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一口氣吃完三條鯉魚,摸著肚子躺在草地上,星空多麽迷人。“姐姐你也吃一條吧。”他看著烤架燒最後一條魚訕訕說道。


    “我不吃,你吃吧。”彩衣道。


    “很好吃的,你就吃一條嘛。”葉舟說話有點嗲。


    彩衣舔舔嘴唇道:“還是你吃吧。”


    “我要吃明天可以再捉,真的很好吃。”在葉舟竭力推薦下彩衣吃完最後一條魚。葉舟在那一邊使勁咽口水,一邊罵自己沒出息。


    這晚葉舟在運行幾周“清神咒”後,便躺在篝火旁睡著了,他太累了,這一天對他來說太不尋常。從鬼門關走一圈後,雖然他心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是那瀕臨死亡的恐懼著實讓他心驚肉跳嚇破了膽。


    第二天精神飽滿的葉舟又帶著對未來的無限遐想上路,傍晚時候他們終於趕到揚州城。寬闊的馬路,高大的城牆,果然比安東氣派多了。雖然已是傍晚可是人流一樣巨大。街道比安東寬,房子比安東大,吃的比安東多,玩的比安東多,人穿著比到東體麵,就連揚州城裏的花草樹木都比安東的茂盛。“繁華,對,就是繁華。”葉舟沉浸在揚州給自己的震撼中,盲目地走動著。彩衣緊隨其後也在那走顧右盼。“我們要去哪?”彩衣的話驚醒葉舟。他忙找出記載使治所所在地的紙條,沿路問人尋找。


    青磚碧瓦,朱紅色的大門,門前一對活靈活現的石獅。一切都透著無限繁華。葉舟站在使治所門外,緊張、激動、興奮還夾雜著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解釋遲到的原因,實話實說肯定沒人信,編故事吧,一時間也謅不出什麽好的借口。他想逃走,他需要一些時間冷靜下來編個完整的故事來忽悠他們。“姐姐,先找個地方住下,我們明天再來。”葉舟決定先住下。


    “為什麽?”彩衣不解地問道。


    “那個,我需要洗個澡好好整理一下心情,現在的模樣去見官老爺太過唐突。”葉舟說完就奇怪為什麽對著彩衣說鬼話就信口拈來?


    “恩,應該這樣。”彩衣並不懷疑葉舟的話。她想離開卻不好意思開口,“等他安定下來再走吧!”她思索著。


    “少俠,是恩人少俠嗎?”葉舟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麵有人大叫。他無意識地轉頭想看看誰在說話。他掉頭一看發現遠處的少年很眼熟。“真的是你,恩人。”那少年見到葉舟飛步跑來,到葉舟麵前就下跪。葉舟見少年直叫自己恩人才想起來這個人就是自己曾經救過的少年趙逸。“是你!”葉舟忙扶起趙逸道。


    趙逸抬頭見彩衣也在,嚇得渾身哆嗦。“恩人,她,她”,趙逸終究沒能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他不敢說。葉舟看出他的擔心忙道:“她叫彩衣,我們是好朋友了現在,所謂不打不相識嘛”。趙逸這才緩過起來。


    “恩人怎麽有空來揚州?”趙逸問完覺得不妥於是接著說,“恩人遠道而來,懇請到寒舍一敘。”他恭敬地邀請葉舟。


    “我來揚州是為了明年的科舉。”葉舟道。


    趙逸聞言臉色一變道:“恩人可是明年要參加科考的才子?”


    “是”,葉舟自豪地回答。


    趙逸慌了,直拍大腿哭喪著道:“恩人,你來晚了,他們在一個月前就出發去長安了。”


    趙逸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砸向葉舟,他雙耳轟鳴,隻覺天昏地暗。“怎麽會這樣!不是有複習班,要在這呆兩個月嗎?”葉舟不相信,死也不願相信。


    “小人在衙門當差,所以知道,我當初就是在送走他們回來途中被捉去。”趙逸含淚說道。


    “不對,我沒到他們怎麽就走了?這不公平。”葉舟呼喊道。


    “本來的複習班說好在揚州的,不過我聽說好像有個人沒在規定時間內到揚州於是大人便安排一個親戚頂了那個人的位置,由於害怕那人到揚州,所以他們就提前出發。沒想到那個人就是恩人。”趙逸已經哭成淚人。


    “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葉舟拚命搖晃趙逸,“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多少付出,多少汗水,多少希望!如今換來這樣的結果,怎麽麵對父母,怎麽麵對小香?葉舟奔潰了,他放下趙逸轉身對著彩衣咆哮道:“都是你,都是你這妖怪。我要殺了你。”他一掌劈向彩衣,彩衣沒有反抗,被他拍倒在地。“你這害人的妖怪,還手啊,殺了我啊。”葉舟看著躺在地上的彩衣繼續怒吼。彩衣隻是含淚凝望著葉舟。“啊,都是你”,葉舟瘋狂地奔跑,他要跑出這世界,跑出這悲慘的命運。


    他一路狂奔,一路大哭。這個世界太多悲劇,自己卻是其中最悲的那個。他不敢想象未來,他隻有狂奔。他跑出城,他不擇路,他不在乎淚水奔流,他不在乎心髒狂跳,他也不感覺死亡有多恐怖。他撞翻行人,他掠過麥田,他陷入泥潭,他摔倒,他爬起來繼續跑。前方的路永無止境,前方的路沒有方向。最終他一頭撞在一塊墓碑上,癱倒在墳墓邊失去知覺。


    葉舟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墳墓上,更是心冷。“難道上天也認為死才是唯一的出路嗎?”父親嚴厲的眼神,母親慈祥的微笑,小香,哦,不,無法麵對。隻有死,死了才能心安。“爹,娘孩兒不孝先走一步,小香我們來世再作夫妻。”葉舟死意已決,掏出香囊,拿出小香的秀發,放在嘴邊親吻了許久,又把它貼在臉上。隨後拔下一把自己的頭發,和小香的頭發纏在一起,打了個死結。做完這些他運起“斬妖訣”。他凝視著雙手間不斷聚集的氣體,直到它成月牙狀。


    沒有什麽事要交代,就在這墳墓前結束自己的一生吧,豪情如煙散,壯誌隨雲消。他舉頭望天空,天空一片漆黑,幾滴雨水打在蒼白的臉上。老天你也會可憐人嗎?好吧,讓你可憐個夠。葉舟緩緩閉上眼睛,回想往事,那些快樂,那些悲傷,那些未完的夢。一切都結束了。他用力將月牙拍向自己的胸口。


    “不,你不能死”,一道青光閃過,原本拍向自己的一掌被化解。葉舟睜眼見彩衣出現在眼前。他笑了,放聲大笑。“死都不讓我死,你這妖精給我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雨,大了起來。寒冬的雨冰冷,臘月的風刺骨。葉舟又開始狂奔。他要擺脫彩衣的糾纏,他要掙脫命運的束縛。


    漆黑的夜,冰冷的雨,肆虐的風,慌亂的心。葉舟憑本能邁步。黑夜又白天,白天又黑夜,他這樣走了兩天兩夜,第三天早晨一條大河擋在他麵前。前方已經沒有路,“茫茫無際的水啊,終究帶不走我的苦難。”葉舟駐足河畔,煙雨浩淼的大江並不因為他的悲傷而停留,水拍打在岸上,激起的水花徜徉在破碎的冰麵上,那麽的隨心,那麽的自由。是的,沒有什麽可以阻止大江東去的決心和勇氣,即使它們成冰都在無語東流。但是現在的他還有決心,還有勇氣嗎?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是那麽沉重,那麽詭異。這就是命運嗎?那也太殘酷了!


    困難並不可怕,麵對它即使失敗那也能找到失敗的原因,隻要我們努力便有可能克服它。挫折就更不足道,他的存在最多也隻能點綴一下斑斕的人生。最讓我們無助的不是麵對困難,也不是挫折打擊而是命運的捉弄。為了這場考試準備了十年;為了這場考試努力了十年。這場考試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也承載著全家人的希望。如今就這樣失去了。所有努力都付之流水;所有夢想都消散不見。命運,你的未知讓人彷徨;你的無情讓人心碎;你的殘酷讓人絕望。究竟該怎樣麵對你,我多舛的命運!


    葉舟沿著江畔毫無目的地行走。“今後的路該怎麽走,我還有路嗎?”他不知道。然而路就在腳下,隻是未來卻在不知方向的遠方。兩天來他竭力控製自己不去想父母,不去想小香。可是他們卻時刻縈繞在心頭。每當想要活著走下去的時候他們就像魔鬼一樣讓他不能自拔,想要一死了之。曾經的關愛,曾經的嗬護如今卻變成催命的符咒。他發瘋一樣一次次抓自己的頭發,扯自己的衣服。濕漉的衣服部分已經結冰,這冰冷刺激著他走動著,也證明著他還活著。苦難最大的用處隻是證明自己還是一個活物。


    葉舟心中忽然出現那個披頭散發的老者,uu看書.uukashu.om 那個天才詩人,那個敢於結束自己苦難生命的先人--屈平。“我還是安靜的離開吧,蒼天,你何時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問?江水你能否帶我去到安靜的地方。”


    “這些都不重要。我心思已竭,隻為這不知所雲的亂想。讓世間渾濁去吧,且用這最後的力量,我縱身一躍。”


    “我將不再痛苦,也不再流浪,更不會再有文字。”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問天問地問世間,一切都已經太遲。


    “大地,請讓我最後一次讚美你,你永遠都那麽厚重。請給我這絕望之人最後一絲安慰,我願用你的身軀安放所有。


    “流水請讓我最後一次吻你,你永遠都這樣靈動。請給我這無力的人最後一絲激越,我願將你的懷抱當做永久的歸宿。”


    目極千裏兮,傷心悲。唯有山川河流向他招手,他放棄了最後一絲掙紮。


    詩人死了。不是為楚國更不是為楚王。隻是為了讓心不再彷徨,隻是為了讓夢不再飄零,隻是為了讓那顆聖潔的靈魂不被濁。先聖就推崇潔來潔去。結束吧,結束我這可憐的生活。就讓一切都終結在永不停息的江水中,或許這便是我要的永生。”


    屈原的光輝形象在葉舟腦中閃現,不錯,他是我的榜樣。我雖然沒有他那顆高潔的心,卻有著他那苦難的命運。我也隨他去吧。安息這破碎的夢,離開這混亂的人世。葉舟決定縱身一躍結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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