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穿著一身飄逸的紫羅長衣,發束金冠,腰紮玉帶,斜斜地半躺半坐,倚在紫木雕成的名貴坐榻上。


    身旁,兩名粉衣侍女左右侍立,手中宛如巨大蕉葉的掌扇交叉,威儀俱足,榻上還坐著另一名同樣身著粉衣,嬌俏可人的侍女彌煙,正麵含柔意,不輕不重地給他捶著腿,彌羅則倚坐在另一邊,手捧銀壺,專注地端望著,隨時準備添酒。


    他一副英俊瀟灑的公子派頭,手掬玉觴,帶著一股愜意的意味,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倒映著古長老等人微僵的身影。


    丙寧和幾名天工坊護衛守在一旁,雖然人數不多,卻也站如蒼鬆,森嚴規整。


    施皓光則坐在下首一張太師椅上,輕拈短須,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略帶嘲諷地看著這些闖上舟來的不速之客。


    看著這場麵,眾人不禁有些發怵:“居然在這裏擺好陣勢,等著我們?”


    “這小子……”古長老卻流露出了震驚莫名的神色,死死地盯住了李晚,“等等,不對勁!”


    “古長老,不是說好了嗎?一上舟來,直接把他拿下?”


    “古長老,機不可失呀。”


    眾人盡皆看向他。


    古長老麵色陰沉地長吸一口氣,道:“你們沒有發現嗎,他的氣機深沉難測,不再是過去那般的築基後期境界!”


    “怎麽說?還真是……”


    “他的氣息如此,莫非是已經服食大藥,達到了築基圓滿?”


    “怎麽可能,他才多少歲!”


    眾人驚疑不定。


    據他們所知,修真界中。大多數庸人難以築基,能夠在弱冠之年築基,已屬天才,此後需經十數以上時間調養,苦修。參悟玄妙,方才能夠達到後期。


    但就是到了築基後期,也有平庸與卓越之分,大多數人因為自身資質所限,找不到那條通往更高境界的登天之梯,終生止步不前。少數資質過人,或者有奇遇的,也仍需經年累月苦修積累,等待時機成熟,方才能夠得償所願。


    能夠趕在在甲子之前結丹的,已經算是極快。在大宗門裏,哪怕出身寒微,結的又是中品下等真丹,也可以確保獲得靈峰賞賜,成為峰主,更不要說,在天工坊這等結丹修士加起來不超過十人的中小勢力。


    榮長老眼珠一轉。須臾之間,已是想到一個可能:“他這趟前往飛仙宮,得了什麽奇遇,服下大藥?”


    服下大藥之後,築基修士的精氣神三元會得到相應增長,直至步入圓滿之境,氣機自然而然,也跟著發生改變。


    他越發感覺自己猜測沒錯:“隻是虛張聲勢而已,服下大藥,裨益三元。的確比尋常築基修士氣息深沉。”


    氣機之說,虛無縹緲,隻能略作探尋,幾名長老聽到榮長老所言,立時也深覺有理。李晚此時的表現,反倒像是虛張聲勢。


    不過,李晚身上這異象,也給了他們不小的壓力。


    “此子晉升築基後期才一年多,就得了大藥,再給他時間,豈不連真丹也結了。”


    “不能讓他成長下去了,否則的話,還真不知道會到什麽地步。”


    “古長老,不要猶豫了,我們動手吧。”


    古長老點點頭,麵色肅然:“李晚,你殺害安大師的事發了,為了坊裏安寧,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同時對舟上的護衛嗬斥道:“你們都聽好了,坊裏已經發出通告,褫奪李晚本坊供奉之名位,從現在開始,他已經不是本坊供奉,你們食天工坊俸祿,理當聽從號令,助我們把他拿下。”


    飛舟上的護衛們聽到,頓時麵麵相覷。


    他們奉命鎮守飛舟,負責的是往來接送供奉、長老等大人物,並在沿途保衛安全,哪裏摻和得進這些勾心鬥角?有聰明的,當即就朝同伴使著眼色,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李晚聞言,冷冷笑道:“坊裏褫奪了我的名位?古長老,這是你的決定,還是大小姐的決定?據我所知,若要褫奪供奉名位,需得光明正大,協商眾議,可不像你們這般偷偷摸摸行事。”


    施皓光也笑道:“古長老,莫要把別人當三歲小兒呀,你們隔著幾十裏地就跑到舟上來,騙得了誰?”


    幾名跟隨李晚一起出去的天工坊供奉,也忍不住嘲笑起來:“哈哈哈哈……”


    他們跟隨李晚出外一趟,就賺到幾百萬外快,足夠下半輩子吃喝了,倒也不怕在爭鬥中得罪誰,肯定是向著李晚這邊。


    古長老被當場揭穿,老臉不禁也紅了一下。


    他找的這借口,確實有夠拙劣,不過,他是為了鎮住那些舟上護衛,目的已經達到,無需多言,當即喝道:“給我上!”


    隨之而來的門客,部屬,凶神惡煞地衝了上前,果然不出古長老等人所料,飛舟上的護衛們見勢不妙,都沒有動彈,隻有丙寧守護在李晚等人麵前,四名曾和李晚一起進入藥園的護衛,也站了出來,想要出手。


    李晚伸了伸手,道:“不用你們,讓我來。”


    他把手裏玉觴交到彌羅手中,按著她的香肩,站起身來。


    一麵鑲滿珠玉、寶石的八角棱鏡當空浮現,七彩的異芒流轉,鏡光四溢。


    在這光芒的照耀下,眾門客部屬的身影,紛紛映上鏡中,等到靠近之時,已然如銘刻其中的繪影,活靈活現。


    在一陣陣如水波般蕩漾的漣漪,以及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和這些門客、部屬一模一樣的人影,當空浮現。


    “這是什麽?”


    “小心,這是他的神通所召!”


    眾人當中,不乏久經戰陣者,一眼就看出這是甲兵傀儡或者奇門召兵的神通,嗬斥著令眾人上前,與之鏖戰起來。


    但很快,這些人就發現,這些布滿光華的人影,幾乎與自己和身邊之人一模一樣,等到籠罩四周的光芒消失,根本無從分辨。


    李晚在這些人慌亂失措間,高高飛起,徑直找上了立在後方的古長老等人。


    古長老、榮長老大驚失色:“不好!”


    他們都是煉器師,不是身手不凡的護衛、劍修之流,雖然也有築基修為,但此生以來,連與人切磋武藝,都沒有經曆幾場,不能以尋常築基修士戰力而計。


    “兩位長老莫慌,我們在此!”


    兩名隨侍在側的古家門客見狀,連忙拔劍出鞘,手掐法訣,劍光如流虹激射,直取李晚雙肩。


    但卻隻聽得丁丁兩聲,兩道流光隔空撞在李晚身前數尺,直直掉落下來。


    幾名從混戰中脫出的門客從李晚後方攻了過來,寶鏡仿佛有所感應,光華一現,水波般的漣漪把他們手中兵刃都蕩得彈了出去。


    古長老、榮長老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此子竟然如此厲害?”


    久經戰陣的門客神色凝重:“不是他厲害,是他頭頂的法寶厲害,這也不知道是什麽奇寶,防禦竟然滴水不漏。”


    “隻是防禦厲害?叫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李晚冷冷一笑,手掌擎出,當著眾人的麵,探進了鏡裏。


    幾隻扭曲,掙紮的人影,竟然被他從裏麵捉了出來,在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慘叫聲中,猛然如泡影粉碎。


    剛才出手攻擊他的幾名修士,立時身體一僵,失了魂一般,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古長老和榮長老怎麽也沒有想到,李晚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自己身邊的護衛,心底深處,驀然湧現出一個連自己都嚇一大跳的想法,頓時駭得如遭雷擊:“這小子,不會是已經結丹……”


    不管是厲害的神通法術,還是寶器,都需得有更高修為,才能催動,築基修士,無非就是操馭五行元氣,武道功法那幾種,極少有這等高明而又詭秘的手段。


    這般在轉眼之間,就把幾名築基後期修士玩弄於股掌之上的,隻有更高層次的境界!


    “古長老,榮長老,該輪到你們兩個了!”


    李晚哈哈大笑,在兩人如同見鬼一般的驚駭神情中,接住浮空的寶鏡,高高舉起。


    鏡光如箭,徑直照來。


    轟隆!


    兩人腦中一片發懵,不要說還手,就是連逃跑的念頭都來不及生起,已然身軀一抖,癱倒在地。


    李晚操馭法力,隔空一攝,就把兩人憑空提起,捉了過來,直接往後扔去,啪一聲,uu看書 uukanshu 摔在人群之中。


    “古長老,榮長老!”


    正與鏡中光影亂鬥的眾人見到,徹底沒有了主意,紛紛棄械投降。


    李晚喝令道:“把他們都抓起來,交由大小姐處置!”


    飛舟本身的護衛,這才如夢方醒,連忙派人上前,把落敗的數十門客擒住。


    就在這時,鄔山盟方向的天空,又出現了數十遁光。


    那些遁光衝得飛快,心急火燎地一路趕來,不及舟上護衛喝止,便一頭闖了上來。


    “公輸長老?”李晚正要說話,就看清楚了來人模樣。


    “李道友,你沒有事吧?”公輸元喘著氣,“我剛才收到消息,古長老他們……他們……”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兩個熟悉的人影上,不覺一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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