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從山門裏走出來了。


    自從上次在鬥寶大會,狠狠地落了楚詩白麵皮之後,他就躲在天工坊的靈峰裏,仗著山門有護衛守護,尋常外人不能進門來找麻煩,清清靜靜地煉器,修煉,度過接近半年。


    但是半年時間也不長,楚詩白等人惦記著那次的事情,還是找上了門。


    李晚的目光清冷,緩緩地在周圍眾人身上巡弋一周,最後落到鶴立雞群的楚詩白身上。


    “李晚,你終於出來了!”楚詩白本來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看見李晚出來,不由得麵色一白,撥開人群,從裏麵走了出來。


    李晚麵上毫無表情:“你找我有什麽事?”


    楚詩白嘴角抽搐,陡然泛起幾分惱恨和不甘:“嗬嗬,找你有什麽事,當然是來找你討回公道。”


    李晚道:“我不記得與你有什麽公道可言。”


    楚詩白斷然喝道:“你辱我師門,壞我好事,難道還不該麽?”


    李晚聞言,並沒有勃然大怒或者辯解什麽,隻是冷冷地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好了,我也不跟你廢話,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樣個找我討回公道法。”


    楚詩白眼中精光閃過,喝道:“上次你用卑鄙手段毀我法寶,我要向你挑戰,比試煉器技藝,你可敢答應?”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口咬定李晚就是用的卑鄙手段。


    不少散修聽到,都在一旁鼓噪起來,或許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太過離奇,不少人雖然看了楚詩白的笑話,但對他所說的卑鄙手段,還是有些相信的。


    絕品法器輕易斬破相同品級的法器,的確不太正常。


    李晚心思通明,知道偶然的事件,隻會被別人視作反常,隻有一而再再而三發生,才會被接受。


    “既然你要自取其辱,我又何樂不為?”李晚嘴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雖然不複剛才麵無表情那麽死板,但是楚詩白看到,不知為何,反而打心底湧起一絲莫名的寒意。


    “好,算你有種,既然你敢接受我的挑戰,那便過來吧!”楚詩白一指不遠處的涼亭,那邊的空地附近,早已經擺放好了桌椅支架,堆放著疑似煉寶材料的木箱等物,顯然是有備而來。


    “大家注意盯緊點,可不要讓人把李大師給傷了,他是我們坊裏的煉器師,聽說還有希望晉升為供奉,遲早會受到重用,要是他出了問題,我們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聞訊趕來的護衛頭領,雖然沒有出來勸阻李晚,但卻還是在私下裏對自己的部屬耳提麵命,嚴加叮囑。


    “放心吧大哥,如果李大師被那些人激將,想要離開山門到別的地方去,我們會出麵勸他的,至少也得稟報上麵才行,不過剛才管事大人來傳過方長老命令了,說是我們不用管太多,隻要李大師不吃虧就行。”


    幾名天工坊的護衛看見,並沒有出來製止,他們隱約聽說了李晚與楚詩白的矛盾,但是在這麽多人眼皮底下,應該不成問題。


    至於李晚和楚詩白比試,會不會陷入對方的陷阱,以致吃虧,名聲大損,坊裏又如何解決李晚與對方的矛盾,這些都不是他們要考慮的。


    他們終究也隻是護衛,力保李晚的人身安全即可。


    李晚跟著楚詩白來到涼亭旁,看著站在對麵的眾人,夷然不懼:“你說,你想如何個比試法?”


    “上次你用卑鄙手段……”楚詩白說著,自己的麵色微不可察地漲紅了一下,含糊道,“我要跟你比試煉甲技藝。”


    李晚冷笑道:“你倒也聰明,知道我飛刀犀利,不敢再提出矛盾相爭的鬥法,卻反而要我來煉製衣甲法寶,不過你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了,我雖然不是擅長衣甲法寶,但也不怕跟你比試。”


    楚詩白寒著臉道:“那得比過才知道。”


    李晚道:“廢話少說,你想怎麽比?這裏倒是有煉器的寶材,不過,煉製一件法寶動輒數月,你不會是想我們都花這時間去煉製吧?”


    圍觀的眾人,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絲疑惑和好奇,鬧起哄來。


    “是啊,你們打算怎麽比?”


    楚詩白道:“當然不會,我們身為煉器師,都知道加持禁製乃是煉器的基本,而這手藝,又是主要集中在煉製部件的階段,我們隻取加持禁製這一工序即可!”


    李晚略微沉吟,楚詩白所言,的確有理,雖然大部分的煉器師,煉製法寶都不是自己親曆親為,做完所有的事情,但關鍵部位,都是有自己親手煉製的,隻有這樣,才能保證法寶部件的整體一致,發揮出那些禁製的功效。


    這門手藝,再基礎不過。


    而管中窺豹,也可以此比較彼此技藝的高下。


    “我帶來了一件絕品法器,就是這件明光鎧甲,你我二人皆按照這件鎧甲的圖譜煉製三塊甲片,三炷香時間之內完成,誰完成得又快又好,便算誰贏!”


    楚詩白手指一指中間桌案的鎧甲,李晚眼中一亮,果然發現,那是一件通體銀亮的上好法寶,隱約透出不凡的氣息。


    李晚暗暗皺了皺眉:“洪熊山門下,果然根深蒂固,絕品法寶,說拿就拿出來。”


    他一眼就看出,這件的確是一件絕品法寶,雖然隻有法器的品級,但卻也極為難得。


    這份底氣,的確不是尋常孤家寡人能夠擁有的。


    按照楚詩白所提出的,煉製按照絕品法器的圖譜煉製甲片,本身就極難,還要在三炷香的時間內完成,對煉器師的手藝,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看來,這楚詩白躲起來,肯定沒少私下裏苦練,或許他未必能夠把整件鎧甲煉出來,但是區區幾枚甲片,還是應該很熟練的,這也是他的底氣所在。


    李晚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貓膩,不過他並沒有大罵對方陰險卑鄙,既然對方裹挾輿論,自然會有辯解的鬼話,現在的關鍵,也不是跟他們爭取所謂的公平,而是……


    “我可以接下你的條件,不過,若是沒有彩頭,憑什麽答應?而且,但隻有你出題也不公平,這輪之後,我也要擺擂試練,用我的規矩與你拚鬥一番,這才公平!”


    圍觀散修聞言皆稱有理,李晚敢應下別人的上門挑戰,無論如何,也不算是欺世盜名之輩了,不過,楚詩白等人無故打攪別人,也該設下彩頭才是,這才算公平。


    楚詩白似乎早料到李晚會怎麽說,道:“自然有彩頭,你可以在比試之中,自由記憶這件寶甲的圖譜!若是你能贏我,還可以將它留下,任由你處置!”


    說罷,他忽地從身上掏出一卷黃桃木軸的古樸卷軸,置放在身前的案上,緩緩攤開。


    隔著幾丈遠,便可以看到一道道形如蝌蚪,又似鳥非鳥的道紋布滿其中,仿佛有無窮的奧秘蘊藏在其中。


    法寶圖譜,而且還是絕品法器的圖譜!


    “久聞法寶圖譜之名,今天可算是有幸看到了。”


    “是啊。”


    眾人聞言,不由一陣嘩然,變得騷動起來。


    “是圖譜呀……”


    李晚聞言,不由得心中一動。


    他手頭上擁有《器宗大典》這樣的重寶,對此感觸倒是不深,但也知道,在修真界中,法寶圖譜,是煉器師極為看重的,隻有大師以上的高手,才有改造和設計圖譜,布設大陣的能力,而尋常的煉器師,哪怕是那些名師高手,少年天才,uu看書 ww.uukanhu.cm 也隻不過是拾人牙慧,亦步亦趨而已。


    現今絕大部分流傳的圖譜,都是從古至今留傳,原先為各宗門、世家把持的秘籍,逐漸泄密,廣為人知。


    不過就算是在這泄密的過程中,宗門、世家也有高人創造新的圖譜,從始至終都保持著絕對的優勢,廣大散修難以與之相爭。


    在這般的環境下,沒有流傳出去的法寶圖譜,其實都是極為珍貴的,因為掌握的圖譜數量,便相當於煉器師掌握的法寶煉法,就算是擁有圖譜,都有時間精力難以分配的限製,若是沒有圖譜,豈能隨意煉製法寶?


    修煉有財侶法地四寶之說,煉器同樣有這說法。


    財就是寶材,靈玉,各種物資,侶就是雜役、學徒,能夠給自己提供靈感和頓悟的高手,法就是圖譜和煉器技藝,經驗,地就是作場或者其他清靜,有利煉器的場所。


    不少僅僅隻比學徒高明一些的煉器師,畢生都隻會煉製少數幾種法寶,是很正常的事,其中關鍵,就是受到這些限製。


    楚詩白見李晚發怔,似乎被自己拋出的重利吸引住了,不由意氣飛揚,自信說道:“相信你手中也有一些圖譜,不是那種來來去去三板斧的井底之蛙,不過,想要提高水平,必定要先博聞廣識,通曉各種各樣法寶的煉製方法,而其中,搜集法寶圖譜,便是關鍵,這樣不僅是別人求寶上門時,能夠從容應對,不至於露怯,更是增長自己見識和本領的機會,這樣的彩頭,怎麽也不算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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