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分恍惚,元彬回到了青岩峰下榻住地。


    洪氏門人連忙出來迎接,看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大吃一驚:“三師兄,你怎麽了?”


    元彬看著這些圍在自己身邊的師兄弟們,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眾人直言道:“師尊的事情,方峰主不會再理了。”


    “什麽?難道就這樣叫李晚逍遙法外?”


    “我們洪氏一派,就這麽倒了嗎?”


    元彬冷冷地看著出來叫囂的這幾人:“洪氏倒不倒,不是我們說了算,是這世道說了算,世途艱險,強敵勢大,能有什麽辦法?”


    那幾人道:“那師尊的大仇,由誰來報?”


    元彬冷冷道:“你們想報便報,問我做什麽!等師尊下葬之後,我會離開天南,到東海去,各位師弟,你們若是有願意隨我一起出海闖蕩的,不妨同來,那裏是個危險與機遇並存的地方,以我等有用之身,未必不能搏出個未來,留在這裏,師尊除了李晚之外,也還有一些早年惹上的強敵,未必能保安全。”


    現在的形勢,是覆巢之下,難有完卵,元彬心裏想的是借方賀之力為師尊報仇,但方賀去了一趟明羅峰之後就態度大變,他要是看不出,方賀不願意,那就真是白瞎這些年的曆練了。


    既然無法報仇,那就走為上策,遠遠避開這裏。


    隻是元彬這一番苦心,反而招來不少師兄弟的誤解。幾人聽到他的話之後,當場就變了麵色。


    “元彬。我們敬你是師兄,你不思為師尊報仇,還要離開,你還是人嗎?”


    “就是,師尊雖然歿了,但是洪氏的根基還在,我們的大師兄還在,你怎麽可以說走就走!”


    “師尊以前那麽寵信你。你居然連出來指認李晚的膽子都沒有,我們看錯你了。”


    這些師兄弟,有些是真心希望他留下,好主持大局,接手洪氏的根基。


    雖然師尊已死,但是剩下不少出師或者未出師的同門弟子,在各地也都有些各自的人脈。聯合起來,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有些則是眼神閃爍不定,顯然樂於見到他離開。


    隻要他這個平常深受師尊寵信的親傳弟子離開了,其他的人,才有機會執掌洪氏基業,現在洪英和楚詩白廢了。洪家的其他人,也沒個能夠挑起大梁的,掌握了洪氏基業,師尊的一切遺產,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有些人則沒有想那麽多。完全出於真心挽留他,苦苦勸說著元彬不要衝動。


    小小的一場爭執。竟顯人世百態。


    ……


    洪氏弟子的爭執,很快傳到李晚耳中。


    他殺了洪熊山,自然要關注他門下弟子,看看是否留有潛在的威脅。


    本來江湖恩怨,不禍及家小,但洪熊山開了壞頭,他也擔心對方亂來。但從丙寧口中聽完監視的結果,李晚不禁也是微愣,隨即歎道:“倒是有人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啊,也罷,就讓他們去吧。”


    彌煙問道:“主人,真不殺那些人?”


    李晚失笑道:“不用了,那些人蹉跎幾十年,到現在都還隻有如今的成就,就算將來真有什麽過人奇遇,崛起了,那又如何,到時候,我也早已今非昔比,不可能留在原地等他們來報仇。”


    彌煙彌羅聞言點頭,對李晚這一番論斷,倒是深以為然。


    小人物奇遇,然後奮發圖強,逆襲報仇,這種事情,怎麽看就怎麽像在扯淡,而且,也隻有那種原地踏步,裹足不前的腐朽之輩,才會被那樣的小人物扳倒。


    主人英明神武,怎麽可能淪落到那種地步?


    彌煙和彌羅用充滿敬意和愛慕的眼神看著李晚,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定要加倍刻苦修煉。如果真有這樣的小人物強大起來,想要報仇,用不著主人出手,自己姐妹二人也能把他們殺了。


    數日後,清瑤宮,玉瓊洞天。


    李晚和一眾隨從,飛翔在晴朗藍天白雲下,四麵都是遼闊的平原,依稀可見遠山起伏,一名從明羅峰上跟隨而來的向導飛在前頭帶路,指著遠方群山之中,最大的一座錐形火山,語氣振奮地說道:“李道友,前方百裏,就是天爐山,我們快要到了。”


    這向導叫做易弦,乃是易家在宗門裏麵栽培的精英弟子,已經進入內院曆練多年。


    李晚點點頭,對眾人說道:“大家抓緊一點,爭取正午之前趕到那裏。”


    眾人齊齊應和一聲,又再加快了幾分。


    眾人當中有一些煉氣境修士不能飛行,也被利用法罡抬起,乘坐在各種舟形、梭形,奇形導狀的遁器裏麵,向著遠山進發。


    他們聽到李晚號令,都不再節約體力,準備趕到之後再好好休息。


    此行李晚帶上了自己的學徒和易家的煉器師,還有一眾靈峰護衛,清瑤宮內外兩院弟子們,準備前往天爐山紮營,煉器。


    天爐山是易家名下,在玉瓊洞天中的福地,李晚準備借用那裏天地造物的神奇,把易鳴寶庫裏麵的那塊皓辰石煉製成為上好的珍品寶器,如果煉製成功,這件珍品寶器,即將成就他的大師之名。


    至此,李晚也算正式接下了這工件,再加上洪熊山已死,決意好好忠人之事,全力煉製這件法寶。上次雖然煉製了一件靈寶,但卻是為自用,並不曾向外流傳,所以作不得他成為大師人物的成名之作,旁人也難以得知。


    除了成就大師之名,李晚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法力已經達到一個非常關鍵的瓶頸,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蛻變,步入結丹中期。


    結丹中期,乃是聖胎凝結的境界。


    從前期的渾然天成,到中期的聖胎凝結,中間差距不可以尋常而計,尤其是對真丹品質較高的天才修士而言,更是告別初掌法力的生澀,真正邁入神通道法世界的一扇大門。法道修士,可以在這境界掌握更多匪夷所思的能力,神通廣大,層出不窮;器道修士,也可以摸索著點石成金的法門,做到自由操控和改變物性,確保煉製出珍品寶器,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承前啟後的境界。


    中州的大師們,正是在這一境界中掌握了許多器道修士秘傳的法門,完善所學,才能夠把煉器的平均水準提升到珍品境界,所以,中州大師的修為,大多都在結丹中期或者結丹後期,極少有能夠在前期境界成為大師的。


    就連李晚,擁有神奇的鴻蒙寶氣,隻擁有前期修為時,還是感覺煉製好的法寶吃力,煉製上品寶器倒也罷了,如果煉製更好的珍品寶器和靈寶,非得精工細作,加倍用心才行。


    上次煉製赤鴉神火扇,是因為成婚收到的賀禮中,有不少可以直接使用的寶材,或者已經被他在閑暇日子加工過了。這就如同利用足赤精金打造金飾,直接就可以用上,但若以尋常黃鐵石,從頭開始用點石成金的法門煉出黃金,再用黃金打造金飾,這中間的過程繁瑣而又艱辛,耗費的時間精力就多了。


    李晚自認是遠超尋常煉器師的人,結丹前期就敢動手煉製靈寶,又怎麽會甘於平庸,或者被人譏笑,說隻懂得倚仗寶材神妙?而且煉器師手中的寶材,也的確不是時時都能保證充足可用,沒有了合適的寶材,就連一件珍品寶器都煉不出來,更不是高明的煉器師所用。


    高明的煉器師,就是要化腐朽為神奇!


    所以在這時候,他也期盼著能夠擁有更高的修為,使得煉器一道隨心所欲,不再受到諸多限製。


    過了約摸有一個時辰,天爐山的全景,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易弦帶著眾人繞過山丘,來到一處半弧岩牆隆起,天然形成城牆的山間城寨內。


    城寨是一個世俗之中常見的城樓樣式,整座城寨分為南北兩麵,uu看書 ukanhu 其中迎向天爐山的北麵,就是那月牙一般的括形岩牆,乃是火山大爆發之時,流下的石塊和岩漿衝積堆壘而成,一棟高高的主樓倚著這麵岩牆而建,兩者相隔約百尺,而主樓南麵,又是分成東西兩側的長街,幾排精舍南北縱向排列,包夾在中央的,便是百丈見方的寬大廣場。


    整個城寨的格局,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大的“同”字,背靠著天爐山,開口在南,眾人飛臨之時,看見岩牆上掛著一麵高高的大幡,上書“火岩山城”四個大字,然後便見岩牆上邊布滿巨大的床弩,火炮等物,開口兩旁,也建有數丈來高的城牆,上麵同樣森然嚴整,布滿這些東西。


    “這裏居然有世俗一般的城防器械?”


    這也是在煉器的範疇,修真界中,其實也是有弓弩和銃、炮一類法寶的,李晚不禁有些好奇。


    易弦解釋道:“這裏是天爐山一帶,各方尋幽客、曆練弟子安營紮寨的居所,也是他們交易和補給的集結之地,時常會有山裏的妖魔和怪獸衝殺出來,這些都是用作防禦的。”


    李晚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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