,似乎能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指著弓箭說道:“你年紀還小,不要用這麽硬的弓箭,先生教你的兵法,也要認真的聽,將來總能用的上。”


    金鎖說道:“那裏還能等到將來,過些日子我就要替我爹西征去了,倘若不能拉開這樣的硬弓,一定會被人恥笑。”


    玉郎說道:“打仗可不是隻會射箭就可以的,還要……。”他本來是要說,還要用謀略,這樣才能戰勝對手。這些年他年齡漸大,再也沒有從前那樣貪玩,倒也認真的看了幾本兵書,這才知道兵法謀略的用處實在是統兵打仗的製勝之道。


    金鎖不等他說完,搶著說道:“我知道,我不隻是練習弓箭,我的槍法也很好,前些日子我獨自對陣兩個人,尚且勝了他們。”


    少年人爭強好勝,那是在所難免的,不過金鎖說話天真爛漫,玉郎到有幾分喜歡。正要和他再說幾句,二虎推開門走了進來,小聲說道:“公子,大當家的他們動手了。”


    玉郎連忙舍了金鎖,問道:“杜崇文在幹什麽?”


    二虎說道:“他剛剛召集了手下的將領前來議事。”


    玉郎點點頭,知道該自己出場了,說道:“走,咱們去看看。”


    正堂裏,杜崇文正召集手下的幾名將領前來議事。前幾天蒙古使者去寧州,慶州一帶催要黨項人的戰馬牛羊,並要當地的黨項人首領帶領一萬名黨項士兵隨行西征,其實這都是早先就說好的,但這一次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黨項人突然不想隨軍西征了,就連蒙古人索要的戰馬牛羊也不想如數獻上,蒙古使者大怒,要將黨項人的首領當場治罪,結果反被黨項人殺死,闖了禍的黨項人索性造反。


    自從西夏滅亡之後,黨項人備受奴役,蒙古人每次出征黨項人都必須隨行,連年的征戰讓黨項人的人口大減,曾經的西夏故土上,黨項人竟然成了弱勢群體,而那些被蒙古人從西方帶回來的俘虜卻在這片土地上大量繁衍,賀蘭山以西,已經找不到純粹的黨項人,剩餘的黨項人被迫退向更加偏遠的地方,比如慶州,寧州,徑州一帶。


    得知黨項人造反的消息,杜崇文心中更加的慌亂,神仙不僅沒有幫助自己,反而給自己帶來了災禍,自己是鎮守邠州,醴州的將軍,慶州,寧州就在邠州之外,倘若黨項人攻占了邠州,則關中一帶門戶大開,蒙古人一定不會饒了自己。急忙問道:“邊關形勢如何?”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說道:“回稟將軍,邊關並無戰事,黨項人殺了蒙古使者,但並沒有攻擊我軍,據探子回報,黨項人正將部眾集中的各處城池,或者各處砦堡,並未見有大規模騎兵活動,邊關之外,隻有零星的黨項人騎兵,大概是害怕我軍趁勢偷襲。”


    杜崇文長舒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還好,還好,隻要能夠守住關隘,不使黨項人侵擾關中,就不是一件功勞,至少也不會受到蒙古人的責罰,他現在隻盼著煩惱的事情越少越好,說道:“嚴將軍辛苦了,回去之後,還需謹守關隘,嚴防黨項人偷襲。”


    嚴將軍抱拳一禮,說道:“是,末將一定謹守關隘。隻是,末將手上隻有三千老弱兵士,且要分散布防於各處要地,萬一黨項大軍驟然來襲,恐怕難以支撐,還望將軍早日發兵支援,以保邊關不失。”他原本手上有六千兵馬,前幾個月被杜崇文調了三千回來,如今兵力單薄,因此要他發兵支援。


    杜崇文麵露難色,說道:“哎!黨項人又突然作亂,各處關隘都需加強防備才行,嚴將軍也知道,如今西征在即,蒙哥王子讓我率一萬精銳隨行,這些兵士是萬萬不敢動的,倘若此時再從其他地方抽調兵士去你那裏,則其他地方又將兵力吃緊。哎!這事情……。”


    他為西征準備了一萬兵士不假,但他又把其中最精銳的五千放在石門,馳道一帶,悄悄隱藏起來。他手上一共有三萬兵馬,現在被他抽調走了一半,每個領兵將軍的手上都是兵員不足,又該從何處抽調兵馬呢?倘若此時將藏在石門,馳道一帶的精銳增援邠州,萬一被蒙哥看見了怎麽辦,這可是他留給金鎖的家底,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動。


    但眼下的情形也是十萬火急,雖然黨項人並沒有做出攻擊邠州的架勢,但用兵之道,在於無跡可尋,虛虛假假的事情太多了。誰能保證黨項人真的不會攻擊邠州呢,萬一這是他們故意表現出來的假象,欺騙自己呢?


    杜崇文歎口氣,走上前,親切的拍著嚴將軍的後背,說道:“林虎將軍,你是我最倚仗的臂膀,眼下雖然情勢危急,但我相信你一定能保住邠州不失。”


    嚴林虎在心裏冷笑著,臂膀,簡直是放屁,我家中珍藏多年的美酒,你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全部騙了去,這時候遇到困難了,卻說我是你的臂膀,你當我是傻子嗎。說道:“承蒙將軍誇耀,末將愧不敢當,隻不過兵士老弱,末將隻怕難當此重任。”


    種愈為了騙出嚴家的酒,故意對嚴林虎的父親說蒙古人西征,點名要嚴林虎去,又把西征說的凶險萬分,嚴林虎的父親自然害怕,央求他懇求杜崇文不要讓嚴林虎西征,那幾壇酒自然也就成了孝敬杜崇文的禮物。


    嚴林虎事後知道此事,一直懷恨在心,那裏還肯為他拚死效命。


    杜崇文無計可施,既想讓人家替自己賣命,又不肯給他足夠的支持,這樣的事情的確不好辦。扭頭去看種愈,種愈愁眉苦臉的站在那裏,他也想不出好的辦法來。


    杜崇文感到一陣孤獨,太平無事的時候,這些人都來討好自己,現在遇到困難了,卻沒有一個能幫上忙的。哎!要是自己的那兩個兒子還在,自己又怎麽會為這樣的事情苦惱呢。想起死去的兒子,杜崇文心中一片淒涼,幾乎要落下眼淚來。突聽門外腳步聲響起,玉郎領著二虎走了進來。


    杜崇文急忙問道:“神……公子有何吩咐?”


    玉郎說道:“邊關戰事突起,你要怎麽應對?”


    杜崇文心中突然一喜,這幾日玉郎躲在屋中,什麽人都不見,自己幾次求見,他都不理,這時候突然來到這裏,一定是有話要說。uu看書 ukanshu連忙說道:“小人正要去請教公子。”


    玉郎看看種愈,又看看嚴林虎,杜崇文立刻大手一揮,說道:“你們先退下。”


    玉郎說道:“黨項人造反,這是神仙賜給你的機會。”


    杜崇文呐呐的說道:“這個,這個,小人愚昧,還請公子明示。”


    玉郎說道:“你不是想要逃避蒙古人的西征嗎,那麽現在就聽從神仙的指引,帶領你的軍隊去攻擊那些造反的黨項人。”


    杜崇文眼前突然一亮,對呀!自己是鎮守醴州,邠州的將軍,倘若有人造反作亂,還怎麽能夠隨蒙哥西征。想到這一層,突然茅塞頓開,思路漸漸的清晰起來。


    但出戰也不是說說這麽簡單,黨項人的生活方式與蒙古人相似,以放牧為生,因此騎兵較多,且強悍無比,當年西夏的鐵鷂子就連成吉思汗也不敢輕視其鋒銳,自己的士兵卻多是步兵,倘若出戰,必將受到騎兵的襲擾,這對自己並不利,況且,寧州,徑州都在百裏之外,深入敵境,糧道又如何保障,倘若因此而使自己的實力大受損失,這……。


    杜崇文說道:“公子,小人的部隊都是步兵,善於據守堅城,無法在野外對陣騎兵,何不請神仙再施法術,將那些造反的黨項人吸引到關隘之下。”


    思路一旦清晰,心裏的算盤就打的飛快,他不想隨蒙哥西征固然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但也不願自己的實力被這樣損耗,在亂世中安身立命,實力是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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